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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五经:《尚书》(4)

武丁吩咐傅说:“你要每天早晚教导我怎样执政,帮助我提高执政水平。你就当我是金属器具,你是磨刀石;或者说我想要渡河,你就是渡河的船桨;又或者说现在遭遇大旱,你就是及时雨。请大力展现你的智慧,来丰富我的思想吧。就像药石一样,如果不够苦涩,就不能治好疾病。又像赤着脚走路,不观察地面,就会划伤脚。你与其他大臣一起齐心协力地辅助我,匡正国家社稷,让我跟随着先王的脚步,跟着先祖成汤的工业造福天下百姓。你一定要记住我这些话,始终如一地辅佐我。”

傅说回答道:“木头经过木线的校正后会正直,君主接受臣子的纳谏后会英明。君王您一定很英明,臣不等您吩咐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谏,谁敢不听从您英明的教导呢?”

武丁让傅说统领百官,傅说接受了。

傅说对武丁进谏道:“英明的君主都会顺从天道,建立邦国,设置都城,为各个邦国设置王公、首领,然后设置各级官吏辅佐他们。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安逸和享乐,而是帮助天子更好地管理国家。

“上天是英明的,圣明的天子可以效法上天来管理国家,让群臣都臣服您,让百姓都顺从您。号令轻易出口,会引起修复;甲胄轻易运用,会引起战争;礼服放在箱子里保管,会伤害自己;干戈放在仓库里,会伤害自己。君王您要牢记这些,如果谨慎地做到这些,并明智地采纳正确的建议,治理国家就会游刃有余。

“治理国家的关键,在于治乱兴废、群臣是否奉公守法。因此,君王您在任命各级官员的时候,不要一味地凭着自己的喜好,要看他们办事能力的高低。品德败坏的人,不能得到爵位,贤德谦虚才是最重要的。

“凡事考虑好之后再执行,执行的时候要把握好时机。执政的时候不要自以为是,您认为做得好的地方,事实上一定是不好的;您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实际上是一事无成。凡事只有事先准备好,遇事才能从容不迫,才不会留有后患。不要宠信小人,要能容忍别人的轻慢,不要为了避免批评而将错就错。凡事三思后行,确保政事有条不紊。不要怠慢祭祀,否则就是不敬;礼仪不要太繁琐,否则容易乱套,并引起神明的不满。”

武丁听了傅说的话,连连称赞:“说得太好了,的确应该按照你说的做。你要是不向我进言,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说跪下叩头道:“知道这些道理并不难,难的是怎样执行这些道理。君王您如果不想执行起来那么困难,就要根据先王的功德来执行。这一点我要是不说出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武丁对傅说说道:“傅说,你过来一下。从前我曾经跟随甘盘学习,后来出巡到野外,居住在河州,又从河州回到亳都,以至于学习没有什么进展,我也没能明白什么道理。现在你这番话,让我突然茅塞顿开。这就好像酿酒,你就是那关键的酵母;又好像煲汤,你就是调味的盐和梅。你给了我很多教诲,以后也要多方教导我,不要抛弃我,我一定全心全意地听从你的教诲。”

傅说则说:“君王啊!人们学习知识,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怀着这样的目的,学习古人的教诲,才会获得新知。如果不效仿古训,想要建立一番事业,我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为君者要学会抑制自己的私欲,让自己努力勤勉,一心想着国家社稷,这样才能逐渐提高自己的德行。

“就学习这件事来说,教和学的功劳各占一半,你只有坚持不懈地学习,一点一滴地提升自己的品德修养,参照先王的制度治国,才会不会犯下过错。在这个基础上,我可以帮助您招揽人才,让他们按照您的旨意帮助您管理国家。”

武丁说:“傅说!现在天下人都敬仰我的德行,这都是你教育有方的结果。手和足都完整,这才是一个额健全的人;具备良臣,这才是一个圣明的君主。从前,伊尹辅佐先王成就了一番事业,可是伊尹却说:‘我未能让君王成为尧、舜那样的圣主,深感羞愧和耻辱,好像走在集市上被人鞭打一样。’哪怕一个人才没有得到重用,他都会说:‘这是我的失误!’他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先祖在他的辅佐下取得了跟天一样大的功劳。希望你也跟伊尹一样,怀着这样的心态来辅佐我,商朝贤臣的美名,不要让伊尹一个人独享。君王没有贤臣就不能治好国家,贤臣没有君王的扶持也没有用武之地。我希望你能帮助你的君王光大先王的事业,让天下苍生永远得到幸福安定的生活。”

傅说听完,跪下来叩头,并保证:“我一定帮助您光大先王的事业!”

西伯戡黎

殷纣王昏庸无道,激起民愤。他听信谗言,囚禁了西伯侯,惹怒了西周。西周后来强大起来,征讨殷纣王。

西伯侯战胜黎国之后,大臣祖伊非常惊慌,赶忙跑来找殷纣王。

祖伊说:“天子啊!恐怕现在上天要断绝我们殷商的国运了!我曾让那些知道天命的占卜官来占卜,没有占卜出任何好消息。这不是先王不庇佑我们殷商,实在是因为的大王您终日沉迷酒色、戏耍玩乐所致,是您自己让上天放弃我们呀!上天从此不再眷顾我们,不让我们过安定的生活,不让我们正常地饮食。大王您不揣摩天的性情,不遵循固有的法度,现在所有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希望我们殷商亡国的。他们说:‘上天为什么还不对殷商降下惩罚呢?’由此可见,天命已经不再属于我们殷商了,大王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殷纣王说道:“啊?难道我天子的命运不早就由上天决定好了吗?”

祖伊反问道:“您犯下那么多的过错,上天都已经知道了,难道您还祈求上天能再保佑您马?殷商马上就要灭亡了,这点从您的所作所为上都能看出来,您的国家难道还不会被周国消灭吗?”

微子

微子是殷纣王的哥哥,封地在微,爵位为“子”,因此名为微子。他曾多次劝谏殷纣王,但纣王充耳不闻。西周兴起周,微子预感殷商会亡国,于是跟父师有下面一段对话。

微子说:“父师、少师,我们殷商难以管理天下了,高祖成汤制定了法度,但纣王却终日沉迷酒色,败坏朝纲,使高祖的美德受到影响。现在,殷商的臣民,无论大小,无不抢劫、偷盗,做出违法乱纪的事。官员们也不再遵循法度,有罪的人不也不逮捕,也不惩罚。地位低下的百姓团结起来,与殷商结成仇敌。现在殷商就要亡了,就像想要渡河却找不到渡口与河岸一样。现在局势已经坏到这种地步,恐怕很快就要亡了。”

微子又说:“父师、少师,现在我是逃走呢,还是待在家中老死呢,还是隐蔽在荒郊野外呢?你们不为我指点迷津,恐怕就是在做不义的事,现在究竟我该怎么办啊?”

父师对他说:“上天为我们殷商降下灾难,要让殷商灭亡,而我们的国君却终日沉迷酒色,毫不在乎上天的威严,也不听从有德行大臣的劝告。现在殷商的臣民,都在偷盗祭祀神灵所用的贡品,这种行为都能被宽恕,哪怕他们吃掉了贡品,殷商也没有降下灾祸给他们。这一切都被上天看在眼里,加上国君的杀戮、刑罚、横征暴敛,已经致使民怨沸腾。这些全部都是国君一个人的过错,臣民们如此痛苦,却找不到一个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现在既然殷商都要亡了,我们都要承受亡国的灾难。如果真的已经灭亡了,我们不能去做别人的奴隶。因此,我奉劝您逃走吧。每个人都要对先王的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我没法逃走。”

微子听从他的话逃走了,后来赢得周武王的赏识,被封于宋,微子就是宋国的国君,宋国的始祖。

泰誓

周武王(姬发)在位的第十三年春天,武王在孟津召开诸侯大会。

武王说:“各位友邦国君、各位官员、各位将士:请大家听我宣誓:天地是万物之父母,人类是万物之灵长,圣明君主是万民之天子,天子庇佑天下臣民的父母。

“如今殷纣王违反天意,人民因此遭受灾祸。他贪杯好色,对人民施以暴政,用酷刑惩罚人民,用灭族的方法残害生灵,用世袭的方法任用人才,大兴土木,修建宫殿房屋,修建楼榭亭台,修建池塘水泽,穿着奢侈华丽的衣服,却用凶残的方法残害黎民百姓。如他用炮烙之刑烧害百姓,他解剖孕妇,剔除她们的骨头。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啊!上天都看不过去了,于是命令我的父亲周文王顺从他的意思,灭掉商王朝,可惜文王大功未成就去世了。

“曾经,我跟各位友邦国君到商朝考察情况,借此向商朝传递上天的警告。可殷纣王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故我,不祭祀神灵,也不祭祀祖先,更不管祭祀大小事宜,连祭祀用的牲畜被偷光了也没人管。即使这样,殷纣王还大言不惭地说:‘黎民百姓会支持我,神明会保佑我。’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悔改之意。

“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为百姓设置了君王,为百姓提供了军队,君王和军队上承天意,下安邦定国,担负着上天和百姓的双重希望。有罪之人,应当受到惩罚,无罪之人,当受到赦免,我怎敢违背上天的意思呢?

“力量相当时,就以德行为衡量标准;德行相当时,就以道义为衡量标准。殷纣王有亿万臣民,有亿万条心,我有三千臣民,但却共有一条心。殷纣王已经恶贯满盈,上天让我派兵讨伐他,如果我不顺从上天的旨意,恐怕我的罪过就与殷纣王的罪过相同了。因此小子我日夜担忧,从文王那里接过上天的旨意,祭祀上天,祭祀灶神,现在再率领大家完成上天赋予我们的使命。上天爱戴百姓,百姓想要做的事,上天一定会答应。希望大家从今以后协助我,让天下重新恢复安定。现在是时候了,我们不要失去这个机会。”

众人听从武王的号令,武王开始讨伐殷纣王。一月二十八日戊午,周武王的大军来到黄河北岸,与其他诸侯军队顺利会师。武王环绕着军队,宣誓道:

“西方的各位诸侯,现在都听从我的号令。我听说,好人做好事,时间永远不够用,坏人做坏事,时间也永远不够用。如今殷纣王恶贯满盈,整天做不符合法度的事,抛弃年老的大臣,重新启用邪恶有罪的人,嗜酒好色,暴虐残忍。他的臣子受到他的影响,也纷纷做坏事,结党营私,同室操戈,互相诛杀,使无罪的百姓向上天哭诉自己的冤屈,殷纣王的这些罪行,上天已经知道了。

“上天是眷顾黎民百姓的,君王应顺从天的意思爱护百姓。夏桀因为不顺从天的意思爱百姓,反而做出许多残害百姓的事,于是上天便帮助成汤没收了夏桀治理天下的权力。如今殷纣王比之夏桀,其罪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挖掉比干的心,残杀进谏的辅政大臣,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上天庇佑,或者说上天也没什么了不起等话,不重视祭祀,滥用重刑。他的下场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夏桀就是一个例子。

“上天已经将管理天下百姓的责任托付给我了,昨天我做的梦与占卜结果是一致的,我们一定能够打败商王朝的军队。殷纣王虽然有亿万臣民,但人们离心离德,我虽然只有十个能干的大臣,但同心同德,殷纣王虽然有至亲的臣子,但也比不上我们拥有仁人。上天看到的也是百姓看到的,上天听到的也是百姓听到的。百姓有所抱怨,那肯定是抱怨我不赶快灭掉商朝,所以现在我一定前去灭掉它。

“勇士们!举起你们的武器,打倒商王朝,捉住罪魁祸首殷纣王。我们所进行的这项光辉的事业,比成汤当年伐夏还要辉煌!努力吧我的勇士们!不要轻视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做好战胜的心理准备。现在商朝的臣子已经开始慌乱了,好像被打掉了头角的牲口一样。啊!只要你们想过要建立功业,就能灭掉商王朝,永享荣华富贵!”

武王的这番话激起将士们必胜的决心。第二天,周武王进行了大规模的阅兵仪式,再次向众将士传达指令:

“西方的各位将士们!上天自有治理天下的法则,推行善政的人会受到表彰。如今殷纣王轻慢五常,荒淫无道,自己弃绝于天,为人民所不满。他砍下早晨趟水者的小腿,挖去贤人的心,杀戮无罪之人,杀戮无数,他的残暴统治已经遍布天下。他宠信邪恶有罪之人,放弃太史太保,抛弃法典,将正直之士收监,不祭天,不祭宗庙,终日沉迷酒色,取悦夫人。上天不会再放任他这样胡作非为,断然降下灭亡商王朝的命令,希望众将士努力帮助我实现上天对殷纣王的惩罚。

“古人云:‘爱护我的人是君王,虐待我的人是仇人。’殷纣王残暴无道,是你们世世代代的仇敌。建立美好的德行需要一点一点地增长,祛除邪恶之事需要毫不留情地根除,我小子现在率领大家前去诛杀你们的敌人,众将士要英勇果敢,成就你们的君王。有功之人,我会重赏,不拼命杀敌的有罪人之人,我会秉承天意惩罚他。

“我的父亲文王,像日月照耀大地一样,光辉遍及全天下,尤其是西方。所以我们大周会被众邦国、诸侯所拥戴。这次如果我们旗开得胜,不是我的功劳,是因为我的父王没有对上天和百姓犯过错误;如果不幸被殷纣王打败,这不是我父王的罪过,是我自己做得还不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

牧野誓师

周武王率领三百辆战车、三千名勇士,与殷纣王的军队在牧野展开决战。

甲子日,天蒙蒙亮,周武王一早就率领将士来到牧野,举行了宣誓仪式。

周武王左手举着金色的大斧子,右手挥舞着白旄旗子,对众将士说:“辛苦了!西方的诸侯们、我友好邦国的君王们、臣子们、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们以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友国的士兵们,现在举起你们的戈,排好你们的盾,竖起你们的矛,我们现在开始宣誓。”

众将士听从了他的号令。

武王接着说:“古人云:‘母鸡不打鸣,母鸡若打鸣,说明这户人家就要衰落了。’现在殷纣王一味听取妲己妇人之言,轻视祖宗,不用祭祀报答他们;轻视同宗兄弟,不重用他们;对天下的罪过之人、逃犯,却尊敬又礼让,重用提拔,让他们做卿士、大夫。这些人残害百姓,在商邑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我根据上天的旨意,与殷纣王展开决战。

“在决战的时候,我们的阵列,前后距离不得超过六七步,每列队伍都保持整齐。众将士要努力,阵列左右的距离,不得超过斯四五伐,也要保持整齐。各位将士要遵守这个军纪。努力吧!希望在这场战争中,你们会像老虎和貔那样勇猛,像熊和罴那样顽强。但注意,对那些倒戈投降的士兵,我们可以让他们到西方为我们所用。奋勇杀敌吧,我的将士们!你们当中如果有谁不奋勇杀敌者,你们必定会被杀死!”

大诰

周武王去世,成王继位,三监勾结殷纣王后裔武庚发动叛乱,武王的弟弟周公旦位替成王代为处理政务,因此写文章《大诰》。

周公说:“啊!各诸侯国的国君、官员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不好的的事!上天降下祸患给我们国家了,现在灾祸还在继续蔓延,没有停止的意思。现在我代替年幼的侄子执政,但尚且没有遇到明智的贤人引导人民到安全的境地,更找不到了解天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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