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没?”他朝盛年杨微微笑,轻声询问道。
“啊?哦,走。”一直静静呆在一边当个隐形人的盛年杨有些吃惊,她知道他是和她住一个小区的,两人经常上学回家都会碰见,却从来都没说过话,招呼都没打过,这下突然要同路,着实让她反应不过来。
覃木和张卓走在前方,盛年杨在后面跟着,虽是同班同学,但从未说过话,况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张卓只走到一半,剩下的路就只有覃木和盛年杨两个人。
“放学的时候我很少在这条路上碰到你,你坐车?”长时间的沉默,盛年杨干瘪瘪的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啊,哈哈,”覃木挠挠头,“没啊,从花果山有条近路,不过晚上的时候有点怕,下次我带你往那里走嘛。”
“好啊。”盛年杨点点头,“我看到你好几次,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咯。”
“可以嘛。”
在这尴尬令人无措的气氛中终于到家了,两人礼貌性的挥挥手告别。盛年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再不到她都要压抑死了。
这是覃木和盛年杨的一个突破口,覃木是高二分班分到她班来的,如果不是他考了他们班两次前三,估摸着她连名字都记不得。
覃木说的下次是几天后了,长长的阶梯两人有一搭没一撘的聊着,花果山直接通向金沙的一条小路,在风景秀丽的花果山另存在的一条山路,这里可以眺望整个锦江,河对岸就是三中正门,沿着蜿蜒的河岸正在修筑一条长长的回廊,覃木说以后这下面也会是休闲休息的场所。
“夏天到这里蛮凉快的。”
两人走了近十分钟就到了所住的小区,盛年杨不由的惊呼,“真的好近哦,以后放学都可以往这边走啊。”
“我以前都是往这边走,除了下晚自习,晚上一个人往那边蛮怕的。”覃木淡笑。
盛年杨心里噼里啪啦打着另一个算盘,自从给乾正清送奶茶的那晚后,乾正清就直接从另一条路,也就是覃木告诉她的这条路走,路很短,要遇见也很容易。
不过即使这样,盛年杨放学也很少和覃木一起走,她还没和覃木熟到这样的地步,撇下好友。
“我钱掉了,没钱吃饭,你请我?”
刚交卷回到寝室,盛年杨发现身上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杨芳刚好要去上网,于是盛年杨向她借了20块钱一起去。那段时间盛年杨迷上了上网,每天一下课就往网吧跑,乾正清喜欢玩CF,她就天天去玩,可是不管怎么玩,都还只是菜鸟级别。
她刚好退出游戏,覃木就找她了,两人哈拉几句。盛年杨喜欢开玩笑,说叫覃木请她吃饭只是说说而已,谁知..
“真的没吃啊?你等下我。”
盛年杨还没来得及回消息,那边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差不多二十分钟,覃木打电话说在网吧对面的站台。盛年杨震惊了,叫上杨芳一起结账出去。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因为是学校周围,晚上的人流量较少,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枝丫斑驳的洒在油沥路上,微风摇晃的枝颠,小吃店的老板坐在门口遥控着电视频道,颇显几分萧条,站台处,覃木骑着单车,有手柄上挂着一个饭盒。盛年杨拉着杨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车后,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了过去。
“天,你真的来了,我开玩笑的。”
覃木笑了笑,“我家刚吃饭,我直接打包来。”
将那铁饭盒递给盛年杨。盛年杨傻愣愣的接过饭盒,盛年杨心里一股暖流流过,眼睛似有一股热流。
“哇,覃木好好哦,对你这么好。”
杨芳在一旁,满是羡慕的语气。
盛年杨一直盯着覃木瞧,愣愣的,一直没缓过神,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商科研打破了她的无措。
商科研拉过杨芳,“我们先走了,你们直接玩啊。”
两人走后,盛年杨和覃木慢悠慢悠的向学校走去。
“你要不要打电话喊石正阳出来。”
“他现在到学校蛮?”
“你打给他问下嘛。”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心情盛年杨不知该如何自处,覃木给盛年杨的震撼太大了,第一次有人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立马出现,她一开始以为覃木就算来也只是在外面请她吃一顿,却不想..
“拿去教室吃蛮,他讲他现在从寝室出来,我们先去教室等他。”
覃木收下手机对盛年杨到。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教室。因刚考完,大家都放松了,这一层楼基本没人,一直到教室,盛年杨直接开吃。
不一会儿,石正阳来了,和覃木一起下去骑单车,平常偌大的教室只有盛年杨一个人喝满桌的书。
盛年杨一边吃着,思绪飞了老远老远,脑袋里乱渣渣的。
待盛年杨洗好碗,覃木他们也回来了,盛年杨和石正阳一起送他到校门口。
“后天见。”
“小猪,你是不是喜欢覃木?”在寝室,老龚突然问盛年杨,盛年杨表示疑惑。
“哎呀,我讲了你不要生气啊,我感觉你好像喜欢他噶。”
盛年杨无语了,她和覃木走的很近,经常在一起,而且在网上空间留言又有很频繁,两人说的那些话..恩,当时不觉得什么,只是单方面向对方发发感想,却被误会。
盛年杨‘嗤’道:“你以为我是你哦,天天脑壳想到谈恋爱。”趴在床上玩着手机,突然,盛年杨侧出半个身体,认真的向下铺的老龚道:“不要乱讲了,我们只是玩的好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喜欢哪个。”
这时候覃木已经和温觅分手了,说起他们俩,盛年杨觉得自己好呆。
那段时间温觅说晚自习下了后和他们一起走路回家,因为她家稍远一点,她都是坐车的。温觅悄悄的和盛年杨说她要追覃木,问她怎么样。盛年杨很惊讶,温觅长得漂亮,性格活波开朗,而覃木有些小害羞害羞的,比较内敛,他们一直关系很好,在盛年杨看来温觅不像喜欢覃木那一型的。
“那次老师喊他上黑板做题,我就觉得他这人蛮执着的。”
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喜欢在上课时抽人起来上黑板做题,如果做不出来或是做错要罚抄两遍,然后一次一次翻倍。有一次点到覃木,他一时之间没做出来,老师叫他下去了,他不听,还在做,后来没一会儿做好了,也对了。没想到就那次温觅就喜欢他了。
突然有一天晚上温觅说发短信给覃木,直接说追他。后来他俩在一起了,注销后寝室夜谈会偶然听老龚说起,温觅和覃木在一起好久了。
盛年杨想撞墙,早在一起了不说,每天一起回家的路上她还走在他俩中间,温觅还老是和她说要追,一直犹豫不定。而且他俩刚在一起时盛年杨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想到乾正清。温觅追覃木,一下就答应了,她追乾正清这么久,一直是拒绝,那时她有些难过生气,男生还是果然都喜欢漂亮妹子。
课堂上,覃木无疑是各科老师的宠儿,成绩好,乖巧,听话。那时刚正式进入高三,班上同学都渐渐紧张了起来,也正是离别越来越近,只要有机会,大家都会尽量聚聚。十月份,覃木十八岁生日,邀请了一些玩的亲近的人去他家吃饭。《纳兰词集》是盛年杨送给覃木的十八岁礼物。
那天放学后他们都先去覃木家了,盛年杨思来想去,还是送书最适合,但是送什么书也伤脑筋。一进书店,盛年杨就瞄到了那本《纳兰词集》,鬼使神差的就买下了,覃木给她的感觉和纳兰很像,一样的多才多思,痴心绝对。
高考之后,覃木上了南京邮电大学,而盛年杨选择了复读。2013年正月初九,盛年杨和周情一起出去溜达,想着覃木初十就要上学了,于是盛年杨打电话约覃木,这次电话应该让日后的矛盾逐渐加深了。而且有些矛盾不是说出来才是矛盾,我不问,你不说,什么都憋在心里,致使我们越来越远,愈来愈陌生。
盛年杨和周情在红绿灯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覃木的电话拨了不下十来遍,周情干脆说算了,不叫他了,但盛年杨执意。一个小时电话无人接听,盛年杨的火气腾腾腾的往上冒,狠狠的掐断了通话键。
“又没接电话,我都不晓得他用电话搞哪样。”
覃木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给他打电话,十次有八次没人接,没人接也就算了,但是他后来从来没有回过。盛年杨想或许是他有事忘了,或许是太忙,或许..盛年杨在心里假设过许多。
等的时间太久了,她干脆放弃了,将手机丢进兜里,拉着周情,“不喊他了,我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没接我的,看来都是呢。”
公交车还没来,路灯照在盛年杨晦暗不明的脸,周情叹了声气,“我很少给他打电话了,现在。”
盛年杨掏出手机,进入网页,惊了覃木的QQ空间留言:覃木,老子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
那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盛年杨和任一越好一起见个面,去唱K。任一是她们那届的年级第一,听说除了高一有一次考了个第二,三年一直稳坐第一,她也是无意中加得他,因着两人都喜欢许嵩也就聊到一块去了,任一在浙江大学读书,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周情和任一是高一同学,大家一起也好有话聊。
雨天最适宜玩的地方就是KTV或是奶茶店了,除了周情和姚贝,任一还叫上了他们班的同学,大家都不认识,只是各唱各的。盛年杨缩在角落无聊的玩着电话,八点左右,覃木在她刚才的留言板下回复了:在我三姨家,手机放家里充电了。
盛年杨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关闭了网页。隔几天,她终究是忍不住又打电话给他了。
诃黎勒对盛年杨说过,每次和覃木说不讲话了后,他好像都无所谓,没得几天,又自己主动去和他说话,像没事一样,每次都有种他赢了的感觉。
盛年杨对覃木失信了,她说要去南京的,最后留在了本省。拿到通知书的时候,覃木没有说什么。后来覃木更新了一条动态:失望了。
盛年杨问他是不是因为她没去成南京,他说不是。可盛年杨就觉得是,只不过覃木都说了她也没必要自作多情,默默的在心里掐断了那种直觉。后来盛年杨不止一次想过,覃木,我们的距离实际上从未靠近过吧。
盛年杨会时不时的给覃木打个电话,或是看到他上线找他聊聊天,覃木从来都没主动找过她。说不失望是假的,其实给他打电话有还好几次还是晚上,运气算好的,覃木接到了。但是盛年杨却再也不想主动去联系覃木了,两年多了,每次都是她主动去联系他,她甚至想过,若是她不再主动联系他了,她和覃木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联系了的吧。有缘再见,无缘消遣。
有时候想想,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其实很奇妙,单靠一个人支撑着一份感情,那么这份感情迟早会掉。
曾经年少,我们的承诺可以轻易的说出口,好像说不变就一定不会变,说永远就一定能到永远。把随意说出口的承诺保证得信誓旦旦,却原来只是童言无忌。兴许心里其实仍记得,但没勇气再有那份保证了,这或许就是人越大,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