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十四年。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京都,满地的银装上,铺满了艳红的红毯。
今日天启帝君登基,迎娶镇国将军嫡女夙云璃为后。
同时,皇宫的死牢里。
刑架上架着一个浑身被打的鲜血淋淋的女人,她的头发被干涸的血液黏在一起,遮住了容颜,双手被两条铁链从手腕上穿过,腕上狰狞的伤疤结痂化脓,脖子下方的锁骨被一根烧红了的链子穿过,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看起来颇为的惊悚。
牢门外面,一阵阵脚步声响起。
鲜红色的嫁衣包裹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似雪赛霜,一双明亮的黑眸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看着刑架上的女人,勾着唇笑了笑。
“姐姐,这琵琶锁骨的刑罚,可还满意,这可是妹妹我想了好些日子才想出来的。”
女子的声音娇软,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夙云寒猛地抬起头,面容颇为的惊悚吓人!
她苍白的脸庞上两个巨大的窟窿尤为突出!眼睛的珠子被活生生的挖了,只剩下两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正缓缓的朝着外面流着血。
夙云寒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没有眼珠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夙云璃。
她才是镇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
这些年,她为连城清绝征战沙场,摆平了不少的蛮夷外族,也立下过赫赫的战功!
只是,在这本该她封后的日子。
却被他欺骗喝下废除武功的毒酒,手脚经脉皆被挑断!
许是夙云璃有些害怕她的模样,厌恶的挥了挥手。
“姐姐,昔日你风光无限!如今却被沦为阶下囚,滋味不好受吧!”
夙云寒不语,只是直直的用他那双已经没有了眼珠的眼睛看着她。
“哼!姐姐,本宫今日与陛下大婚,陛下可是亲自赏赐的嫁衣!你瞧,是不是比寻常的嫁衣要鲜红百倍!”
“..”
“哎呀,本宫忘了,姐姐如今已经看不见了呢!”
“..”
“陛下觉得寻常的嫁衣不足以承托出我的美貌,特地让姐姐的亲生儿子,本宫的好侄子,为本宫赶制这套嫁衣!”
夙云寒浑身冰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可怕的事情发生。
“姐姐的儿子鲜血红艳,是染嫁衣的最好染料!”
“姐姐怎么不说话!今日是本宫和陛下的好日子,难道姐姐不祝福妹妹我吗?”
夙云寒满腔的怨恨,她恨不得嗜其骨血,啃其血肉。
她的皇儿!她的皇儿才只有三岁啊!
这对狗男女怎么下得了手!
“哎呀,妹妹记性不好,忘记姐姐如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真是抱歉!”
她疯狂的挣扎着,手上的锁链把原本结痂化脓的伤口勒的裂开,鲜血侵在破损的衣袖里,慢慢的隐去。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太/监声传进牢房,架子上的夙云寒停止了挣扎。
明黄的衣袍,胸前绣着象征身份的九爪金龙,他容貌清冷,孤绝艳丽,凉薄的唇泛紫,脸色有些苍白,眉宇之间尽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揽住夙云璃的腰身,厌恶的看了眼架在刑架上的夙云寒。
“云寒,你还是不肯把虎符交给朕!”连城清绝的容貌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霸气俊美,清绝无双。
夙云寒冷冷的用没有眼球的眼睛盯住眼前得这对狗男女,尽管没有了眼球,但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意和寒意,还是叫夙云璃怯懦的躲到连城清绝的怀里。
“陛下,臣妾害怕!”夙云璃娇滴滴的说道,用胸前的柔软蹭着连城清绝精壮的胸膛。
“璃儿不用怕,夙云寒她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安抚着怀里的美人,连城清绝瞪了夙云寒一眼。
狗/男/女,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发情。
夙云寒不屑的啐了一口,一口血水喷在连城清绝的衣袍上。
明黄的龙袍上缀满了一点一点的血迹,如同盛开的红梅,不但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更添了几分韵味。
“夙云寒,朕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交不交出虎符!”
虎符是曾经夙云寒统帅三军的象征,她一生金戈铁马,为眼前的男人打下这江山,如今却被当作贺礼,送给这对狗男女当了嫁妆!还附带了她三岁的孩儿!
恨意疯狂的滋长,她能没有眼睛,也可以没有武功!
但是辰儿,那是他的命!她的命啊。
连城清绝,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孩儿都下得去手!
她的功劳,她的身份,全被冠在了夙云璃这个贱女人的身上!
什么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白首不相离,现在想来,那些全部都是扯淡!
可笑的是她夙云寒也被这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惑,为他披上战袍,上场杀敌。
既然都要死,她凭什么交出虎符。
“哼!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了!”
连城清绝阴狠的说道,随即拔下侍卫腰间的佩刀,朝着夙云寒胸口刺去!
鲜血,染红了夙云寒的裙摆,她直直的立在刑架上,双眼瞪着刺向她的这对狗男女。
满腔的恨意,被一把佩刀尽数捅散。
冬月,雪花纷飞。
南临三十七年冬。
灯火通明的景仁宫,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啊。!不行了,本宫实在是生不出来!”
“娘娘,坚持住啊,很快,很快小皇子就会诞生了!”
夙云寒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温暖的甬道包裹着,很舒服,很柔软,让人,舍不得出去。
“娘娘,已经看见头部了,您再用力,再用力啊!”
“啊。。本宫。。实在是。。不行了!”女人艰难的说了一句话,便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叫御医,准备催生的药草,尽快!憋久了皇子一定会闷死的!”
夙云寒眼皮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似地,睁不开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嘈杂的叫喊声。
御医很快为女人灌下药水,掐了一下人中,昏死过去的女人便清醒了过来。
一股热流朝着夙云寒袭来,他只觉得快要死了。
拼命的挣扎着。
“啊!。。”
随着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榻上苍白的女人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把夙云寒生来下来。
她惊愕的看了看榻上的女人,心里竟有些悲伤。
苍白的容颜毫无血色,嘴角挂着慈祥的,淡淡的笑意。
她连死,都是那么开心。
只是因为,她把她生下来了。
夙云寒鼻子泛酸,哇哇的哭了出声。
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重生了,变成了一个婴儿。
景仁宫外,皇帝纳兰啸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里面婴儿的啼哭声叫他烦躁的皱了皱眉,根本没有得子的那种快乐,兴奋的心情,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
在他看来,里面的女人根本不配生下孩子,根本不配做母亲!堂堂六宫之主,居然趁他酒醉之时爬上龙床,偷生孩子!
丞相的野心越来越大,安排这么一个女人在他身边,本想借嫔妃之手害死这贱女人肚子里得孩子,没想到这贱种命这么硬!
当稳婆抱着夙云寒出来时,纳兰啸天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浓,恨不得活生生的掐死眼前的孩子。
“皇上,是位小公主呢,生的细皮嫩肉的,可爱极了,只是.”
“说!”纳兰啸天皱着眉头,厉声道。
“只是。。皇后娘娘,已经。。殁了!”
纳兰啸天吸了一口气,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抱在怀里。
夙云寒假装眯着眼,打量着眼前气宇轩昂,霸气沉稳的帝皇。
同时纳兰啸天也在看着怀里的孩子,她的皮肤很嫩,很滑,软软的,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一张小小的嘴巴努力的吸着裹住身上的黄布,很可爱,很。,他形容不出来,心里有一处地方,软软的。
只是一想到她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孩子,就忍不住嫌恶起来。
复杂的看了眼怀里的小孩,蹙着眉头思索着。
“将太子殿下抱去未央宫,明日一早上朝朕即可宣布储君之位!”
夙云寒惊愕了一阵,便淡定下来,她能看出来,纳兰啸天很讨厌她,恨不得她死,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
她是女子,位列储君之位!
纳兰啸天,是想他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权力斗争之中的牺牲品,借他的**,除掉她这个假太子!
真是好算盘!
只是,她夙云寒重活一世,怎么可能会任由摆布!
南临的太子之位,她不仅要坐稳了,还要借这个名分,助她在这乱世之中!
大杀四方!
眯着眼睛假寐,待伺候的婆子将她抱到未央宫里,放在已经准备好的摇床上,夙云寒猛的睁开眼睛!
如今南临,掌控着大局的不是她的**爹爹,而是她娘亲的爹爹,南临的丞相大人。
丞相手握重兵,满朝文官大半皆是丞相之人,而纳兰啸天,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他一直都在隐忍,想要借机除掉丞相这个毒瘤,只是手中兵力不足,而且又找不到丞相谋反的罪证,根本不可能扳倒他。
而且还得提防虎视眈眈的外姓王族,能够撑到今天,他纳兰啸天倒是有几分本事。
**之中,所生下皇子的嫔妃共有三位,她是唯一的公主,皇帝子嗣稀薄。
只是三位皇子不但不联合起来对抗外界,反而内讧,争夺那所谓的太子之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一阵寒意。
门口一位身穿太/监衣服的男人阴测测的朝着夙云寒走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泛着寒光,匕首的刀尖上淬满了褐色的毒!
夙云寒闭上眼睛,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