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有意义的早上。我把外公的独照以及我和他的合照拿去照相馆打印出来,然后用黄的红的绿的彩色卡纸给这两张照片做“相框”。我剪一些小图案妆点了一下相片的边缘,然后就贴在显眼的墙上。多么美妙的感觉!仿佛外公根本没有去世了,而是一直生活在老家那所小屋里。我得想想哪个假期又带他去玩啊!他一直看着我,激励着我,说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读书,阿公这里不用记挂的……啊,这是多少年前他在电话里说的话,一步一步走到小卖部那里,只是为了说寥寥几句话,多少年了!想起他亲手给我的奶瓶,那是我还是只小不点时他用来喂我吃奶的!天哪,他还是走了,就在这不久后,留下了太多遗憾与内疚。我给自己写了好几条励志铭,为的就是弥补我所犯过的错,为了匆匆离去不曾享受过半天幸福的阿公!
晚上回到家,妈妈一进门就开口说:“阿芝,你明天不要去阿倩家了。”
啊?为什么?我只是去她家玩而已。我心想,你不是说不是去阿公的墓只去阿倩家就可以去吗?
我一开始做决定时确实是想去给阿公上炷香为主。在妈妈的娘家,自从阿公去世之后,就只剩下大舅母大舅父一家了,童年在那里住时,自己会经常跑去大舅母家玩,看她门前小河的鸭子,坐着小板凳看她剁猪菜,她还做黄色的很粉的葛给我吃。啊!我苦难而又可爱的童年,除了阿公的小屋,就是大舅母家了。如今阿公已经不在,大舅母一家就成了那里唯一的依托。十月份的时候姐姐办婚宴,也请了大舅母一家,终于看到了久违熟悉的面孔!不懂事冷血的我,阿公生前根本没有怎么回去过,如今阿公不在了,更加少之又少!万幸的事是,大舅父和大舅母看上去都很安康,精神奕奕。表哥的三个儿女大得已经几乎认不出了!脑海里的记录还是停留在她们小学的时候,如今他们都已经长成了青年,不再上学,出来混社会好一段时间了。其中最大的那个表侄女阿倩原来就在城区上班。她加了我微信,说和妈妈一起住,妈妈陪她一边打工。不过表嫂并没有来。就在上星期,红突然跟我说她爸爸高烧不退的危情时,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亲爱的阿公,心里想不能再出现悔恨了,这时阿倩突然发微信过来,刚好和她一起回去,就不用烦自己一个去了。很快我们就定好了时间。接下来就是要告诉老妈了。以前也提出过回去,但是她都是以阿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个多气阿婆在那里,不要去了,你小时候她又没有怎么看过没你。我只好默不吭声打消了去的念头。妈妈和阿婆关系向来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阿公在世时都是这样了。阿婆是妈妈的后妈,听妈妈说她的亲妈妈在她两岁时就已经病死了。阿公一个人照顾不来两个孩子,于是又找了一个后妈。这个后妈对妈妈两姊妹一点也不好,而且还去赌钱。妈妈最憎恨她的就是拿阿公辛苦赚来的钱去赌。
我跟她说是去公墓看看阿公,还有去阿倩家玩。她马上说不能随便去那些地方,要清明的时候才能去。去阿倩家玩还可以。于是我的计划还是安心通过了。
谁知道她现在突然调转枪头。
“什么?去哪里?”老爸听到了,进来问。
“去阿倩家。”我说。
“你不要去啊!偷偷摸摸不说去那里?你这是自找麻烦!”他瞪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老妈继续:“她现在都是闲散游民来的,听说都不去上班的,整天窝在她老妈租的房子里玩手机的。她老妈和你表哥现在是分开住的,想搞离婚。他现在都是一个人呢,三个子女现在都不怎么回去了。”
“那次还公然勾引别的男的呢!现在那女儿学十足那老妈。”老爸不忘补充。
“啊?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听到他们说老家的这些变故,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表哥有一次还过来找我说帮阿倩找份工作,我怎么帮她找工作呢?她长这么大不懂得自己去找吗?”老妈说得振振有词,“那个多气阿婆看到你啊,扯着你不放都有份!”老妈继续。
“我也没有说要去那边。”我被说得基本词穷。其实我最想去的就是那间小屋,装满了我童年的记忆。好想看看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如果要去那里不准备五千块你都不要去,肯定个个都找你帮忙,那个阿婆说句不好听的,故意摔倒让你给营养费!”老爸说得更加铿锵激昂。
“她现在瘸了还去赌呢!一拐又一拐地走过去。把你阿公的鱼塘都给卖了,那间屋更加不像样,脏乱得不得了,狗窝一样。”老妈说。
“算了,那我就不去了。”他们一盆紧接一盆的冷水,终于把我的所有热情都浇灭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