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尊卑,自在人心。心不敬,面上如何恭敬也是枉然。”一如筵席上局外人的凉笙歌突然淡漠的道了一句,似乎是为玉陌画解围。
锦城月不爽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低头拿桌上的鱼出气。
萧素蹙起眉头,看了同样蹙着眉的萧然一眼,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玉浅,心中直打鼓,这清歌国三皇子默不作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说句话可是害人不浅!
玉陌倚则如之前的凉笙歌一般,闷头喝酒,大有喝尽天下酒方可解忧愁的意思。
玉陌画不免惊诧的转头看向凉笙歌,他在为她说话?想到此,不由心花怒放,丹凤眼中的妩媚瞟向他,嘴角的笑意不减。丞相府固然权势大,却也大不过一个国。若是能收服凉笙歌,储君之位她势在必得!到时她不仅是嫡女,还有南旭清歌两国的支持……
玉陌邪看着玉陌画春心荡漾,志在必得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凉笙歌这一句‘心不敬’,直接将萧素跟萧然推到了有不臣之心上,不忠心于女皇!别人将脏水连泥带水的全部泼给了她的姑母和父君,她竟还对人家春心荡漾,不知是大脑太简单?还是被凉笙歌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便也笑出了声,“呵呵…”
众人的目光不由从凉笙歌身上转到她的身上,颇为不解三殿下为何要笑?
“笙歌所言不虚,并无好笑之处。”凉笙歌抬眼望过去,声音清清凉凉,云淡风轻。长长的睫毛因头顶上的宫灯,投下一片暗影,漆黑的眼中总算映了一人的身影,却平静无波不见一丝情绪。
“呃…”玉陌邪眨眨眼,她没笑他啊!似乎众人并未瞧见玉陌画的模样,她笑的不是时候,难怪众人都疑惑。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清歌国三殿下所言深得本殿的心,当然要表示赞同,非他意!”
凉笙歌不再看她,则是微微侧身对身后跪坐的女子说了句什么,女子眼中立即闪着光亮,似乎很激动,但举止依旧得体。跪直身子向前挪动至桌前方停,洁白的手执起玉壶替凉笙歌斟酒,酒还未品却晕染红了美人儿娇嫩白皙的小脸,犹如雪中胭脂。酒还未品,只看此景便觉醉人。
而凉笙歌嘴角挂一浅笑,玉手执酒樽依旧优雅的喝着。
在外人看来,真像是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的夫妻。
如此一来,刚才的一番唇枪舌战,字字珠玑的争论被凉笙歌成功的转移视线,销声匿迹了。
玉陌邪看着如此情景,莫名心口堵得慌,不再看向上面,与风倾华谈笑风生,秀尽恩爱。
玉陌画看着那貌美的女子,丹凤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用目光将女子千刀万剐。一个自甘堕落成服侍男人侍妾的女人,竟还有脸在圣锦筵席上出现,还如此亲近凉笙歌,真是不可饶恕!凉笙歌只能是她的,除此之外接近他的女人都要付出代价!微眯的丹凤眼划过一丝阴狠。
玉浅看着凉笙歌,眼眸中划过一片深沉,抬眼看到自家二女儿的表情不由皱了下眉。凉笙歌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然与圣锦争论高低。她的女儿绝不容许跟他有半分牵连,除非……
玉浅旁边的小厮檀木弯身在她耳边轻语:“陛下,不知谁将戏月楼的镜雪良人请到宫中来了,如今在宫门口候着呢!”
玉浅闻言轻皱眉头,镜雪良人?戏月楼的头牌,虽是卖艺不卖身,但总归是戏月楼出来的。即便是良人,在外人眼中却与青倌无异!谁如此大胆在迎接使臣的筵席上将一青倌请来?圣锦用青倌来招待使臣,若是传出去,世人将如何看圣锦,如何看玉氏皇族?
冷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众位大臣总不会起这种歪心思,圣锦不堪,他们身为圣锦大臣又能好到哪去?不会有人犯糊涂。至于三个女儿,陌倚沉稳,这种糊涂事做不来。陌画虽骄纵任性,这种事定会与萧然商量一番,萧然自然不会引火烧身!至于陌邪,行事古怪,脾性难以捉摸,却也识得大体。
凉笙歌应不屑于这种小小把戏,萧素倒还没在她眼皮底下玩弄把戏的胆子!究竟是谁?既然做了这种事,必不会轻易查出来!低声吩咐道:“将此人送回戏月楼,叮嘱他此事不可外露,否则甭管谁会替他出头,孤有的是手段。戏月楼上下也要打点,胆敢将此事外漏半句,孤让小小戏月楼在世上无影无踪也是弹指间。”
檀木应声,抬眼望众人一眼,绕到后面出了怡庆殿。
玉陌邪从玉浅看她时就已察觉到,看玉浅的神情似乎出了什么事。又见玉浅身边的檀木避过众人出了大殿,对风倾华交代一句,便偷偷跟了上去。
刚出怡庆殿不远,只见檀木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玉陌邪在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的,有内力了不起么?急急地跑上前想要寻到檀木的身影,谁知才走过一面假山,便觉得左面一阵掌风袭来。
玉陌邪心中一惊,连忙举手投降,喊道:“是我!”
檀木从怡庆殿出来便察觉到有人跟着他,故意在假山前消失,想瞧瞧是谁跟着他,说不定此人正是将镜雪良人请来的幕后主使。却没想到竟是三殿下,急忙收回掌,“三殿下?你跟着檀木做什么?”
玉陌邪举着双手,缓缓转过身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檀木大哥,我不过是在殿里无聊,又看到你偷偷摸摸的跑出来,所以就跟着出来了呗。”
檀木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将她举着的双臂放下,“说过多少次了,檀木是奴才,可担不得殿下喊大哥。”
玉陌邪傻笑着,细细瞧着眼前的檀木,眉眼清秀,脸廓英气,若不是蓄着胡子,当真看不出有三四十岁了。这胡子可算是糟蹋了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违和,伸手便去扯。
檀木赶紧后退一步,躲开她的魔爪,松了一口气似的摸摸自己的胡子,“奴才还以为殿下忘记了呢。每当奴才不让殿下喊大哥时,殿下总想着扯下奴才的胡子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玉陌邪嘴角抽了抽,这算是误打误撞!大义凛然的收回手,“罢了,母上吩咐檀木大哥有急事吧?我就暂且记下这一次。”
檀木眼角抽搐,被殿下记下,还不如如今折腾了。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遇到殿下是否吉?无奈抱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