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环境保护，人们自然都会想到食品添加剂、空气污染等对于生命产生威胁的一些社会现象。如何解决和采取什么方法，对于现实中潜在的环境问题、协调人类与环境的矛盾关系、保障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等，也是人们对此关注的热点。在人们常常为环境意识差而造成人类生存困境苦恼时，我们发现作为精神导向的文学创作也显得很滞后。有关描写环境保护的作品很少见，对此我和社科院文学所所长姚乃文研究员进行了探讨，就此话题的观点和认识付诸文字以求共识。
作者：文学领域是一个非常宽广浩瀚的海洋，任何人都不可能概览所有的作品，当然本人所涉猎和研究的范围很小，难免孤陋寡闻。就我所接触过的文学作品，能表现“环境保护”主题的，实在是凤毛麟角，较为鲜见。这与“环保问题”已经成为当今世界重大问题、焦点热点问题的重要地位极不相称。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环境保护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地摆在了我们面前，形势严峻也不容我们忽视。但是我们的文学对此方面的关注相对滞后，是作家的环保意识不到位，还是创作的环境不具备，我觉得有必要分析探讨。虽然新闻媒体有不少关于环保的报道与纪实，但毕竟昙花一现，我认为还是不能与文学作品的力度相比拟。所以，我期待更多表现“环保”主题的文学力作尽快问世，尽快填补文学领域里的这块空白，启迪我们的人民，保护好生态环境，建设更美好的人类生活环境。
姚乃文认为，文学作品是反映人类社会现实生活场景的图画，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从历代的文学作品中，真正了解当时人民的生存环境和生活状况。把不同的时代进行比较，就可以看到人们所处环境的不同与变化。应该说我们现在的生活环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所改善，比如人们的衣、食、住、行、用等，许多方面所达到的富裕和先进程度，是我们的前人所不可能想象得到的，这是时代的进步和社会发展带来的美好局面。但是，我们也不否认，社会发展进步的同时，也出现了许多问题。比如人们研究考察冰清玉洁一尘不染的南极洲大陆，却给南极洲带来了垃圾和废弃物。我们虽然住的是高楼大厦，乘坐的是飞机、火车、汽车，但是我们却毁掉了许多的森林，污染了地球上几乎所有的河流，空气中的有害物质的含量越来越高，城市的周围被垃圾填埋所包围……更可怕的是，我们许多人而今仍然无视自然规律，肆意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生态环境。长江上游生态的破坏，带来了1998年多年罕见的洪水，而过量的挖掘煤炭使我们河流干涸，地壳沉降……这许多触目惊心的事例，让人们不寒而栗，惊恐不已，人们正在承受着由于无视环境保护、肆意破坏生态平衡带来的严重恶果和灾难，这决不是危言耸听。所以我们要向全社会大声呼唤：“爱护我们生存的这个地球的生态环境吧！如果不想毁灭自己，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随着我们生存环境的恶化，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失去光泽和色彩。文字的绚丽多彩也就变成了死水一般的灰色，这是无需置疑的。
作者：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描写是作品的生命，而环境描写是文学作品不可或缺的表现手法。环境描写虽然是烘托或渲染社会氛围的，但是由于文学作品中的环境氛围和人物的感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环境描写尤显得非常重要。自古至今，还有一类文学作品是描写大自然为主题的，比如山水游记散文或山水田园诗歌，自然风景辞赋等文学形式。无论是一般文字作品中的环境描写，或者是专门描写山水风景的作品，都有着陶冶情操、涤荡性灵的作用。精彩的自然景色的描写确实令人神往，使人击节叹妙。比如唐代诗人王维的诗，有“诗中有画”的美誉，他的《汉江临眺》中“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仅仅几句话就能把水波山光的磅礴气势和凌空飞动的宏伟境界，描绘得淋漓尽致。大家都熟悉杜甫的一首《绝句》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景色是多么的美丽生动，令人心驰。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永州八记》，以洗练的文笔，生动地描绘了祖国山水幽邃清澄的自然美。而不光古人，今人也有许多美妙的佳作，如作家峻青的《秋色赋》、杨朔的《荔枝蜜》、秦牧的《花城》等等，都是表现自然环境的极佳作品。中国古典诗词曲赋，散文游记中外小说诗文都有大量优美的表现自然环境的佳篇或优美章节，这些不仅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也是作家妙笔生花的艺术佳作，是非常值得我们珍爱的宝藏，可以称作是“环保文学”的经典。但是，现在的“环保文学”作品不多见，是和环境被恶化有关吗？
姚乃文认为：“环保文学”这个提法不错，使人觉得很新颖，这是一个创新。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提出“环境文学”这个名词。同时也提示我们作家去关心环保问题，反映环保现实，表现环保主题。正像我们许许多多的同志们在环境保护的岗位上勤劳地工作严格地执法一样，我们的作家、艺术家也应该孜孜不倦地为环境保护疾呼呐喊，笔耕不辍，真正使“环保文学”繁荣起来。当然，这就需要作家、艺术家深入到现实生活中去，亲身感受环境保护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亲自去了解由于环境污染给我们的社会和人民造成的灾难，亲切地向奋战在环境保护战线上的英雄模范人物致敬，以此来增强环保意识，树立环保观念，更好地表现和歌颂环保战线上的好人好事，有力地鞭笞谴责那些不爱护环境甚至破坏环境的恶劣人事。同时，“环保文学”不是教科书，也不是议论文，要突破记事记实的框框，不要见事不见人，见物不见人，要以人文的精神表现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环保人物。文学归根到底都是人的学问，文学作品也就是人的作品，所以人的思想、人的行为应当成为环保文学的灵魂。我们讨论的目的，是热切地期待着有一批各种体裁和形式的环保文学作品问世，期望着有一批生动活泼的，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环保文学”的作品诞生，使我们的“环保文学”在启迪人们的环保意识、表现环保战线的人和事、推进社会文明化的同时作出应有的贡献。
2001年8月的这场对话与探讨，是新世纪之初的秋雨带给我们的宁静与思考，尽管中国的环保事业是从1972年就开始受到重视，政府也采取了一系列保护和改善环境的政策与措施，但我们生存的环境威胁仍然存在，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我们需要呼吁，需要弘扬文学对于环境尊严的绿色之思，因为，只有文学，才是歌咏自然之美、揭露环境危机、倡导环境保护、伸张环境正义、追求生存质量、弘扬生态文明价值理念等，为人类精神文明造福千秋的创造行为和文化实践，所以作家不能坐井观天。
（注：姚乃文，山西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原所长、研究员。山西师范大学兼职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