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凉,然而我却感觉不到寒冷。除了一阵痛入心扉的疼痛外,似乎身周和自己身体的一切感应都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我就像一个操控着游戏人物的玩家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游戏自带虚拟3D功能还有一点疼痛感应。
木然的将刀握住,其实我看不到给我这致命一击的人是谁,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面前,一双如同野狼一样残忍嗜血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他的手心在冒汗,是在紧张吗?
他在担心能不能彻底击杀我吗?无喜无悲的眸子里潜藏着压抑的害怕。我似乎有了另一双眼睛,它不需要看见什么。它在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将自己所窥视到的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应。
“你很强。”喉结已经碎裂,声带也被撕开,我的嗓子显得很沙哑难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死不了。”
重重的将刀往地下一丢。“那我杀了你先!”
一声吼叫,我都分不清这究竟是犬吠还是虎啸,亦或者二者兼有。但对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我捏紧了我的刀棍,在他闪身之前刺进了他的心脏。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知道,那儿一定是心脏。鲜血喷沸的声音就如同那条河,奔腾咆哮,载着无数的尸首,断碎的兵器,大荒里的凶兽。河水拍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就如同他流出的鲜血一样,那么么明晃晃的耀人眼球,尸山血海!
一阵阵瘆人的感应浮现心头,我如同置身在一片荒山中,龙鳞起跃,凶兽嘶吼,无数庞然大物在挣扎,高空上盘旋的鹏鸟凝视着下方的一切。一条蛟龙从水中跃起,一个似狮若狗的生物猛然袭杀,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
血统?这就是祖先的起源么?还是所谓的上古世界?
随即,黑天蔽日,乌云遮盖了天空,电闪雷鸣中,腥风夹杂血雨而下。暴雨临世!灰暗的镰刀上,寒铁在雷光照耀中是那么的可怖。
“落幕天门前,埋骨刀光中。归宿!归途!归途不同宿!不愿与你葬在同一域中……”声音渐渐微弱,似有似无。
等我从这种意境中清醒过来。我感应到我的面前已经丢了五具尸首了。可局势仍然很艰难。
意如何仍然在与敌人搏斗,他身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多。和尚的砍杀力道慢慢的微弱下来。而李云渲……我完全感应不到她。难道身具远古血脉就能逃脱我的感应么?
可是,这个状态的我还是我吗?右手轻轻一挥,对面的脖子上绽放出了几朵盛开的梅花在空中飘零直下。毫不在意的将他留在我额头上的刀拔出来,转头又对着下一个目标发起进攻。
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如同一个杀戮机器,肆无忌惮地收割着对手的性命。
我很难想象,这样气吞山河的威势和妙到豪巅的身手会由我展现出来。也许现在进行着控制的并不是我,而是血脉中残留的一点本能。来自远古与天争与地斗的战斗意境!
半个小时前,我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人总是发生一点变一点啊!
可惜,太晚了。今天怕是逃不出去了。我只是靠这种神秘的力量勉强涂饰虚有其表,这种状态对我来说也太危险了。
一旦背后那图腾的力量失去,我就要从这个人间逝去了。
严格来说,从那两把刀贯穿我的心脏开始,我现在活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奢侈。
刀疤脸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三角眼轻轻一抬。“哦!这小子和当年的易风徽一样啊!可惜,可惜。刀在出手前,自己离危险时最近的。不然,我们也杀不了易风徽。”
我哥是这群人杀的?虽然听到我哥死了的消息,我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不意味着我和我哥的关系不好。事实恰恰相反!此前一直极力压制的悲怆在这一刻猛地爆发了出来。我将面前的一个杀手硬生生削下了脑袋。而后朝着刀疤脸冲了过去。
可是刚一迈步,我的腿突然一软,就这么半跪在地上。随即便是钢刀加颈。
这样的高手肯定不会错过砍下我脑袋的机会。只是大好头颅被这样的小角色拿去,真不甘心。哪怕死在领头的刀疤脸手上也好啊!
一声脆响在我耳边炸开。即将触到我脖子的刀被人折成了三段。而后我被一个人背了起来。
耳边立刻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这么一转眼,竟然就已经来到了街道上?
“你干嘛不跑?还跳过来,要不是那个图腾,你早就死了。”是李云渲的声音,她有着最纯正的远古血统,难怪我什么感应都没有。
“意,意如何呢?出来……没?”我的脖子已经碎裂,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
“我们都出来了。”意如何的话自我耳边传来。“你先别说话,我们送你去医院。”
医院?医得好么?刀疤脸说得对,刀在出手前自己离危险最近,而且极有可能先一刀把自己剁了。
和尚在一旁安慰道:“放心,你只是需要输血而已。这个图腾,只要有血,你就能活!”
血?还真是一个不祥的东西啊!
很快,李云渲背着我来到了一家医院。邬忘似乎是这儿的常客,或许他经常的病感冒什么的。我的病床很快就被安排好,而医治的也很简单,就是输血!
可能这群人对这个远古图腾实在太自信了点,他们竟然都不准备安排手术。我虽然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我真的还想抢救一下啊!
血输了一袋又一袋,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我的眼睛看到了亮光。终于好了,我长出一口气。
没有体会过黑暗是什么感觉的人,绝对想不到拥有视力是多么的幸福。起码我现在就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过了一会,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我这才发现大家都很狼狈。我不用说了,胸口的几个血洞至今还在,隐隐可以看得出一个破损的心脏在微微跳动着。喉咙仍旧是破碎的,只是可能有了鲜血的关系,我感觉到身体的伤口在飞快的恢复,喉咙里的碎骨头在慢慢的磨合着,慢慢融为一体。
意如何早已不复那副高贵典雅的样子,身上被砍成了一块块的布条,和尚也差不多,只是受伤更严重一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家身上都沾满了血!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自己的。唯一还算好的就是李云渲了,虽然披头散发满身血泥,但身上没受什么伤。
嗯……擦,自己被结结实实坑了一道。差点忘了都!我急忙看着李云渲,“你打架很厉害?”
李云渲也很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也不怕那些人?”
李云渲更加的尴尬了。
我一下子愤怒起来,“那你装的楚楚可怜干什么?要不是你,小爷我稍微留点血,把图腾激活了就能大杀四方!为了你,我差点死了不知道不?”
“我,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替我挡刀。我本来是打算骗那群人,然后突然袭杀的。结果你一下子窜到了我面前,还回身杀了一个,简直是猛如狗……”说着说着,她的底气渐渐不足,面色也带了一些郝然。
我瞪了她一眼,“外号就是老狗,不猛如狗,我怎么好意思混?倒是你。啥时候还卖萌?萌的我一脸血啊!差点去见我祖先。”
女人都是会吐信子的妖精,这话的价值大抵值得上百万大军!
意如何无奈的掩住了脸。“现在不是吵的时候,你们都静下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没说的,我们几个回仙桃点齐人马。****娘的。特别是刀疤脸,杀了……杀了我哥。”恶狠狠的话慢慢消失,我悄悄低下头,不让人看到我的眼泪。
杀了自己兄长的凶手刚才隔自己那么近,自己却没有办法为他报仇。反而是艰难逃出了一条生路,现在还在被人玩命追杀。
站在一旁的和尚和意如何显得很愧疚,他们也深深低下头来,偶尔望我几眼,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唉!现在这些伤心事就不要提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幕后黑的袭杀吧!”
和尚颓然坐了下来,却触动了伤口,疼的呲牙裂嘴起来。
我知道他是为逗逗我,我还是很配合的笑了笑。“幕后黑,你们这么叫他们吗?”
“不,他们自己也这么叫的。这群人很麻烦,极为难缠。我看,我们还是去潇湘暮雨躲一躲吧!”意如何熟练地点上一支烟,又看着我。“想知道我们以前怎么过日子的么?要不要一起?”
一份邀请函就这样递到了我手中,以后,我就要和他们一起寻找所谓的真相了吗?世事变幻无常,直到今日才让人感叹它的神奇和令人敬畏。
接过意如何递来的烟,我抽了一口,却忘了嗓子还是破碎的,烟雾真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我左右看看,他们都面带笑意的望着我。李云渲纯粹是没心没肺,意如何与和尚则是……鼓励!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种期盼,对于同路人的期盼。
“我可没写辞职信,理发师的工作估计是丢了。得,和你们一块儿流浪好了。”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咳咳”牵扯到伤口的三个男人各自找地儿疼去了,只有李云渲还是笑的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