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陌邪心中冷笑,萧素这是在宣告‘得萧子桐者得圣锦’么?拿起风倾华斟的酒,轻晃一下,莹光流转,酒香浓郁,仰起玉颈一饮而尽。
风倾华执着玉壶边倒酒边柔声劝道:“殿下,此酒入口虽平淡,后劲却大,慎喝为好。”
“嗯。”玉陌邪应了一声,还是不断将酒送入口,压制心中的烦闷。
“立储乃我圣锦大事,马虎不得。更何况桐公子如今才十有五,到成年之时再送来圣锦和亲也未尝不可。”玉浅眼神淡淡,言语间透露着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费口舌。
“吾皇圣明,立储大事,理当顺天意应民心,万不可草率为之。”锦老丞相身为文官之首,率先起身行礼表明态度。
“锦老丞相言之有理,因一人而逆天悖民意。莫说陛下会如何,就是臣,也绝不容此人祸乱我圣锦!”圣锦第一上将军阮音也随即站出来表明态度,声音强硬带着恨意。
玉陌邪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虽是筵席,她却未着华衣锦袍,而是一身利索的青色束腰裙,正一丝不苟的抱拳行礼,身姿挺拔有力,刚正不阿之气尽显,想来是个武将。青丝也只是一条青色丝带简单绑成马尾,五官深邃,像是二十一世纪维族的姑娘,英姿飒爽已是不够形容她的气势。
听她话语之意,似乎对萧素也有什么不满,更多的则是恨。她与萧素也有什么仇恨?
“吾皇圣明,丞相大义,上将军威武!”大臣齐齐山呼之声拉回了玉陌邪的目光。
玉浅满意的笑着,对萧素道:“皇储乃是关乎天下万民日后安乐与否的大事,容不得孤大意。萧女王且待孤与众卿商讨,公诸于众之时便可知晓了。”
“孤王唯有子桐一子,其余皇嗣皆是皇女。只是怕日后有何闪失,圣锦下任女皇无凤后。”萧素目光闪了闪,子桐自小身边危险不断,被人算计谋害了不知多少次,其中有多少是圣锦派来的人未可知!唯有将子桐送进圣锦,方可保住性命。
“他若是没福气,也怪不得旁人。始祖女皇只是立下圣锦凤后由南旭皇族嫡子继任,并未说南旭皇族无嫡子就不能立凤后!”锦城月轻哼一声,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萧子桐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头。
“月小公子伶牙俐齿,一般男子确实难以比拟。吾儿若是有月小公子一般聪慧,总不至于三番几次被刺杀险些丢了性命。”萧素说着,眸子染了担忧。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声起,始祖女皇的立下的规矩多数人还是遵循的。纷纷建议将萧子桐留在圣锦,始祖女皇之命不可违。
众说纷纭,一时怡庆殿热闹起来。然而萧子桐仿若事外之人,低头不语,摆弄着桌上的几样糕点,人人所说的主角不是他似的。
玉陌邪眉头微微蹙起,萧子桐不过十五岁的孩子,就要面对刺杀这等血腥的场面,且不止一次。他的成长是踏着多少护卫他和刺杀他的人的血肉走过来的?心中的创伤怕是非她人能体会的!
就像她一样,要活,就必须要杀人,就必须要双手沾满鲜血。尽管杀人不是她想要的,尽管是逼不得已的,为了活着,为了爱她的人,她只能如此做。
谁会明白一个杀手要有怎样的心志才能冷酷无情?才能看着自己要杀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样子,还要伸手去探一下是否还有活着的气息?
“殿下!”风倾华见她神情不对,担心的轻声唤道。碰到她的手时,竟是冰凉冰凉的。赶紧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
玉陌邪拉回神游的心思,看着风倾华担忧的神情,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笑着摇摇头。那不过是前世了,与现如今的她完全没有任何交际了,多想只会徒增伤心,不想也罢!
“我无碍,只是酒劲有点儿上头了!”
风倾华将她面前的酒樽撤到一边,开始给她布菜,“倾华刚刚提醒殿下,殿下不听,如今可是吃到苦头了?醉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玉陌邪一副受教的模样点点头,乖乖吃着他布的菜。余光瞥了眼垂着头的萧子桐,不该怜惜的人,倘若怜惜了,只会惹一堆的烦恼,那就得不偿失了。
……
玉陌倚听着议论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玉颜微红,似乎是喝醉了。对棋轻低语道:“他被刺杀又有何大惊小怪,值得同情的?总归刺杀他的人,嗝…总归刺杀他的人跟他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他,他有本王惨么?嗯?本王…”
棋轻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赶紧截住她的话,“殿下,您喝醉了,莫要多言了,言多必失!”
玉陌倚扶额轻笑,低声呢喃:“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棋轻,带本王回府。”
“是。”棋轻应了一声,又对一旁的宫人交代一句,宫人立马点头,朝玉浅身旁的宫人小跑过去。
“母上,子桐表弟在南旭国这般担惊受怕的,不如将他留在皇城,放在母上身边才妥当。”玉陌画很是心疼这个弟弟,连忙跪地请求道。玉琢般的容颜下竟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苦楚,难怪性子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