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
我,是在哪?
面前有一座破旧的房间,慢步前行,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
一个小女孩安静地睡在床上。
那是,与我十分相似的女孩。
桌上放着镜子,拿在手中,却看不见我。
“梦?”
明明想说话,却像哑巴,只有气,听不见声音,但也能听到。
梦,就是在自己的意识海洋中自由地游泳。
可是,这是哪儿?熟悉而又陌生,似乎被埋藏在记忆的深处。
像是游到黑暗的深海中一样,迷茫地挪着步子,在海面上行走。
走吧。
转身出门,四周的空气在扭曲,光线变得昏黄。
不知为何,这里很热,像是在火炉中一样,全身都快湿透。
“姬琳——!”
这……是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
一个男孩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从身边跑进了屋。
那迎面的一刻,那熟悉的面孔……正是他,多少年的相依相随、不离不弃,让那个女孩免受荆棘坎坷的磨难,远离危险与罪恶,幸福、安全地过着日子。
虽然不存在于这里,但我极力想要进入这个世界。
“哥哥。”
轻声呼唤,虽然他听不见。伸出双手,即使他看不到。我要抱住他,留住这个我苦苦思念的人,不让他独自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
“姬琳,快醒醒!”男孩使劲地摇着小女孩。“屋子着火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爆炸声,空气顿时变成了血红色,在视线的彼端,火龙正在腾起。
“来不及了……”男孩抱起女孩,绝望地看着扑闪的火光,下意识地倒退,直到被墙挡住。
空气中火星四溅,那只凶恶残暴的火龙正蠢蠢欲动。我兀自站在走廊中,听见了骇人的怒吼。一瞬间,暴躁的气流直冲而来,狂烈的热焰将我的身体吞噬,并如洪水猛兽般向着屋内冲去。
怒焰喷张,火海冲天,男孩紧紧保护着小女孩,如子弹般撞破窗户,跃了出去。
烈火越烧越猛烈,似是要将我驱逐出这个世界。手臂化作灰烬,从指尖,到双肩。但身体上的灼烧,远不如内心的刀绞来得痛苦。悲怆,眼泪开始徘徊,无法再支撑无谓的坚强,但我却无法哭泣,因为泪水方才滴下,就化成了水雾。
你一直都是这么的在乎我。
在你的生命中,我永远是第一位。
我也如此。
烈火焚身,意识逐渐远去,接着,世界开始在我的面前坍塌。
——
夕阳的余晖漫布在洁白的病房内,犹如火焰在温和地燃烧一般。
“滴——滴——”,心跳检测仪在有规律地运作着,声声起伏,紧凑有序。
少女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安静地做着属于自己的梦。
眼角,还留着泪痕。
“嗯……”姬琳想要睁开眼睛,但是那清澈美丽的红瞳似乎在拒绝着光线的进入,她用手遮住眼睛,一时无法适应。
“少尉,你醒了?”低沉稳健的男声传来,一个高大的黑色背影投在了她的身上,将光线着挡住,似乎是想让她能够舒服地睁开眼睛。
姬琳睁开了眼,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云霄间的落日。日虽西落,但却不忘在最后时刻向人类展示阿波罗的威严。不可一世的权威,在倒下之前仍旧会念念不忘曾经的辉煌。
姬琳放下了手,金色的斜阳映衬着斯坦利·普莱斯特,闪烁着光斑。然而当看到斯坦利拿着一份报告的时候,姬琳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她用手支撑自己疲惫的身躯,勉强坐了起来。
“我……是不是落选了?”
斯坦利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手上仅仅攒着那一打纸,高高举起。
“啪——”
姬琳吓了一跳,只见斯坦利把报告纸掷在了床上,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我……”姬琳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那份东西,双眼迷离。“就这样结束了吗?”
斯坦利的脚步顿了顿。
“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少尉。”说完他利落地推开门走了。
斯坦利似乎真的生气了。姬琳在斯坦利家中住了三年,很少看到斯坦利生气过,在她的心中,斯坦利始终是一个如父亲般和蔼的叔叔。看到斯坦利因自己的失败而气愤,姬琳的内心忐忑不已,甚至不敢去看那些测试报告。
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却发现为自己铺就的路太长。这条通向梦想的路,弯曲又紧窄,而在路边的,是不见底的深渊。姬琳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也是赛肯教会了她坚强。但现在,在追寻哥哥足迹的路上,她就要坠入那深渊。
眼泪在眼眶中回流、冲撞着,最后喷涌了出来。
“哥哥……对不起……”
少女哽咽地说着这些话,眼泪纵横,如溃决的堤坝。姬琳拿起了那张纸,可泪眼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她轻轻地擦干了泪水,努力止住泉涌,让视线再次变得清晰。
“啊……?”
姬琳吃惊地张大了嘴。
“排名……第一。”
纸上记录着她的成绩:可耐最大G力负荷——12G,表现特优,通过测试,排名第一。
姬琳愕然地坐在床上,哭泣虽已定格,但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眼泪又如山洪暴发一般涌出,夕阳的金焰让她满脸的泪痕晶莹闪烁。
喜极而泣。
这一次,在那俏丽可爱的脸庞上,浮现出了姬琳人生中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