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骐站在书房的窗前,冥思苦想。
自从有了“想成为最亮的一颗星”的想法后,他一静下来就不由自主地沿着这条思路暇想。程其凡夫妻未入土之前,他不断地对自己说现在还不是想的时候,要集中精力筹备好程其凡夫妇的后事,但还是不时冒出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该了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了,他想。
程其凡夫妻入土后的第二天傍晚,当凌方仪告诉他程晓凯第二天到公司上班时,他曾心里一阵发冷,他没想到程晓凯这么快就坐上他父亲的位置。
按照他的想法程晓凯应该继续悲痛下去,然后由他建议甚至安排到国外走走,以排遣心中的悲伤。当凌思思出现在墓地时,他甚至有了想促成程晓凯跟凌思思到美国过度一段时间的想法。
在那一瞬间,他的欲望虽然丝毫未减,但信心却大打折扣。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又是“车回路转”。
就象得知程晓凯到公司上班,让他沮丧一样,当在会议上听程晓凯说要到五台山二个月时,他又兴奋起来。尽管他还没想好怎么做,但直觉告诉得他,可以做点事了。
程其凡什么后事也没交待就去了,这可是天赐良机。
只是程晓凯安排他全权代理公司事务的同时,又明确财务上由凌方仪负责,这让他心里觉得很不爽,财权受制于凌方仪,他要费许多周折。
两个月,能不能在两个月中,象褚时健一样将公司里的“两枚鸡蛋”放入自己的口袋?
哪“两枚鸡蛋”可以安全地属于自己呢?
张骐首先想到的是他自己的一笔借款可以不用还了,他装璜这个叠加别墅时借了程其凡50万元,他一直由于种种原因没还,程其凡也从未向他提起过,此事没第二个人知道,现在人去款清了。
接下来他想到自己这些年帮着程其凡办的一些事和经手的一些款项,盘算着如何能不为人知的收归己有。
聚福来的往来款是可以动动脑筋的。
天讯公司每年都有一些应酬,一般的应酬都安排在聚福来,只有需要讲讲排场的时候才安排在国际饭店或者塔影湖度假村。
聚福来是一家中小规模的酒店,独立三层楼。当年聚福来刚刚开业,就赶上非典病毒席卷全国,生意还没有见起色就跟着进入了餐饮业的整体萧条期,连续三个月,酒店一笔生意也没做,窘迫到连银行贷款利息都还不出,被戏称为乔老爷的老板乔见立向程其凡借款,程其凡借了三百万元,使聚福来撑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而自己正是牵线人。
后来乔老爷说三百万就算长期贷款吧,你们每年按20%利息额度在酒店消费,什么时候要本金都行,立即奉还。程其凡算算,每年60万元的应酬是需要的,过年全公司一次会餐就要十几万元,就同意了。而乔老爷念及当时的救助,天讯公司的业务一向也是保质保量。
这笔款项当时是从程其凡卡上直接划的,没有走财务大账,所以公司财务大账上是没有这一笔的。聚福来一年结一次账,每次都在财务上报销后款子直接划到程其凡的卡上,现在程其凡不在了,这笔款子能不能划到自己的卡上?
只是凌方仪也知道这件事,想在这上面动手,必须和乔老爷联手才行。
这件事等等看吧,如果乔老爷一年不提此事,就说明他有非份之想,自己就可以动手了。
秦湖基地的建设如果谋划得好是可以得到一块的。
这个项目前后都是自己经手的。总投资在1个亿零一点,现在已经支付80%。
这个工程李广森给了50万好处费,当时李广森说程其凡太精明了,他不敢偷工减料,只能少给点了。
现在程其凡走了,他可以让李广森通过追加成本按行规给付,按现在行规,最低也是工程的5%,也就是李广森那边给付600万元应该是说得过去的。只是这个工程还要进行工程审计。杨柳能左右工程审计吗?凌方仪会不会横生枝节?
还有秦湖基地的办公楼装璜,程其凡在世时,交待要着手准备,他跟锦江几个大的装璜公司接触过,总费用大约要800万元。现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上面加100万元,这些事装璜公司为了抢业务是求之不得的。但如果凌方仪对装璜工程进行审计怎么办,装璜公司敢不敢加这么多水分?
张骐又想到几笔拆借款。
这些年,他跟在程其凡后面,帮着办过几次拆借款,这些拆借款知道的人不多,但可能财务上都有账。
第一笔是程其凡拆借给一家铜材厂的款项,这家铜材厂扩大规模,新建厂房,程其凡因与其合作多年,借了200万元,是自己送过去的。
第二笔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500万,是投资还是借款他不清楚,但当时凌方仪不在,程其凡是让他领人到财务科拿的支票。
第三笔是为秦湖基地订制的一批办公设备,定金付了50万元,听说那家公司出现问题,到现在还未投入生产,违约已成定局。
但这些都是有账上的。
接下来,张骐想到的是公司在外地的几处房产。
当时公司为拓展业务,在广州建立了办事处,为此在金辉大厦购置了办公用房,还在附近还购置了一套住宅,购置时在广州的位置算是偏的,但现在随着城市发展,也靠近次繁华地区了。办事处面积300多平米,现在价值至少在1500万元以上,住宅与办公地点相隔一条街,是四室二厅的,现在也值300来万。后来业务不需要了,好像是通过中介将房子租出去的,前年自己到广州出差,听说是战友陈友清在帮着打理。还有武汉和上海二处,好像也没有处理,虽然没有广州的大,但随着房地产的升值,现在也值不少钱。
三个办事处撤销后,很少有人关心房产是否处理了,但财务上肯定有账,陈茵和凌方仪肯定清楚。
由外地想到本地,张骐又想到程其凡曾经在锦江市所辖的景山市仙人湖景区买的三幢独立别墅。
那是一个叫边城甲郡的别墅区,离锦江市中心有25公里,离秦湖基地只有12公里,地处景山市和汉封市之间的丘陵地带,沿湖环山而建,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设施齐全,是养老休闲的好去处。当时程其凡的打算是将来自己一幢,儿子一幢,还有一幢说是先备在那儿,到时再说,估计是想给凌方仪的。这些房产估计只有自己和凌方仪知道,程晓凯是不知道的。
唉,什么事凌方仪都知道,什么事想到最后一步都在凌方仪这儿卡住。
他当时怎么就不陪着程其凡夫妇到北京看干儿子呢,如果他不在了,对付程晓凯这毛孩子就好办了。
外面传来院门的开启声,听声音是跃然回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一点精神都没有。
接着是潘云杉的声音:“跃然,你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妈妈今天做的云豆馅的饺子,给你下几个?”
都快九点了,她还关心着儿子的晚饭,这种保姆式的母爱不知要进行到什么时候,他想。他没听到儿子回答的声音,只听到儿子房门关上的声音,估计儿子带答不理地直接回自己房间了。
现在,这个家里最让他烦恼的就是儿子。
儿子本质不错,也听父母的话,不象曹雄其的儿子那么叛逆,赌气出去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这些优点在儿子未工作之前,曾让他十分满意。但儿子工作后,缺陷逐渐显露出来,不会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工作中碰到问题就束手无策,什么事都带回家让老爸去摆平,这让他感到这些年教育的失败,什么都包办的结果,是让儿子的动手能力几乎降到了零。
就说前几天丢了二十万的事,其实是总经理到车上取东西发现后带回房间了,总经理当时十分恼火,想给张跃然个教训,就没有马上说,谁知第二天发现张跃然吓得跑回家,这让总经理哭笑不得。
这事出了后,儿子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老是觉得总经理不象以前一样信任自己了。
潘云杉为此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儿子。
儿子性格太柔弱了,只能在好的环境中才能生存。
看来自己一定要把那属于自己的两只鸡蛋放进口袋里,为儿子创造一个好环境。
可是怎么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很难,除非能与凌方仪联手才行。
凌方仪能跟自己联手吗?他与程其凡关系可是非常铁的。
巨大利益面前他能一点都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