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就在这烟雨蒙蒙的山间小路里度过了,露露枕在余小满的臂弯里沉沉地睡去了,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时不时的舔舔嘴,哈喇子也不停流出。
小满双眼呆滞,依旧在回味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脑海里小时候在山里的日子开始慢慢地浮现,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大叔家、二姑家……还有很多住在一个村里的邻居,甚至是村里的那三条狗,以及吃过的山上的野鸡的美味。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忆像现在一样好,好得有些可怕!
此刻她的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是有些难以接受,本来自己是要追随馨儿而去的,结果……她会不会怪我?妈妈抛弃了你,去地府的路黑吗?你会不会害怕?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小满悲从中来,不知不觉的又泪流满面,又嘤嘤哭泣了起来,可是越哭就越感到伤心,知道后来控制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
“小满!你怎么了?”露露听到哭声醒来,眼神朦胧地望着大声哭泣的小满,疑惑问道。
“恩?”小满的哭声嘎然而止,直愣愣地盯着这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忽然开怀的笑了,心里想到:我真傻呀,我重生了,那么馨儿在这世还没有出生,那她就没有死,她以后一定也会是我的女儿!
想到这里,小满感到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稳稳地坠落了,想起溺水时听到的那个声音,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让我可以再活一次?可以拥有一个圆满的人生?不管怎样,机会来了不是吗?把小手攥得紧紧的,小满的小脸上充满信心:一定要好好活!
露露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看到一会哭一会笑的小满,吓了一大跳:小满不会是被雨淋傻了吧?
“小满,你怎么了?我们不要等了,快回家吧。”露露露出的惊慌眼神没有瞒住小满,她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水渍,笑了笑:“小露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你放心,我没事的!”说完展颜一笑,带着动人的神采。
“不过我们是要回家了。”看了看周围的雨势已经逐渐变小,小满说道。
“恩……”露露呆呆地看着小满的笑容心里艳羡道:小满笑得真好看!不过羡慕之余露露总觉得今天的小满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只能看出她好像更美了,有一种……有一种……唉,露露还是说不出来,便甩了甩头,就把这个抛到了脑后。
刚走了一会,雨就完全停了,两个小姑娘高兴地不顾腿发软加进了步伐往大山深处蹦蹦跳跳地前进,空旷寂寥的山间,只有那连绵不绝的幽绿深山、不时掠过头顶的雨燕,以及雨后忽起的薄如绢纱的蒙蒙烟雾陪伴着她们,也不会觉得孤单。
时间过得很快,和露露已分别的小满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这座有些破旧却总够大的瓦房,两个大门紧闭着,房檐上堆积的雨水还在不时滴下,比较大的瓦缝下面放着或桶或盆或缸等器具,“叮咚!”“滴答”声不时想起,如同在演奏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山村里地方很大,只要是房子前面空地都可以看作是院子,没有护栏。院子是天然地板,所以会有或深或浅的泥水沟,有些泥泞。左边有一块小菜地,里面只种了扁豆和南瓜,这个时节南瓜已经成熟了,硕大的一个个大南瓜隐藏在绿色的大叶子里,或隐或现。
小满看得是口水直流。南瓜饼、南瓜稀饭、南瓜糕、南瓜豆腐……哇!都是自己爱吃的,自从以前去城里后,再也没吃过自家种的蔬菜了,买的菜都没有自己种的新鲜与健康,现在可又有口福了。
一阵激动地小满把视线挪像另一个角落,咦?这个?
只见有一个金属做地有点像个圆柱体的茶壶东西静静地站在角落。又看了一眼,小满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压水器!
村里的水源一般来源三个地方,一是村口的河水,村民用来洗衣服、灌溉庄稼;然后是每家每户都会有的井水,一般都比较干净又清甜,是可食水;还有就是屋门口的压水器,装碗水倒在压水器圆柱体的部分里,在用力按压旁边的一个铁棒,最后另一端象茶嘴的东西就会出水了,可以出好多呢,一般是应急的时候用。
“小满?你在做什么呢?”其中一间大门吱呀敞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扶着门框,穿着布鞋的小脚躲过又水迹的地方,跨出门槛,走到台阶上有些费力地端起一小盆雨水,刚抬起头,正准备转身进屋时,突然看到了穿着一条素色连衣裙的小满,木木地站在院子里,全身湿漉漉地,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裸露的小腿泛着青白。老太忽的心疼了起来:“小满儿,你怎么站在外面呀,看你淋得全身都湿了,快!快进屋来。”说着老太放下盆子竟要下台阶来迎小满。
“奶奶?”小满在看到老太的那一瞬间惊叫起来,不对!我明明记得奶奶是在我五岁就去世了,可是现在她……她竟然还活着?
小满狂奔过去,一把抱住奶奶的腰身,高兴地大声叫着“奶奶!你还在,真好!我好想你!呜呜……”小满记得对她最宠爱的就是自己的奶奶,小时候爸妈比较忙,她就一直是奶奶带大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她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她却什么都知道一样,连哭了三天,大人的谎言都骗不了她。她知道,在奶奶走的时候,她心里仿佛和奶奶连着一样,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过现在奶奶还活着,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可以肯定和自己重生有关。看来自己的重生已经影响了一些事情,好与坏不知道。但是小满知道奶奶还活着是一件绝好事情。
“乖!奶奶一直在啊,小满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呀?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主!”奶奶的声音很温柔和蔼,充满了浓浓的关心与慈爱,让小满感到很温暖、很幸福。
于是在奶奶的怀抱里,小满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一下就松了。
“哦!奶奶知道了”奶奶捧起小满甜甜的笑颜:“今天你们不是搞联欢吗?怎么样,是不是舞蹈没跳好就哭鼻子?”轻轻地拍了拍小满的身体,奶奶笑道说:“哎哟,小家伙,不管怎样,你都是跳得最好的。奶奶支持你!走,回屋吧。”
恩!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满心里溢满了幸福。
正在此时,一阵眩晕感袭来,小满才感到身上的不适,软弱的身体有些站不稳了。
“小满回来了,哎哟,怎么弄的这么湿!你是不是又跑到外面淋雨了,不会在教室呆着雨停了再回来吗?”刚进屋,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妇人絮絮叨叨着,然后走进另一间屋里继续说道:“他爸!你看你女儿成什么样了,还不给她擦擦水。”
没等她出来,就听到小孩哇哇大哭声,妇人又往其他房间走去,边走边说道:“小严,别哭了。妈妈抱抱。”那是三岁的弟弟!
“妈!”小满小声叫道。刚才在自己眼前的中年妇人体态匀称,肤色白皙,只是五官比较平凡,不怎么出彩。头上自然卷的密发随意的用皮筋扎着,身着一件小碎花长衫,一条蓝布长裤,朴素而简单。这不是年轻时候的妈妈是谁!
晃了晃眼,小满觉得身体虚弱无比,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
恍惚间,小满看到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拿着布子给自己擦着头发,嘴里还说着什么,只是小满已经听不清了,意识慢慢浑浊,昏倒前。小满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们说的没错,爸爸年轻时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