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刚蒙蒙亮,门外便传来嘈杂的声音,平日里一直安静的翠微宫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幻雪睁开惺忪的睡眼,抻着手臂坐起身,一身白色亵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巧儿端着盛满水的脸盆走进屋内。
“才人,哦!不对,应该叫王妃才对。”巧儿说着便笑起来,两个月牙似的眼睛格外醒目。“王妃该起床更衣了,屋外给您打理的嬷嬷和宫女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着巧儿便将屋外站着的嬷嬷迎进屋。
“柳姑娘,奴婢们这就要开始了,要不就赶不上吉时了。”其中一个嬷嬷看起来有些着急,一进门便开口叫道。毕竟是蜀王成亲,若有半点差池,估计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幻雪点了点头,起身下床。
只见几个宫女将幻雪带到铜镜前,开始梳洗打扮,这几个宫女手脚倒是麻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弄好了。
幻雪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色,黑色的秀发高高盘在脑后,耳前垂下几缕发丝更突显了脸颊的柔美。发髻正中央戴着联纹金丝朱红鸳鸯莲花头饰,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显得更加光彩耀目。
幻雪垂下头,拿起手边的朱丹,轻轻含在唇间,薄薄的双唇上瞬间多了几分妩媚,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
“哎呦,柳姑娘果真是天生丽质,美若天仙啊!难怪蜀王非您不娶啊。”理事的嬷嬷站在身旁拍这手夸赞道。
幻雪只是抿了抿嘴,没有理会。
几个宫女将昨日红木箱子中的嫁衣取出,一件件换在幻雪身上。
上面是锦茜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绣着鸳鸯石榴的图案,胸前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将前襟扣住。外面罩了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下垂着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穿戴好之后,屋内一片哗然,一众人都被幻雪的美貌所深深折服。
“柳姑娘,吉时快到了,迎亲的花轿快要到宫门口了,将这红盖头遮上吧。”说着嬷嬷便将手中的锦绣鸳鸯红盖头搭在了幻雪的头上,扶着走出了翠微宫。
“姑娘,等等我。”只见巧儿手中提着收拾好的细软跟着追出了院子。
幻雪扯下头上的红布,扭过头。
“姑娘,我也要去,继续服侍您。”巧儿追到幻雪跟前。
“巧儿,我已经不是后宫中的人了,咱们主仆的缘分也就算是尽了。”
“不,以后姑娘去哪,巧儿就去哪。”巧儿歪着小脑袋,笑着说道。“赶也赶不走。”
幻雪看着单纯的巧儿,笑着摸了摸巧儿的头。“走吧,以后便是我的陪嫁丫鬟。”
“走了走了,轿子已经到宫门外了。”嬷嬷再一次将红盖头盖好,整理好幻雪的嫁衣,扶着出了宫门。
身后随着几个太监抬着蜀王准备的几大箱嫁妆。
大门外,大红色的轿子已经等候多时了,火红的彩绸上绣着丹凤朝阳的图案,轿帏上艳粉浮金的喜字纹路若隐若现,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垂到底。
只见迎亲队伍前面,蜀王一身朱红色长褂,起在白的马驹上英姿勃发,大红色的绣球绑在胸前,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见身穿红色嫁衣的柳幻雪走出宫门,笑容更加灿烂了。
“柳姑娘,您慢点。”嬷嬷扶着幻雪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在喜庆的音乐声向亲王府走去。
幻雪坐在花轿中,蒙着红色的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外面吵闹的奏乐声,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终于落了地。
理事的嬷嬷掀起轿子前的布帘,递过幻雪一个红色的绣球,牵着下了轿。
正要进门时,只听跟在身后的巧儿高声喊了句:“为什么我家小姐要走侧门?”
柳幻雪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慢慢放了下来,站在门前,不再向前。
一旁的嬷嬷回过头白了巧儿一眼,转过脸来挤出一丝微笑,贴在幻雪耳旁轻声说道:“柳姑娘,蜀王说了您这是第二次嫁人只能走这侧门。”
“就算是第二次嫁人,我做的也是正室,为什么走侧门。”
幻雪义愤填膺,抓着红绣球的手拽的更紧了,任凭嬷嬷怎么劝说,执意不肯踏进亲王府半步。
嬷嬷急的出了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这眼看着吉时将至,皇太后和皇上也在等着,这可如何是好?无奈,只好派人通知堂内的蜀王。
蜀王一听立刻跑到大门前。
嬷嬷见蜀王来了,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在蜀王耳侧低声说了些什么。
蜀王点了点头。迎亲走侧门并非他本意,也是答应了皇太后的事,不能言而无信。
只见蜀王大步走上前,将幻雪拦腰抱起,跨进王府的侧门。
幻雪躺在蜀王怀中,举起小拳头胡乱地砸在蜀王胸口,嘴里喊道:“放我下来,我不是妾,凭什么走侧门!放我下来。”两条腿也卖力地挣扎着。
“幻雪,本王答应你,以后绝不纳妾,你是本王唯一的女人,这次本王也是无可奈何。”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划过幻雪的耳边,和平日里看起来粗犷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不知怎地,此话过后,幻雪便不再吵闹,静静地靠在蜀王肩膀上,随后慢慢伸出纤细的双手拦在蜀王颈间。
蜀王见怀中的小人没了动静,便裂开嘴,挺起胸,迈过一个又一个门槛,径直走向花堂。
花堂前,蜀王将幻雪慢慢放下,理事嬷嬷赶上前将幻雪手中的绣球交到了蜀王手中,二人直立于花堂前,面前的紫檀雕鸳鸯平头案上摆着各色的水果和糕点,两旁皇太后和皇上两个人正坐于红木雕花靠椅上。
太后见蜀王抱着柳幻雪进门,原本笑容慈祥的脸上多了一分愤怒。
此时傧相在一侧喊道:“吉时已到!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两人便在理事嬷嬷的带领下燃烛,焚香。
门外爆竹鸣天,高朋满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
仪式结束后,幻雪被嬷嬷牵着,带到了一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