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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黑

“及日晷停留,星光辍运,香雨旁注,甘露上悬。”北齐邢劭,《景明寺碑》。

古代人们没有时钟,人们靠影子的变化来判断一天的时辰。自周朝以来,日晷开始出现在华夏大地,人们顺着晷针的转动劳作、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晷,对应影子,所以人们又叫它,太阳的影子。你会看到这影子里有着特殊的人群,从清晨至黑夜,把人生的喜怒哀乐悄悄收起,虽然身处黑暗,但却守护光明。

他们,行走在生命的边缘。

真正的抗日战争要追溯到1931年的九一八事件,东北不出两个月接连沦陷,第二年已完全被日军占领。伪满洲国的傀儡政权也从此刻开始。

从1911年,RB军队开始入驻东北,大批部队横行街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当黑夜来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像是噬待猎捕的野兽,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所有人的警觉。这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

1931年9月18日,日军攻击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新七旅。此刻天空被硝烟弥漫的战火蒙上灰漆漆的颜色,就算想抬头看看这战火连天的上空,都会被眼前的烟雾迷住眼睛。

战争,一触即发。

1931年9月18日,下午。

“栗子她爹,自打RB人来到东北,这本来难过的日子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大户人家不接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反倒给RB人当上了汉奸。还有咱家的粮食,也撑不过半个月了,她爹,你快想想办法……”

这是程方海的家。程方海是名中医,虽然看病的不少,但大都是一样的经济状况,不收钱是常事,一家三口的日子本就过的拮据,有时候还会倒搭自己的银两。

程方海想抽一颗自家卷的旱烟,拿起来刚要点着,便放下了。程方海其实已经烦得不得了,他想抽根烟静一静,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看着这小盆子里的烟叶悉数见底,又开始惆怅,心里就琢磨着看来这家里的日子真要过不下去了,嘴里不禁一股恶心,想要赶紧找个地方吐出来。

“爹,娘,你们看我在咱家院子里找到了一块石头,好特别呀,摸上去滑溜溜的,灰一吹就掉了,这是啥石头咋这么好看!”这是程方海的女儿程栗子,长得瘦瘦的倒是个蛮有劲的丫头,平常在家里帮着干活很是勤快,性格又很开朗,程方海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就笑了笑,刚才的恶心劲好像还在喉咙里翻滚,不过他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女儿看出来,便硬生生的将那股恶心给忍了过去。

“他爹,你这烟要是一抽老毛病又得犯了,你忘了当初咱爹怎么嘱咐的么,你身体自小就不好,以后这东西,少碰!”栗子他娘看也没看就把盆里的烟叶给倒了,倒了之后看看栗子在那开心的把玩着石头,转身躲进厨房哭了起来,抬眼看着收拾干净的锅碗瓢盆,哭的更凶了。

程家有祖传的医药配方,也有遗传的病史。大多到了四十来岁,肺子就开始出现毛病。程方海不幸的是自打小身体就不好,现才三十六岁,肺子已经开始出现问题。

程方海意识到可能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他跟栗子说了会话就走到了院子里,手里拿着刚刚被血染红的手绢,他觉着无奈,又有些害怕。程方海抬起头看了看天,有些泪目但是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此刻他只想着,栗子能健康的活下去。

傍晚,一家三口吃着昨天剩下的窝窝头,还有邻居张婶送来的一小碟咸菜。这让栗子特别高兴,她说她感觉好久没吃到带味道的东西了。

栗子吃完饭便匆忙的跑去张婶家,张婶有个女儿叫秋禾,俩人总会在晚饭过后玩上一小会。

“栗子,别玩太晚早点回来!”

“知道了,娘!”

张婶和秋禾是年初才来的这里,当时俩人什么也没拿,街坊邻居都琢磨着也不像是逃荒更不像是搬家,后来是栗子第一个敲了她家的门。栗子看见秋禾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姑娘特别,不过秋禾生性安静内向,起初栗子来找秋禾都是被冷落,还是张婶每次都笑脸相迎。但是栗子就偏偏不信这个劲,她就不信秋禾能一直不跟她说话。栗子天天都来,直到有一天秋禾给了栗子一块糖,栗子高兴的蹦了起来,一口就塞了进去。但没想到那是一个桃子核,原来是秋禾捉弄了栗子。栗子的牙被硌得生疼,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是栗子就是忍住不哭也不闹,就含在嘴里看着秋禾。秋禾笑了,她觉着这姑娘真傻。

“你见过RB人么?”秋禾眼睛坚定的看着栗子,给栗子问的一激灵。

“没,没有。RB人,我只听说过,很可怕。”栗子一开始有些慌,但她觉得好不容易秋禾开口跟她说话了,不能就这么掉链子。秋禾没说什么,栗子的心里其实都乐开了花,准备起身回家了。

“喂,我给你的不是糖,是个桃子核。”

“我知道啊,你下次给我颗真正的糖呗,我还没吃过呐!”栗子蹦跶的消失在了秋禾的视线里,这一刻秋禾觉得,栗子也挺特别的。

自打那次以后,秋禾和栗子的关系也慢慢拉进了。秋禾虽说是张婶的女儿,但在外人看来母女俩并不亲,以至于栗子她娘总觉得她们不是亲娘俩。张婶人好,性格还算开朗,来这住了没几天就跟邻居熟络了起来,但是每当谈到她为什么自己一人带着女儿,她也就笑笑,闭口不提。

现在的秋禾已经和栗子无话不谈。

秋禾给栗子看了她以前的照片,栗子说“你小时候真好看,嗯现在也好看,长大了指定更好看!”

“孩子们看什么呢,我去院子里给你们打点水喝。”

“你妈妈跟你长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你要是也爱说话就更好了。”栗子扭头对秋禾说,而秋禾还在看着自己的照片,栗子看看她也没说什么,心想着估计也觉着自己好看呢吧,悄悄笑出了声。

栗子笑着忽然打了个喷嚏,觉着头上有东西漂落,便顺手摸了摸头发,发现有些灰尘,她抬头看看房顶,发现灰尘在越来越多的往下落。

“秋禾,你家房子是不该修了………”话音刚落,栗子感觉耳朵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弄的嗡嗡直响,眼睛也被晃的睁不开,她恍惚间好像能看到有个人影在往她们的方向走来,就一两秒的功夫那个人影又不见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浑身都疼,好像头被东西压住了一样但又不觉得沉,栗子被吓得大哭,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外面明明是黑夜,却让人在一霎那感受光明,这光明来的好突然,好快,人们像是产生幻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好久不见的亲人。这光明,真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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