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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小姐,臭苍蝇一直跟着我们咧!怕不怕啊……”夏心压低了声音,在顾盼汐耳边悄悄说。

顾盼汐早就知道了。自从出了府,梅遐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不是鬼鬼祟祟的那种,他光明正大地跟着,一直跟着。

“由他去吧,这路又不是我们的。”顾盼汐淡淡说着。

她的声音很小,可梅遐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的内力没有那么浑厚,如果是那样,就不会听见如此伤心的话了。

但是,他依然不放弃,还是缓缓地跟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反正他只想跟着顾盼汐。

又到了江畔的聆风亭。夏心摆好了瑶琴,顾盼汐并不急着抚琴,她悠闲地坐在亭子里,望着滔滔的流水。

“小姐,臭苍蝇不见了。”半晌,夏心对顾盼汐说道。

“哦……”顾盼汐应了一声,看来梅遐的那股子执扭劲儿终于用完了。她垂下头来,静心抚起琴来。

一曲又一曲……她琴兴勃发,不间断地弹着,直到她看见了地上的影子。

阳光把一个人的影子扯得很长,让那个影子看起来很孤独、很寂寞。顾盼汐拨动琴弦的手停住了,她抬起了头,再次看到了梅遐的眼睛。

那双温和的眼睛此刻染上了丝丝落寞,竟让顾盼汐的胸口发闷。

梅遐静静地走上前来,把一把果子放在了石桌上,“这是龙眼。”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吭声。

顾盼汐扫了一眼桌面上有着黄褐色坚硬外壳的龙眼。这果子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她只感到此刻她的心情很灰暗,就像这黄褐色的龙眼壳一样,干枯、沉闷。

她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波澜不惊地抚着琴。

“小姐,天色不早了。”夏心终于逮着个机会,打断了顾盼汐。

顾盼汐点了点头,让夏心收起瑶琴,一同回家。江畔,只剩下亭子外头的梅遐和桌面上的龙眼。

就这样,梅遐每天都会出现在聆风亭前。他依旧默默地站着,递上一把龙眼,说一句话“这是龙眼”,然后一言不发,倾听顾盼汐抚琴。抚琴的间歇,顾盼汐一直没有碰他送的龙眼,而梅遐也就执扭地天天送龙眼来。不知何故,夏心自己到市集上买了些龙眼,吃到嘴里的滋味,却不怎么样。

日复一日,天天如是。顾盼汐不得不佩服梅遐那股子固执的劲头,这梅家的十二少是认准了理儿,决不回头。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了,岭南已到了郁郁葱葱的初夏。聆风亭畔,绿树成阴,别有一番风味。这天,午后,顾盼汐照旧和夏心来到了聆风亭,过了小半个时辰,在梅遐理应出现的时间里,他没有来。

“小姐,臭苍蝇敢情是不来了!”夏心乐呵呵地说。

顾盼汐不以为意,继续抚琴。她有一种感觉,梅遐那执拗的脾气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梅遐依然没有出现。

“小姐,臭苍蝇公子兴许是真的不来了。”夏心怅然道。那臭苍蝇没有准时出现,她的心头竟然有些失望。顾盼汐埋首弹琴,曲子弹了一首又一首。即使是夏心都能听出顾盼汐一贯空灵的琴风里竟有着丝丝跳动的烦躁。

偏西的太阳树木浓密的枝叶中洒下阳光,点点阳光在土地上顽皮地跳动着,一个个小小的亮点均匀散布。顾盼汐懒散地拨动着琴弦,凝视着地上的亮点。蓦地,阳光亮点的均匀分布被一个颀长的影子打乱了。单看影子,顾盼汐也知道,这就是梅遐。

他还是来了。

“铮”的一声,瑶琴上的羽弦断了。顾盼汐心中一片迷惘:为何她这般的慌乱?梅遐来没来,又与她何干……

“顾小姐,你手指流血了。”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音刚落,梅遐已经凑到了她身边。

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听到梅遐说“这是龙眼”以外的话。懵懂间,顾盼汐诧异地发现,自己听了这句话,很舒服。

梅遐“刷”的一下,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不由分说,抓住了顾盼汐纤细的手指,细细包裹起来。

“小姐……”夏心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这臭苍蝇又轻薄她家小姐了,小姐的玉手除了她家老爷外,哪个成年男子都没碰过。

顾盼汐也心下着慌。她深谙“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可梅遐三番两次地亲近她,让她无所适从。面红耳赤地,她抽了抽自己的手。

梅遐没有放开,沉声道:“莫动,伤口还在流血。”低沉的声音里竟有着非比寻常的威严。

一直呆呆的夏心好歹回过神来,冲上前说道:“你……你轻薄我家小姐……我、我、我……”

梅遐静静地把布条打了个结,松开了顾盼汐的手。倏地,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顾盼汐的脸,低声说道:“我心里怜惜你,中意你,我……随心而已。”

随心而已。

顾盼汐凝视着梅遐的双眼,这一双蕴含着淡淡忧思的俊目璨如朗星。一时间,顾盼汐迷惑了。

心之所欲,身之所行。他并没有冒犯她,只是适度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意,纵使稍稍有点轻薄之嫌,但遵循心中的意愿,岂不是比许多所谓君子来得更真挚?

顾盼汐心中升起了一丝羞愧。她自己又何尝不虚假呢?圣贤书为她打下了坚实的壁垒,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越雷池半步。在内心深处,她时常希望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

在那个漆黑的夜里,白衣“大头娃娃侠”给了她对自由的希冀;而眼下,这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纨绔公子,给了她自由的真实感觉。

所谓自由,原来就是随心而行。

刹那间,她才真正懂得了自己的心。什么是轻薄,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好笑。她抬眼望着梅遐,梅遐惊讶地在她秋水盈盈的眼眸中看见了理解的眼波。

“请坐,梅公子。”顾盼汐露齿一笑。

梅遐痴痴地跌坐在石凳上,一颗心突突地跳动着,内力在体内四处奔流,激动不可遏抑。她笑了,他的顾小姐对着他笑了。

梅遐黝黑的脸上毫无掩饰地流露着情意,顾盼汐俏脸绯红,她还不习惯面对如此真挚率性的男子,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沾染上了点点忸怩的女儿娇态。求援般地,她向夏心望了一眼。

咦?小姐在暗示些什么啊……夏心一片茫然。为何小姐满脸通红?那臭苍蝇不过说了几个字,小姐就不恼了,而且脸上还有了豁然开朗的神情,这……夏心挠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丫头,平素的伶俐劲儿都上哪里去了?顾盼汐心中着恼。亭子里的三人都沉默着,梅遐正一眨都不眨地瞅着她看,弄得她心慌意乱。她使劲地给夏心打着眼色,让她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夏心总算明白了些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臭苍……啊,不,梅公子,今儿个为何来迟了?”话一出口,她和顾盼汐的脸都红透了,这算是哪门子的问话嘛,好像她们主仆两人傻呵呵地就等着他来似的。

“啊……”梅遐稍稍回过了些神,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龙眼,重复了那句日日千篇一律的话:“这是龙眼。”

“哦,公子,我也在市集上也买了一些龙眼,回去和小姐吃了,味道不过如此嘛。”

“这不同的,嗯……是上好的石硖龙眼,在下……在下特意纵马买来的,顾小姐……请试试……”他不好意思地扫了顾盼汐一眼,黝黑的脸竟红了。

原来他是为了这石硖龙眼来迟了。顾盼汐心中一热。不由自主地,她低低地说了声:“多谢公子。”

梅遐的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红着脸,递给了顾盼汐一颗龙眼。

顾盼汐把龙眼那黄褐色的硬壳拨了,当那一度让她感到灰暗的硬壳完全消失了之后,晶莹剔透的龙眼肉呈现在眼前,放进嘴里,清爽可口,竟比夏心从集市上买的好吃得多。她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小姐,好吃吗?”夏心的口水要流下来了。

顾盼汐点了点头,冲梅遐嫣然一笑。

梅遐猛地站了起来,扬着头,放声高歌了起来。嘹亮的声音把顾盼汐吓了一跳。但是,此后那清亮豪迈的歌声竟让她心旷神怡了起来。她静静地坐着,凝神细听。聆听间,她朦朦胧胧地明白了些什么:也许岭南佳果本身并没有那么的好吃,是梅遐的心思让它们变得这般好吃。

一只手轻轻地拨动着她的心弦,一曲琴曲和着梅遐的歌声,在她心田间飘荡着,曲调欢乐、平和、温婉、细腻,原来,这就是被人关爱的感觉……

月亮悄悄地露出了半边脸蛋。惴惴不安的夏心拽了拽顾盼汐的衣袖,“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走了,不然的话,老爷会担心的。”

“啊……”顾盼汐这才醒悟过来。她匆匆站起身来,向梅遐道了个万福,红着脸,与夏心走出亭子。

梅遐不无遗憾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那娉婷的身子又回过头来,低声呢喃道:“盼汐。”

“啊?”梅遐没有明白过来。

“盼汐,我的名字。”凝脂白玉的脸庞在月色中荡漾着妩媚的笑意。

“啊……”没等梅遐说出话来,顾盼汐已经羞涩地离开了。她只觉得脸儿在发烧,心儿在乱跳。生平第一次,她敞开心扉,大胆地对一男子说了自己的闺名。可是,她并不觉得羞愧。直面梅遐的坦率,她有了一种愉悦、松弛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心中蔓延着,顾盼汐暗自一笑,对自己说:“随心而行吧。”

梅遐怔了好一会儿,等到顾盼汐的影子完全消失了,他猛地拔地而起,连着纵跃了好几次。他心里乐开了花,属于他梅遐的迟来的春天,终于到了。

“喂,旱鸭子,又是这般的迟!”胡澈不耐烦地说。他和水濯之已经在梅遐家里呆了好半天了。

“唉……狐狸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咱们旱鸭子卧薪尝胆、厉兵秣马,势必迎得美人垂青,不过,这里头还有个时间长短问题……”

水濯之洋洋自得地说个没完,梅遐也不理他,痴痴呆呆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就往嘴里倒。

咦?行动有异!水濯之和胡澈相视一眼。

胡澈乐呵呵地拍了拍梅遐的肩头,“哎呀,旱鸭子,你没啥强项,就是有个倔脾气,不达到目的,十头驴子都拉不回来……”

“喂,狐狸眼,这你可就说错了,他本身就是一头驴子,还要是一头内力过剩的驴子,同类当然拉不动同类。”水濯之插嘴道。

“哎呀,驴子旱鸭子,你就耐心地等吧,持之以恒的话,那顾家小姐……”

“盼汐!”梅遐忽然说道。

啊?胡澈听得云里雾里,这旱鸭子八成的伤心得傻掉了,他同情地瞅着梅遐痴痴傻笑的脸孔,摇了摇头。

“盼汐,她的名字!”梅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哇!”

“呀!”胡澈和水濯之嘴巴张得老大,这有勇无谋的傻小子居然知道了人家顾小姐的芳名了!

“她冲我笑了,好美好美……”梅遐完全沉溺在了自家的柔情蜜意中。

呃……

水濯之感到气馁:他家白菜妹妹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迎娶过来的,凭什么这傻蛋才过了几个月,就得到了美人的垂青?

胡澈感到气馁:水濯之讨到老婆也就算了,可连那不晓得回头的莽撞小子也有了去处?呜,他堂堂知府大人器宇轩昂,怎么到此时还是光棍一条?

梅遐咧着嘴,痴迷地笑着,没有察觉他们阴郁的心情。

“喂,旱鸭子,别笑了,和你说正经的,你别光顾得顾小姐了,有一伙波斯海贼入了港,现在蛰伏在岭南地域,咱们得行动了。”胡澈沉着脸,用命令的口吻对梅遐说话。

“嗯……”梅遐丝毫没有在意胡澈的语气,依然笑得憨态可掬。

“有线报说他们在增城一带,听着,旱鸭子,一旦消息确实,马上就得动身!不能再和顾家小姐卿卿我我了!”水濯之竖着眉毛,跟着吼道。

“啊,我们哪有卿卿我我……还……还早着呢。”梅遐红着脸扭捏地笑着。

啧!好肉麻!胡澈和水濯之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啊!”梅遐猛地站了起来,“要是动身去增城的话,我岂不是有一日见不着盼汐了?哎呀……”他满脸皆是惆怅之色。

“唉,办正经事儿,儿女私情……”

胡澈还没来得及说完,梅遐就自顾自地说开了:“不过不要紧,我手脚麻利些,当天来回就行了,反正这般近……”

“旱鸭子,你到底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水濯之问。

“当然!哈哈,幸亏,那伙海贼跑到增城去了,呵呵……”

望着那张痴痴迷迷的笑脸,胡澈和水濯之彼此对视一眼——

不爽!

“小姐,今儿个咱们是来得太早了些吧?”夏心迟疑地问。她家小姐昨晚一宿睡不踏实,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来聆风亭了。“是吗?”顾盼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夏心的眼睛瞪得溜圆,糟了,她家小姐自从昨天就这般怪怪地,该不会是中了臭苍蝇的蛊毒吧?啧……夏心狐疑地端详着顾盼汐,心中念念有词:“夏心,你的责任可大了,得照顾好小姐,一旦小姐有异状,你就得去找人来要解药……啊,坏了,听说,那蛊毒无药可解啊……”

正在夏心胡思乱想之际,她们进入了亭子。一个颀长的身影迎了上来,“顾……顾小姐,早啊……”梅遐诺诺地打着招呼,他本想叫顾盼汐的名字,可是话到嘴巴就心虚了。

“梅公子早。”顾盼汐声音里也透着羞赧。

哎呀……夏心不悦地望着垂首红脸的两人,气哼哼地大声说:“梅公子,今儿个带什么果子来了?”

“啊……在下光顾着赶来,竟是忘了。”梅遐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别看他个子高大,此时却像孩子似的皱着脸蛋,狠狠责备着自己。顾盼汐看在眼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听见笑声,梅遐益发不好意思了,“嗯……我现在就去……”

“好哇!”夏心乐得撵走他。有他在,小姐就变得奇怪了。

“不用了,”顾盼汐微笑着制止他,“公子别忙,不就是些果子嘛,坐坐吧。”

“啊,谢谢,盼……盼……盼汐。”“盼”了半天,梅遐才把顾盼汐的名字叫了出来。

“刷”的一下,顾盼汐连耳根都红了。垂首玩弄着衣角,女儿娇态尽露。

啊,那臭苍蝇叫小姐的名儿,小姐居然没生气!夏心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完了,小姐真的是中了蛊毒!听过苗疆有一种情蛊,中了的人就像小姐这般模样,脸儿红红的,神态儿羞羞的。若不是中了蛊,小姐才不会对臭苍蝇笑咧,更不会对他这般……

夏心气得咬牙切齿。她打量着梅遐健壮的身材,心里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多了几斤肉吗?我夏心可也身强力壮得很……”想着想着,她冲动起来,挺身而出,冲着梅遐叫嚷道:“臭苍蝇,你给小姐下了什么蛊?识相的,快把蛊毒解了,不然的话,我夏心……”

“啊,什么蛊毒啊?盼汐,你身上不适吗?”梅遐着急地上前去,细细打量着顾盼汐的眉宇。咦,没有黑气啊……

“夏心,我好端端的呀……”顾盼汐也糊里糊涂的。

“小姐!”夏心泪涟涟地说道,“那臭苍蝇给你下了情蛊了,你还不知道!小姐,你想想,不是情蛊作怪的话,你怎么昨晚一宿睡不踏实,尽和我讲着他?小姐,别怕……”

“啊!”顾盼汐又羞又急,急促地呵斥道,“夏心,别胡说!我哪有中什么情……”

“我……我也没有……”梅遐的黑脸都成紫色了。平素洒脱的举止变得如同大姑娘一般忸怩害臊。

咦?怎么臭苍蝇比小姐还窘迫?难道他也中了情蛊不成?哎呀,慢着,他也中了蛊,这下蛊的人敢情就不是他了?夏心糊涂了,“小姐……”她求援地望着顾盼汐。

“傻丫头,快别乱猜了,我们……我和梅公子,哪有中什么蛊嘛。”顾盼汐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个字,简直细不可闻了。

盼汐昨晚尽说我来着?梅遐情不自禁的偷看了顾盼汐一眼,很凑巧地,顾盼汐刚好也在偷看他,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倏地,两人一同侧过头去。半晌,又偷看,又侧头……

夏心托着腮帮子,小脑袋左转转,右转转,看完了顾盼汐又看梅遐,这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那日之后,梅遐继续每天到聆风亭来与顾盼汐相会,有所不同的是,他们之间的话语多了起来。有时候,即使是夏心想插嘴,也插不进去。这可把夏心郁闷坏了。打小,她伺候小姐了,自问和小姐亲密无间,从来就只有她能逗得小姐哈哈直笑,可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嗡嗡”叫的臭苍蝇也能办到?而且,她家小姐似乎很开心咧……

“盼汐,我给你把书带来了。”梅遐跨进了聆风亭。

夏心黑着脸盯着他,才几天工夫,这臭苍蝇就把小姐的名儿叫得这般溜口,真不要脸。她鼻子里哼了一声。

“多谢梅公子。”顾盼汐俏眼中荡漾着温柔的眼波。她依然还是礼貌周全地称呼梅遐梅公子,不过话语间,多了许多亲昵。

夏心斜眼一瞥,原来是一本《王右丞集》。她不屑地嘟囔着:“臭苍蝇也晓得诗吗,哼,附庸风雅!”

咦,夏心今儿个怎么怪声怪气的?不明就里的梅遐搔了搔后脑勺,有几分羞赧地说:“夏心说得对,我的确不太懂诗。”他无可奈何地向顾盼汐望去。

“不懂也要比装懂好。”顾盼汐嫣然一笑。夏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家小姐,小姐过去不是最注重才气的吗?怎么……

“喂,臭苍蝇,王右丞的诗背两句给我家小姐听听!”夏心有心为难梅遐,让他在顾盼汐面前出丑。

“夏心,别为难梅公子!”顾盼汐嗔怪着。梅遐真诚地回答,让她感觉很舒服、很真实。

夏心在心中大叫:“小姐,你怎么偏帮臭苍蝇啊,我可是向着你的咧!”

“哈哈,王维王右丞的诗我只完整地记住了一首绝句,让你们见怪了。”梅遐吐了吐舌头,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意。顾盼汐也不由自主地笑逐颜开。

“小姐……”夏心在心中哀嚎,“臭苍蝇,背来听听!”她不依不饶了。

“嗯……就是王维的《相思》呗,因为咏的是南国,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转身望着顾盼汐,有些不好意思地咏了起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朗朗地背着,只是区区一首五言绝句,在他口中念来,好似字字如珠玑,铿锵有力。一首咏相思的诗,竟然被梅遐加上了豪迈洒脱的感觉,而个中的情意又丝毫没有减弱。

“呼……”顾盼汐长出了一口气,“我还没见过南国的红豆呢。”

“盼汐,你若喜欢,赶明儿,我送你。”梅遐咧开嘴笑得甜丝丝的。

“呃……”倒胃口!夏心柳眉倒竖。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小姐竟不觉得恶心!还抿着嘴儿笑嘻嘻的!

淡淡的情愫在滋生着。蓦地,江畔传来了凄厉的呼救声:“来人哪,救人哪……”

“啊!”无聊又好事的夏心“腾”地站了起来,“小姐,救人去!”她连奔带跑地蹿出了亭子。

顾盼汐和梅遐相视一眼,迅速跟了过去。

江畔,一妇人跪地哭号着,声嘶力竭。夏心迎上前去,温言道:“大嫂,怎么了?”

痴痴迷迷的妇人回过头来,呆滞的目光在夏心、顾盼汐和梅遐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在梅遐身上。她倏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抓住了梅遐的胳膊,“公子,救人啊……”

“大嫂,你慢慢说。”梅遐镇定地搀扶着她。

妇人哭喊着:“我的孩儿掉进江里,被江水冲跑了,刚才,我还见他的小脑袋露在外头,眼下……连影儿都不见了。公子,求求你,下水找找……”

“啊,大嫂,别着急,这公子是船行的少爷,水性好着咧,你的孩儿保管一会儿就救上来!臭苍蝇,还不快下水?”急性子的夏心催促着。

梅遐为难地摇了摇头。

“公子,妾身给你磕头了。”妇人急切地跪倒在地。

“大嫂,在下不……你等着,我去找人。”梅遐转身就跑。

“啊,臭苍蝇,你怎么逃跑了?哼,见死不救!”夏心大叫了起来,“大嫂,他是个懦夫,别求他,我来帮你……呀,我忘了,我不识水性……”夏心气馁地耷拉着肩膀。

顾盼汐一头雾水地望着梅遐远去的身影,他是怎么了?她看了看江中,的确没有孩子的身影,再拖下去就了不得了。她一咬牙,说道:“大嫂,我会水,我下去帮你找找孩子,在那公子带人来之前,能增加一些救孩子的机会就增加一些。”

飞身而去的梅遐把顾盼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大声喝道:“你别下水!红颜祸水!”

啊,红颜祸水?!他到底在说什么?顾盼汐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梅遐遥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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