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终于又有了一次约会。
他接到了她的一个电话。
她在电话中说:她刚下汽车,正在城北街汽车站门口,她想顺着东环路往南走,让他去迎她,去接她。
这个消息不啻一道圣旨,他二话没说,兴奋地不知把手放哪儿才好。他快捷地把桌上的麻将牌局搅了个一塌糊涂,不顾哥们儿的调侃嬉笑,骑上漂亮的山地车奔东环路疾驰而去。
他的脑子一下子沸腾起来,空前地兴奋起来。她的音容笑貌又闪电般的钻进他的脑海里。他和她是经他表姐介绍认识的。见面那天,本来已属大龄青年的他对自己的爱情不抱太大的希望。等一见到她,两眼一下子就直了。她姣好的面容、朴素端庄的打扮一下子就俘虏了他的心。他的心就有了强烈的停泊靠岸的欲望,特别是他表姐后来对他说,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时,他天天都是心猿意马,干什么都不觉香甜了。
突然之间,他就接到了这个电话,怎能不喜形于色?
这时,他的脑子还在飞快地旋转着。东环路宽一百多米,她从北向南走,必定会靠左走。他暗暗提醒自己靠左走,盯紧,别错过了。山地车听从主人的指挥极顺从地拐进了左边的人行道上。拐弯时,一辆疾驰而来的夏利差点吻着他,他也听到夏利车司机低低地叫骂声,但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地,他朝那位司机灿烂地笑了一下,夏利绝尘而去。
刚走上人行道,迎面就过来一位盲老头,探竿结结实实地触到了他车子的前轮。他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把老人引到前边。他原谅了自己的冒失,他只感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他继续不停地向前奔。一棵树,又一棵树向他行着注目礼。他盼望着她会不会就躲在某棵树的背后,冷不丁地跳出来,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结果是他失望了。他从最南头一直跑到最北头的汽车站门口,没见她的影儿。他不气馁,或许是互相没看到。他又顺着原路往回返,他一路倍加小心,生怕再错过了,直到眼睛瞪得发酸,直到又跑回到东环路的尽头。他不甘心,又如此往返了一趟,还是一无所获。
他冷静地想了一想,明白了,如今的女孩哪个不是脾气怪怪的,爱耍个小脾气,就说不定她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着乐呢。一想到这儿,他立即怒从心头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手机响了,女孩的,不接。又响了,还不接。他要维护自己男人的尊严。我再也不会让她当猴耍了。他气愤地想。
天色已晚,他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家。这时,电话又来了。是表姐的。他知道不能不接了,他十分清楚,表姐无疑是给通报结果的,无非又是那句“拜拜”而已。打开电话,表姐的声音像挺机关枪:你是咋搞的?让人家在路上等你老半天,人家怕你找不到,一直靠右走,生怕你错过了,人家现在都快到家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把人家都急哭了,还担心你出个什么事!
他一惊,接着又是一喜。他骂了自己几句。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呵护因为自己的莽撞差点丢失掉的爱情。
载《当代小说》2005年第10期,《新乡日报 道德周刊》2006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