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商贸公司的刘总这两年走了背运，销售额逐年下滑。这天，管为存的王经理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他，不知什么时侯商场里积压了大量的高脚杯。听了王经理的话，刘总更是火上浇油，现在资金正周转不开呢。
当初，只看上了了高脚杯的美观好看，却没有想到这玩意不实用，家庭里谁用这种东西啊，好看不中用。可市里需要这种杯子的那些高档酒店，夜总会才有几家呀，如今生意不好做，各种超市遍地开花，都快把他的市商贸公司挤垮了。
正在刘总心烦意乱之际，他的小舅子张毛来找他，刘总知道他的这个小舅子好吃懒做，是个标准的小混混，还一直梦想着发大财。果然，张毛一见刘总，立即耷拉着脸哭穷：姐夫，你得帮帮兄弟啊，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你也得拉我一把，要不，我媳妇就没了！刘总可不信这一套，张毛次次来，次次理由充分，这次刘总再也没给张毛好脸色，他伸长快急出燎泡的的大嘴巴凑到张毛面前，吼道：小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许是张毛被刘总的气势吓倒了，也可能是被刘总满嘴的口臭熏着了，张毛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边走边喊：你不是我姐夫，你、你——我告诉我姐去。
等张毛一走，刘总更是莫名地烦恼起来。急中生智，他忽然想起当初上学时的同学林枫来。林枫早年辞去公职，在商海打拼，现在已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了，以前，刘总嫌他不入流，叫他土八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快活极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位同学能够帮自己度过难关了。说什么也得低三下四求他一求，上百号人还在等米下锅呢。
主意打定，刘总先平复下心中的闷气，拨通了林枫的电话。“喂，哪位？”对方开了口。听动静，林枫好像有酒会，吵闹得很。刘总提高了嗓音：“我是刘一水啊，老同学，怎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对方一听，兴奋异常：“你在哪儿，过来喝一杯？”刘总没心情跟他闲扯，马上转入话题：“我想请你帮个忙……”话没说完，林枫就哈哈笑了，说：“这你就更不能不来，我等你，在龙抬头大酒店，不见不散啊。”说完，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刘总忍不住狠狠地骂起来，“你喝酒，我得去给你买单！”可又一想，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出路。只好叫上司机上了路。
自然是一顿海吃海喝，好几十号人，一下子吃了刘总二千多。林枫还开玩笑说：“做什么事儿还不都得交学费，市场经济嘛。”
也是。很快地，林枫就来约刘总喝茶。林枫先听完刘总的话，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就得意洋洋地说：“刘总，你真找对人了，我在这方面可是天才，你信不信？我就是靠倒腾东西积累的原始资本，你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年如出一辙。”然后，林枫没了话。刘总一听，心说，好个老狐狸，还没办成事儿，就开始惦记好处啦。刘总硬着头皮说：“我只是一时资金紧张，周转不开，等这批货一出手，我翻过个儿，准能赚上一笔，亲兄弟明算账，三七开，咋样？”林枫听了颇满意，说：“我就知道你刘总不是凡人，以后肯定有出头之日的，我也不是看上你这点好处，市场经济嘛，意思意思。”然后，林枫示意刘总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刘总马上转忧为喜。
第二天，城区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铺满了花红柳绿的小广告，给清洁工人造成了不少困难，也给城区的卫生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广告上是这样写的：因扩大规模，好利得大酒店和多个娱乐场所联合征集大量的高脚杯，比市场价高一倍，因供货紧张，请有货者速来联系。下面还有鼻子有眼地写着一个联系电话：135XXXXXX79。
那则广告尽管很快被城管清理干净了，可还是在人们脑子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是，谁不想靠倒一下手就发笔横财呢，好多人眼红着呢。
过了没几天，城区来了几个外地人，低价推销一种高脚杯。看上去档次很高，像酒吧里的那种，端起来很有气派。不少人拿起了手机，叽哩哇啦一通开始掏钱购卖。不几日，外地人的杯子就被抢购一空，有人还问他们什么时候还来？那几个外地人笑笑，说：我们库存也不多，来不了几趟了，欲购从速啊！
十多天里，城里的人像疯了一样：有人大量购进；也有人没能买到杯子而望洋兴叹；也有人因争购打了起来……
几周后，这股风才刮过去。
这天，刘总给林枫打起了电话：“喂，林枫呀，你他妈是个天才啊。我积压的高脚杯没几天就买光了，听说好多人为此还打的头破血流，我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才积压那么点儿啊？想到这儿，我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那头林枫提醒他：“你可千万不能马虎，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麻痹大意。接着要你做的是给那些农民工高工资，让他们离开这里，再去把那个电话号码注销了。对了，你是化名搞的那个电话吧？”
“当然。”刘总得意地说，“这一段都快把那电话打爆了，也该让它歇歇了。啥时咱喝一杯？”
那头林枫也笑了，说：“当然。对了，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上次，你找我的时候，那些哥们正找我的事儿呢，说没让他们玩痛快，没去洗洗脚，我正想弥补一下呢。你看这事儿？”刘总一听，心里又骂开了：妈的，又讹我！不过，这一次，刘总心情好，就爽快地答应了。
喝过玩过，刘总才想到好久没回家了。老婆说他不在家，就去娘家住几天。这下好了，好好表现一下的机会来了。刘总特意买了几大箱补品去了丈母娘家，一是显摆显摆，二是把老婆接回家。回去以后好好放松一下。
到了丈母娘家，正是晌午。“都在家呢？”刘总兴奋地和大家打招呼，却都是死气沉沉的。刘总纳闷了，问他老婆：“咋回事儿啊？”
他老婆突然气呼呼地说：“都怪你小舅子张毛，他不知听信谁的话，把我妈家里的钱，咱家我存的钱，还借了好多钱，买进了什么高脚杯，说是一倒手不但能翻本，还能狠捞一笔。这下可好，快把市里的高脚杯买光了，出不了手了。那广告上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了，攒了堆废品，你说咋办？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张毛，谁让那做广告的缺德呢！对了，你不是常说，你是个智多星吗？你给想想办法，要不你的市商贸公司给他推销掉？”
刘总的老婆话没说完，不见了刘总，转身去找。不知何时，我们的刘总已瘫软在沙发上。
载《新莞人》总第1期，《民间文学》2007年第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