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雄那双凹陷的双眼竟浮起了淡淡的水雾。
楚天阔听到这个结局也觉得鼻头泛酸,不禁感叹天妒英才。
“那个女人呢?”云语柔恨恨的问。
她心里有了七八成的肯定,这个奇男子极有可能就是简寻川的父亲,而那个水性杨花谋杀亲夫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丢下六岁的简寻川而寻找自己所谓幸福的女人。
“是啊!爹爹,那个女人呢?”
“呵呵,好人不长命,坏人却享福,这就是老夫替那好友不值的原因,那个女人,至今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阔儿,你见过!”楚佑雄望着楚天阔道。
“我见过?是谁?”楚天阔惊讶的出声,他怎么可能见过如此没人性的女人!
云语柔也是全身一僵,这么说来,简寻川的娘亲极有可能就生活在这琉梁国!
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个女人过得好不好,只担心简寻川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更担心他们母子俩将如何各自面对对方!
“是谁?人家现在可是身份尊贵啊!不是爹爹不想说,而是当这丑陋的历史一旦被揭开,将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为此丧命?爹爹于心不忍,只愿苍天有眼,让那两个畜生能早点得到应有的报应!”楚佑雄不甘且无奈的说。
大家沉默,皆知,他所言是事实。
简寻川双眼发直,看着靠在床柱边的年迈的楚佑雄,半晌才道,“你刚刚所说的那位好友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简寻川却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巧合,或者只是那个老头编出来的故事。
云语柔轻轻的将手搭在了简寻川的肩上,无形中给了他一丝依靠,小声的道,“别怕,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
楚佑雄看了眼简寻川,又看了眼楚天阔,轻叹了声,“阔儿,那人就是之前爹爹断定你即便找遍整个金曜国也寻觅不得,素有‘医仙’之称的简童!”
楚天阔一震,难怪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医仙’了,原来,对方早在十年前就化成了春风。
想来,楚天阔直替对方感到不值,生时是那么美名远扬,死时竟然会是如此的悄然无息,若其一生不曾遇见那个女人,将会如何的绚丽?世事不禁令人唏嘘。
听到从楚佑雄口中溢出的熟悉名字,简寻川整个人一个踉跄,倒了数步,在云语柔的用力拉扯下才稳住了身子。
他抬眼看着云语柔,眼底的痛苦深深的扎进了云语柔的心,她心疼的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他只是一个孩子,有了一个不完整的童年,已经是件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如此残酷与不堪的事实?
自已的娘亲联手外人谋害了自己的父亲,这是任谁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这个杀父之仇任谁却无法快意坚决的报复,报复的结局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此时的云语柔也不知道是该劝简寻川替父报复,还是该放下这个仇。
她能做的只有轻轻的拥着他,希望给他最微薄的依靠,她知道在一个孩子心中,再多外界的温暖也比不了父母那真心的微微一笑。
简寻川的反应让楚天阔不免生疑,他目光盯着简寻川,敏锐的捕捉到了简寻川眼中那难以掩饰的伤痛。
“姑娘,你没事吧?”
“呃,没事,家妹只是一时触景生情,过一会就好了!”云语柔呵呵的笑着,试图降低楚天阔的疑心。
“触景生情?”楚天阔掂着云语柔话里的漏洞,加重语气重复着。
丫的,外表看起来是四肢发达,想不到倒也是一肚子汤汤水水,云语柔在心里咒骂。
“其实,我俩不是亲姐妹,只是后来各自流浪时认识时,因同命相连便拜了金兰,刚刚家妹只是听老爷子提起那位令人婉惜的故友之事,不由的联想起一些儿时的事情。家妹自小与父母失散,多年独自生活,所以想来应该是同情那位至今杳无音信的幼儿吧?是吧?二妹?”云语柔说着这些真真假假的话,然后轻推了下简寻川。
简寻川终于会意过来,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那个幼儿很可惜,他肯定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位杀了他父亲的娘亲!”
简寻川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楚天阔听,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这话应该就是他此时的内心真实写照……
怕简寻川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云语柔连忙挽上他的臂膀,笑着对楚天阔等人道,“家妹只是一时情绪失控,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楚大少爷,要不,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帮老爷子治疗吧?”
楚天阔看了看简寻川一眼,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帮我们姐妹俩弄点什么吃的呢?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云语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楚天阔的脸一僵,这才想起自己的待客的怠慢之处,起身。
“来人啊,吩咐下去,让膳房准备一些丰盛的晚餐。”回头对着云语柔道,“不知二位姑娘都喜欢吃些什么?我也好让人去准备。”
姐喜欢吃海鲜,鲍鱼,鱼刺,阳澄湖大闸蟹,三都澳野生大黄鱼……你这里能有吗?云语柔在心里嘀咕着,嘴里却说:“客随主便,只要是吃的都可以!”
跟在丫环的身后,云语柔拉着简寻川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房间。
望着简寻川离去的背影,楚佑雄的眼神有些复杂,低声喃喃的说,“唉,可惜是个女娃娃……”
简寻川离去时那低头蹙眉的神态酷似了当年的简童,让楚佑雄误认为其就是当年简童临死托给自己的孤儿。
走进楚天阔为两人安排的房间,云语柔借口支走了丫环,然后转身将房门关上。
望着简寻川,云语柔轻声道,“小川子,现在没人了,你想哭就哭吧,没人会笑你的,也没人会怀疑你的。”
简寻川抬头看着云语柔,眼睛拼命的眨动着,终于,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憋了好久的眼泪便如同泻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