站了一会儿,九娘子才带着银钏也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因为三娘子回门,松哥儿叫了崔棣过来相陪,送走三娘子一行人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将晚,松哥儿就留了崔棣在府里歇息,崔棣也没能推辞过去,也留了下来,住在青松院东面的白梅院住了。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崔棣便和松哥儿崔氏一起去红德院给阁老和甘太太请安了。
正好碰着几个姑娘也都在,一时,红德院人声鼎沸,气氛和乐。
崔棣人长得不错,又极会说话,对着阁老也不会畏首畏尾,谈吐自如。对着甘太太则是说话风趣,又将甘太太奉承得极好,因此,阁老和甘太太对他也非常和善,阁老甚至当场就拍板决定要引荐崔棣去见今年的主考官。
请过安,用过早膳,甘太太便让几个姑娘回去学规矩去了。因为三娘子的事停了半月多的学课也重新开始,三娘子出阁带走锦嬷嬷,绣嬷嬷跟着六娘子,绫嬷嬷教导着七娘子,练嬷嬷一个人就带着四娘子和九娘子二人。
第三日上,崔棣的母亲乐氏带着崔棣上门来道谢来了,因为是崔氏的亲戚,甘太太特地将几个姑娘也都叫来作陪。
乐氏年纪应该比甘太太要小,但或许是因为早年丧夫又独自抚养崔棣的原因,乐氏看上去很是有些显老。装扮得体,整洁又简单,发髻一丝不乱,也没有什么首饰,不过两支简单的玉钗而已。看上去面容清秀,但神情肃穆,给她整个人平添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这次还要多谢夫人,听侄女说,您对我们家棣儿颇多照顾,阁老也是帮了很大的忙,乐氏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是!”乐氏说话也很有分寸,虽然家贫,但听起来也是不卑不亢。
甘太太笑道,“夫人您也太客气了,棣儿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再说您也说了,大家都是亲戚,还说那些个虚的作什么?”说罢,叫几个姑娘上前来给乐氏见礼。
乐氏一一瞧了过去,点头赞道,“姑娘们也个个都是极好的,夫人果真是大福之人呢。”说罢,拿了几方极精致的绣帕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想着姑娘们定是什么都不缺的,我们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几方帕子都是我闲暇时精心绣的,姑娘们若是喜欢就留着,不然拿着赏人也是好的。”
四娘子等人上前接了帕子,因为四娘子最大,便说道,“多谢夫人,这些帕子都是极好的呢,我们姐妹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绣功!”
四娘子答得极为得体,又照顾了乐氏的面子,甘太太很是满意地看了四娘子一眼,对乐氏说道,“您真是客气了,她们能得您这一方帕子,可是她们的福气呢。我以前也听崔氏说过,您的绣功可是当年闻名江南的呢!”
九娘子倒没想到这个乐氏还有如此本事,分到她手里的这方帕子质地也就罢了,主要是上头绣的那记束兰草,寥寥几笔,却仿佛就是开在无限的春风里,绣功倒也罢了,只是这意境却是一般的绣娘所没有的。因此,九娘子又仔细打量了这乐氏一番,越发觉得这人真是不可貌相,乐氏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甘太太要乐氏用过午膳再走,被乐氏再三请辞,还是带着崔棣告辞离开,姑娘们自然也是都回自己院子去了,七娘子却是满腹心事,一脸不虞地走到了四娘子的园子。
“怎么?”四娘子坐在炕上,喝着茶问道。
“四姐姐,您说……这崔夫人她……她……”七娘子欲言又止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四娘子憋住笑,“你到底是要问什么啊?崔夫人怎么了,你怎么还打听起她来了?”四娘子故意逗弄七娘子。
七娘子脸红了半天,才说道,“四姐姐,你觉得崔夫人是不是……”支吾了半天,七娘子还是没能问出来。
四娘子却忍不住了,“七妹妹,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想问崔夫人是不是喜欢你?”
四娘子问得直白,七娘子虽然已经脸红到了耳朵根,却还是咬了嘴唇,轻轻地摇头,“我……我只是怕她瞧不起我们姐妹。”
四娘子冷笑道,“哼,瞧不起?我们姐妹哪里比人差了,有什么让人瞧不起的?七妹妹你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
七娘子却没有这么乐观,一副患得患失的神情,叹气道,“棣哥哥才华出众,又有父亲相帮,前途定然似锦,我……崔夫人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也是有的。”
四娘子懒怠多说,“既然如此,七妹妹何必还多次一问?”说罢,起身,“妹妹还有事?我却是要去和嬷嬷学规矩去了。还是妹妹命好,母亲到底偏心于你,我还和九妹妹共一个嬷嬷教导呢,妹妹却独自得了一个,还不上心去学?”刺了七娘子几句,四娘子这才走了出去。
主人都离开了,七娘子也只好站起身来,告辞离开。
第二日,在给甘太太请安的时候,才听到甘太太提起,因为阁老要对崔棣提携一番,因此请了崔棣来府里住着,一方面好时刻聆听阁老的教导,另一方面,也是和松哥儿作伴,一起准备明年的春闱,就住在白梅院里。
别人都还不在意,唯独七娘子心里暗暗高兴,连后来甘太太嘱咐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这一日,四娘子和九娘子二人正在碧莲院的花厅里,跟着练嬷嬷在练习怎么分类首饰,四娘子的丫头银莲在外头晃了一晃,四娘子瞧见了,坐在对面的九娘子余光也瞥见了。
四娘子放下手中的玉器,站起来对练嬷嬷告了个罪,“嬷嬷,容如荷去更衣。”
练嬷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神情端正,微微点头,示意四娘子自去。四娘子一步不差,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银莲赶紧过来扶了四娘子,二人往净房慢慢走去。银莲在四娘子耳边耳语一阵后,四娘子惊讶地问道,“真的?你可打听准了?”
银莲点头,小声说道,“千真万确,奴婢是听小丫头奴儿说的,说是……”银莲又耳语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