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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后,为了肃清党内“左”、右倾错误影响,进一步统一全党思想,1941年初至1945年,毛泽东在以延安为中心的全党范围内发动了一场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为主、以提供夺取全面抗战胜利的思想保障为目的、历时四年的整风运动。这场运动,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41年5月至1942年2月,是全党整风的准备阶段;第二阶段,从1942年2月至1943年10月,进入全党普遍整风阶段,着重组织党员干部学习马列主义,清理错误的思想观点和作风;第三阶段,从1943年10月至1945年4月,为总结历史经验阶段。这篇题为《学习与时局》的文章,是整风运动进入第三阶段后,1944年4月12日和5月20日,毛泽东分别在中共中央西北局高级干部会议上和中央党校所作的演讲。

毛泽东之所以在两个如此重要的场合下作了两次同样的报告,基于两点考虑:一、在整风运动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阶段并顺利进展了半年之后,应该让党内高级干部通过研究、分析、总结历史经验,正确认识党的路线的是非问题,进而统一全党思想;二、党的高级干部的整风效果直接决定这场整风运动的成败。“将多数高级及中级干部的思想打通,又能保存党与军的骨干,那我们就算胜利了。”所以,就在整风运动整个过程来看,毛泽东更关注党的高级干部的思想问题。

在报告中,毛泽东主要谈及了三个问题。演说之始,他首先传达了中央政治局关于研究党的历史经验应取何种态度等几个重要问题的结论。主要包括:研究历史经验,应使干部对于党内历史问题在思想上完全弄清楚,同时对于历史上犯过错误的同志在作结论时应采取宽大的政策,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不要采取过火的左的斗争方式;对于人的处理采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这是我们党兴旺发达的标志之一;对于任何问题都应采取具体和深入的分析态度,不要简单地否定一切;党内目前仍残留着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思想形态的残余,要通过整风运动帮助怀有这些思想的干部克服过来。接着,毛泽东分析了目前时局的两个特点,并结合根据地的现实向广大党员干部提出了日后工作的重点和趋势。演讲的最后,为了争取新的胜利,毛泽东鼓励广大党员干部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谈到包袱,毛泽东认为,我们精神上的许多负担应该加以解除。有许多的东西,只要我们对它们陷入盲目性,缺乏自觉性,就可能成为我们的包袱,成为我们的负担。放下包袱,实际上就是要求党员干部清除头脑中存留的各种错误思想,牢牢把握正确的路线。所谓开动“机器”,就是说,要善于使用思想器官。毛泽东认为,有些人背上虽然没有包袱,有联系群众的长处,但是不善于思索,不愿用脑筋多想苦想,结果仍然做不成事业。再有一些人则因为自己背上有了包袱,就不肯使用脑筋,他们的聪明被包袱压缩了。这就需要大家多动脑筋,多思考。为此,他摘用了“心之官则思”这句话,要求广大党员干部去掉盲目性,学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为指导的问题分析法。这样一来,我们既放下了包袱,又开动了机器,既是轻装,又会思索,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学习和时局》是整风运动过程中形成的一篇关于建党问题的重要文献之一,它在当时对于帮助全党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正确分析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起到了重要作用。经过整风运动,大批干部树立了联系群众、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这对于增强党的团结,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

或轻于鸿毛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为人民服务》(一九四四年九月八日)

(《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1004页)

名句溯源: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出自西汉·司马迁《报任安书》:

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次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难点注解:

司马迁(约前145—前90),字子长,左冯翊夏阳龙门(今陕西韩城南)人。西汉杰出史学家、文学家。少时,“耕牧河山之阳”,十岁随父亲至京都长安,得向经学大师董仲舒、老博士伏生、大儒孔安国学习古代典籍。约20岁时外出游历,足迹几乎遍布全国。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拜太史令。此后,他一边参加改订历法,一边整理宫廷史料。太初元年(前104),着手撰写《史记》。天汉二年(前99),西汉名将李广之孙李陵战于匈奴,兵败投降。司马迁同情李陵,为其求情,开罪于汉武帝,被下狱,遭宫刑。太始元年(前96),汉武帝改元大赦天下,时年已经五十岁的司马迁才得以出狱,任中书令。此后,司马迁忍辱负重,专心著书,至征和二年(前91)完成共130篇、52万余字的《史记》。《史记》史料考究、文笔精妙、体例完备,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在中国历史学和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后人有“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鲁迅语)的高度评价。

《报任安书》写于太始四年(前93)。任安,字少卿,西汉荥阳人,时任北军使者护军(监理京城禁卫军北军的官),是司马迁的一个朋友。后卷入戾太子刘据案,被汉武帝下狱,论罪腰斩。任安入狱后写信给司马迁,希望他“尽推贤进士之义”援救自己。在任安看来,司马迁“尊宠任职”,在皇上身边做事,容易谏言荐贤。殊不知,此时司马迁已是身残辱秽,动辄获咎,无力帮助他。在任安临刑前,无可奈何的司马迁写了这封著名的回信。

摘用赏析:

毛泽东一生只参加过两个人的追悼会。一个是共和国元帅陈毅,另一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勤务兵——张思德。

张思德,1915年生,四川仪陇人。1933年参加红军,1935年参加红四方面军长征,后随部队到达延安,1937年入党。1942年11月调任中央警卫团工作,后在延安枣园担任中央领导同志的警卫。1944年夏,为解决冬季取暖问题,中央办公厅抽调部分有烧木炭经验的人去安塞县石峡峪(今楼坪乡)山打窑烧木炭。张思德积极报名参加,和中央社会部的其他同志组成一个烧炭生产队,任副队长。他工作认真负责,脏活、累活抢着干,处处发挥着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9月5日,由于连日阴雨,炭窑突然崩塌。危急时刻,张思德奋力将一旁的战友小白推出窑外,自己却被深埋在窑中。这位年仅29岁的共产党员用他年轻而炽热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赞歌。

9月8日下午二时,中央警卫团全体指战员、中央社会部及中共中央直属机关等一千多人在延安枣园后沟西山脚下的操场上为张思德烈士举行追悼大会。毛泽东参加了追悼会并献上花圈挽词:“向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张思德同志致敬!”追悼会上,作为人民领袖、军队统帅的毛泽东还用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即席作了题为《为人民服务》的演讲,对张思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革命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

在讲话中,毛泽东将汉代文学家司马迁《报任安书》中的名句“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转化为更为押韵、便于记忆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来赞颂张思德同志为人民利益而死的崇高精神。“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一句,原本只是司马迁表达对生死观的一种心态,毛泽东这里摘用,却以无产阶级唯物历史观的角度,提出了“死”得其所的价值评判标准——“为人民服务”,极大地升华了该句的原意。他解释说:“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接着,毛泽东以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大无畏情怀鼓舞与会的同志们说:“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号召共产党员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要完全为着解放人民、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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