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槿梅的视线慢慢转过来，风华美艳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可以让他离婚再嫁过去，也可以继续做他的情人，只要……”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顾家的人。”
不是顾家的人，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是，离开顾家，从此断绝一切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二是，不再做人，但还是顾家的鬼，无论曾犯过什么大错都可以被原谅。
显而易见，昨天出事之后，乔槿梅已经帮顾莘婻选了第二条路。
至少那样，她们还是母女。
苏清晄垂眸，掩下眼中情绪。
“您是觉得。”她低着头，声音却很清晰，“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乔槿梅沉默片刻，眼神空洞。
“对死人来说。”她轻声说道，“自然一了百了。”
死了，什么感觉也没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要继续活着啃下苦痛。
乔蕙兰抬头望她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悲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苏清晄摇了摇头。
“人活着，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她说道，“人死后，却有很多能做的事。”
就像她死了，顾莘婻也死了。
但她们现在却能坐在这里，做顾莘婻来不及做的事。
以后，也会去做苏清晄没做完和没做过的事。
乔槿梅和乔蕙兰面面相觑。
死人除了睡觉还能干吗？
这孩子，是生气了吧？
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乔蕙兰皱眉。
她也太不懂事了，到现在还在任性！
“小婻啊。”她略带不悦说道，“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
“这事没得帮。”乔槿梅接过话说道，“想嫁过去，没门儿！”
这也说得太直接了。
乔蕙兰面色讪讪。
“虽然我们不能帮你嫁给周悒，但我们也不会不管你的。”她斟酌着说辞，“你看，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议论你，我和你妈商量着，暂时让你去国外避避风头怎么样？”
苏清晄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个笑。
“我躲得过去吗？”她说道，“我又为什么要躲？”
“啪！”乔槿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带起一片碗碟碰撞声。
“你问我为什么要躲？”她冷笑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丑事？为什么非要丢光我顾家的脸？为什么会是我的女儿啊！”
若换了平时，乔蕙兰肯定会马上来当个和事老。
但这一次，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倘若一顿骂一顿打能换来小婻的清醒，那也值了。
苏清晄却笑了笑，笑里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那我也想问一问。”她说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问？”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
你真是我亲妈吗？
这是在责怪她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认定女儿做了小三。
乔槿梅面色有点不自然，乔蕙兰也有几分尴尬。
“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乔槿梅淡淡说道，“能改变什么吗？”
区别吗？
无论问不问，无论顾莘婻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件事，她都是做了。
流言蜚语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她也改变不了第三者的身份。
的确，似乎什么都不能改变。
可是……
“没有区别，那就什么都不问了吗？”苏清晄定定看着她们说道，“明知道不能改变什么，那就不问了吗？”
明知道问了也没用，那还问它干什么？
那不是纯粹浪费时间嘛。
乔蕙兰皱眉：“小婻，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清晄冲她微微一笑。
“你看，你想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你问我了。”她说道，“你不问，就说明你不想知道，说明你在逃避。”
逃避？
逃避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以前她不跟我们说话，现在说起话来却听不懂了。
这是八字相克吧！
乔蕙兰看乔槿梅一眼，发现对方眼里也是同样的疑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槿梅又接着问了一遍，“不准再给我念绕口令！”
苏清晄笑着点点头。
“我是说，你们不能逃避现实，我也不能逃避。”她说道，“所以我不能离开。”
切，说了半天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就是不想出国啊。
真是小题大做！
两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不能离开？”乔槿梅冷冷说道，“那你留下来想干吗？”
说完就死死盯着她，好像只要她说出周悒两个字就立刻扑上来掐死她。
苏清晄依旧神情平和，轻声细语。
“我留下来。”她说道，“当然是为了拯救顾家了。”
哟嗬。
还拯救顾家？
这口气可真不小。
你咋不去拯救地球呢？
乔槿梅被气笑了，摇了摇头不说话。
乔蕙兰忍着笑干咳一声。
“小婻，你有这份心很好。”她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感慨说道，“只不过你还小，大人的事就交给大人来做吧。”
苏清晄看向她。
“我已经成年了。”她郑重说道，“也是大人了。”
是，你是成年了，也是大人了。
但你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乔蕙兰叹口气，有点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乔槿梅则干脆利落的多。
“你能干什么？”她冷冷说道，带着浓浓的嘲讽，“你有什么用！”
苏清晄看着她们抿唇微笑。
“我的确没什么用。”她说道，“但我还能结婚。”
是呢，她就算什么都不会，婚总是能结的。
嗯？结婚？
结婚！
乔槿梅和乔蕙兰瞬间瞪大双眼：“你要结婚！”
苏清晄含笑点头。
“没错。”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成年了。”
成年了，那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两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竟然觉得很合理。
乔槿梅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
“我不同意。”她斩钉截铁说道，“你休想嫁给周悒！”
原来小婻还打着这个念头！
乔蕙兰心里微微吃惊。
“小婻，你醒醒吧！”她焦急说道，“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苏清晄哈哈笑了。
“我知道，周悒就是那苦海无边，我已经回头是岸了。”她笑着说道，“我才不嫁给他。”
乔槿梅和乔蕙兰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不是周悒，嫁给谁都行。
“我要嫁给许南桥。”又听她喜滋滋说道。
两人眼前一黑，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乌鸦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