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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人物碑记(13)

元贞之元,西陲有警,而甘肃平章政事适阙。中书数举而成庙未允。一旦有旨,曰:“甘肃平章,朕得之矣,真定路达鲁花赤哈珊其人也。巨室之裔,足谋略,善弓马,宜嗣股肱,以居方面。”特授荣禄大夫、甘肃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踵赐玉带。既至,则大振纲纪,广布耳目,调节物宜,以敌外患,敬事亲王,善抚士卒,因得尽力,而边衅不足为虞。大德三年入觐。玉音亲劳之余,大赉是膺,易三珠金虎符,统领西边军马,仍旧平章政事。陛辞之日,奉密旨曰:“钱谷之出,当从便宜,不必拘执绳墨。要在藩屏诸王暨军民悦怿输忠而已。”既饮至,以西事方殷,甘州城盐,奏请而坚完之。复自率三军,,径入不庭之境,会其远遁而归。上樽酒、海东青,聿至三锡功也。

旧诸行省之用,及千定,必咨都省。公承密旨,无复故常。是以储盛而赏赍丰,物来之应,捷于景响。虽曰从公议,画一之权在己,省帖之下,印署纵完,非公密记,一钱不出。故浮议纷然以间。然权势之赫盛极,而或致有言,终亦莫之能凌。

在职九年,以疾薨于所寓之正寝。大德八年二月中旬之九日也,春秋五十。是年归葬于真定栾城县台头寺之左茔,卜远之兆,在五月上旬之九日。

配,大族达鲁乃蛮氏,字别的斤,封赵国夫人,严明刚果。公既薨,而有政不紊,鞠育孤幼,慈而能教,提絮往来,出入宫掖,不殊平素,及子就荫而止。后二十七年,以至顺辛未二月十八日薨,合祔如礼。

子男一,班祝,以荫绪。累迁朝列大夫,佥河东山西道肃政廉访司事。女五,曰蛮子哥,适太尉脱桓;曰锁暖韶,适亲王奥鲁赤;曰不颜惬力谧失,适高昌王押斯忽斯官海音都;曰道童,适秦巩州民匠总管府达鲁花赤颡失钤;曰兀霾,适近侍锁南八。

噫嘻!天赐之庆,无亏于异域;天赋之才,不踣于异事。盖散殊森然,其归一致,而万物皆备,率由同原也。公本高昌,而移祚于中国,起象胥而著绩于边陲,其有谓乎!乃为之铭。

铭曰:巨本西植,远派东流。恒镇之阳,尔公尔侯。大陆其浸,滹池其水。兹焉旧迹,方面式专。股肱既力,规绳莫拘。卒宁西鄙,保障无虞。天命靡常,不遐其龄。輀车东下,次列先茔。遗孤嗣兴,镌珉纪实。追慕何穷,昊天罔极。

至顺三年十二月日建

“元赠效忠宣力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靖马合马沙碑”元元统二年(1334年)

该碑记述了马合马沙之父也黑迭儿、马合马沙及其弟兄、子、孙的主要生平事迹。是这一祖籍大食的回回人家族的较全面资料。元元统二年(1334年),由中书平章政事撒迪等奉请立碑,顺帝乃敕翰林直学士欧阳玄撰文、侍讲学士张岩篆额、户部员外郎杨益书。碑文载于欧阳玄《圭斋文集》卷九。

国家弥文,百度惟贞;纳民轨范,垂则永世。于是群公先正,先朝旧邻,敷陈申命,赐诔昭天,漏泉罔不承休。元统二年九月壬子,中书平章政事臣撒迪、臣阔里吉思等言于上曰:“户部尚书臣忽都鲁沙,乃祖也黑迭儿,乃父马合马沙,事我世祖皇帝,懋建嘉绩。仁庙在御,并赠太傅,封赵国公。今将为碑,其敕翰林直学士臣玄制文,侍讲学士臣张岩篆额,户部员外郎臣杨益为书以赐。”制可。臣玄受命,退阋故府,得故学士桶行词。及忽都鲁沙具事状来,乃叙而铭之。

思昔先王,辨方正位,体国经野,必有多才艺之臣,共成厥功;爰及后主,继体守文,亦必有世爵禄之臣,共享其利。有虞共工之官,成周宫闱之守,后世子孙,著以为氏,其可征也。

《考工记》曰:“国有六职,百工居其一。”《国风·定之方中》中《传》:“大夫有九能,其一曰建邦命黾。”夫六职者,王公论道,大夫立政在焉。九能者,使臣造命、师旅誓众次焉。以是知审曲面势之为职,暌日作室之为能。方是数者,厥用大矣!我元造邦,臣若也黑迭儿,若马合马沙,功居六职之一,才擅九能之先,赞体国之谋,济世官之美,是碑为宜。

按也黑迭儿,系出西域,唐为大食国人。世祖居潜,已见亲任。己未南征,还幸其第。也黑迭儿闻乘舆至,衣地金,以籍马蹄。寻裂金,分惠从官。上深纳其勤款。庚申即祚,命董茶迭儿局,凡潜邸民匠,隶是局者,悉以属之。茶迭儿云者,国言庐帐之名也。是年九月,赐金虎符,获以玺书。至元三年,定都于燕。八月,授嘉议大夫,佩已赐虎符,领茶迭儿局诸色人匠总管府达鲁花赤,兼领监宫殿。时方用兵江南,金甲未息,土木嗣兴。属以大业甫定,国势方张,宫室城邑,非巨丽宏深,无以雄视八表。也黑迭儿受任劳勚,夙心不遑,心讲目算,指授肱麾,咸有成画。太史练日,圭臬斯陈,少府命匠,冬(各)卿抡才,取赀地官,赋力车骑,教护属切。其丽不亿。魏阙端门,正朝路寝,便殿掖庭,承明之署,受禧之祠,宿卫之舍,衣食器御,百执事臣之居,以及池塘、苑囿,游观之所,崇楼阿阁,缦庑飞檐,具以法。故役不厉民,财不靡国,慈足使众,惠足劳人,功成落之,貤赏称首。

岁十二月,有旨,命光禄大夫安肃张公柔、工部尚书段公天祐暨也黑迭儿同行工部,修筑宫城。乃具畚锸,乃树桢干,伐石运甓,缩版覆篑。兆人子来,厥基阜崇,厥址矩方,其直引绳,其坚凝金。又大称旨。自是宠遇日隆,而筋力老矣。

纪功太常,攸效钦崇,部人凿石作像,髭髯咸肖。没置墓舍。族属见之,谓其非法,谋弃隐处。世祖夜梦也黑迭儿,若有诉事,状如生。平明发召,诘其家。以像事告。亟命止之,赐楮币万缗,作祭事。

其子马哈马沙,实世其任。大驾时巡上京,出狩近郊。入门甫植,幄帐预存,风雨收除,燥湿具宜。斋祭张次,燕享设帟。制作迭出,等威以张。物绝滥恶,工极缜致。亦既历年,小心匪懈。数被殊眷。积阶正议大夫,遥授工部尚书,领茶迭儿局诸色人匠总管府达鲁花赤以终。

四子。长曰密儿沙,早世;次曰木八刺沙,以正议大夫领茶迭儿局。仕至元贞,授工部尚书;次曰忽都鲁沙,由余杭浦江监县,历江南、陕西两台监察御史,转汉中佥宪、云南行省都司。入为户部员外郎、内台御史、大都路同知。出为南山淮泗两宪副杭州为总管。复入为大都路达鲁花赤。再出为济南总管。三入为大兴府尹。十五迁为正议大夫、户部尚书;次曰阿鲁浑沙,不仕。孙乌马儿,实蜜里沙子,当袭是官。以幼,乃用阿鲁浑沙子蔑里沙,继领茶迭儿总管府达鲁花赤。乌马儿既长,授扬州织染局同提举。

先世,木八刺沙请于朝,制赠也黑迭儿效忠宣力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敏。娶忽都鲁也识,封赵国夫人。又赠马合马沙推诚赞治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靖。娶岛刺,继忽都,并封赵国夫人。至是,忽都鲁沙中外践扬,不失令誉,有司厚往饰终,施及祖祢,厥有繇焉。

人臣尽忠,所事,信必有后。玄惟考周官之法,诵楚宫之诗,执太史之简,为少史之讄,有君命焉,不辞。卒葬岁月,事在圹石,不书。二代共为一碑,用汉薛君、刘君故事。

铭曰:西域有国,大食故壤。地产异珍,户饶良匠。匠给将作,以实内帑。人用才谓,邦周攸爽。维忠敏公,外惠中朗。机警赴功,敬慎事上。私第翼翼,南还驻仗。轼我路马,地布美。左右世祖,羽翼雄创。受命善营,廓智弘敞。楗梯设梁,九轨夷旷。木梿陶,万夫于往。取锻取厉,于划于硖。有盈斯觉,有闳斯抗。皇皇紫宫,民极环仰。轩辕缀列,钩陈联象。黄龙负柱,金爵栖榜。六寝丽美,百雉侔状。心谛间架,目谐寻丈。手胼屏翰,心瘁保障。诒彼忠靖,世管庐帐。毡施重溜,驰挽百两。秦盖封树,唐衣愧瓬。曷睹国制,丽密无让。矩镬相寻,云来是仿。熙庸帝縡,佩宠天奖。业盛曷奕,光流盼蠁。穹碑启道,贞石诏像。梦征辰告,秩冠寅亮。原,襚贶谥圹,雍都畴椒,洛宅敦昉。企踪保奭,媲绩萧相。

“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碑”元至正八年(1348年)

答失蛮,元朝大臣,深得元世祖厚爱。卒后赠太保,追封定国公。答失蛮卒后,礼部尚书曹元用曾奉敕为其撰神道碑。至正八年(1348年),翰林学士承旨臣岳柱又奏请撰碑,由黄溍奉诏撰成此碑文。该碑主要记述了宣徽使答失蛮的生平及其事侍世祖、讨伐叛王的事迹。兼述其曾祖父、祖父、父及妻、子、孙、曾孙简况。答失蛮家族是元代哈刺鲁人显贵家族之一,本碑对研究哈刺鲁贵族归附成吉思汗,直至元代建国后其家族的政治活动和地位都有一定的价值,碑文收于《金华黄先生文集》卷二四。

故荣禄大夫、宣徽使答失蛮,以延祐四年九月五日薨于位,享年六十。越三日,葬于京城东杜树辛庄。其明年,制赠推诚定力守正功臣、太保、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追封定国公,谥忠亮。又六年,史臣礼部尚书曹元用始奉敕撰次公行业,以为神道之碑。又二十四年,是为今天子至正八年夏四月九日,上御兴圣殿西便殿,翰林学士承旨臣岳柱为奏,请命臣溍继元用为之铭,以赐其家,俾刻焉。

谨按:公讳答失蛮,其先西域人,系出哈刺鲁氏。曾祖马马,赠集贤学士、正奉大夫、护军,追封中山郡公;祖阿里,赠资德大夫、司农卿、上护军,追封中山郡公;父哈只,赠荣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定国公。曾祖妣太帖尼氏,祖妣忽委氏,并中山郡夫人。妣阿兀思吉氏,定国夫人。

初,集贤公在西域为其国之近臣。素倜傥有大志。知天命之有归,当太祖皇帝正大位之六年,岁在辛未,奉其国主阿尔思兰来觐于龙居河。司农公前卒,乃以司徒公为质子。时年尚幼,上命育于春坊。稍长,事太宗皇帝为宝儿赤。宝儿赤盖古内饔之职,最为亲密。司徒公以恭谨,尤被宠遇。扈从西征有功,妻以河西贵族,定国夫人也。世祖皇帝取南诏,伐宋,司徒公皆与在行。寻以疾卒。

公少袭父职为宝儿赤,世祖甚爱重之。尝侍上左右,极论阿合马尚书省之政蠹国病民。上怒而斥之曰:“无预若事!”公徐对曰:“犬马知报其主,臣世荷国恩,事有关于治乱,安敢坐视而不言!”其后阿合马死,尚书省罢,上乃思其直,赐以玉环及钞二千五百缗,且谕旨:“后有所知,其尽言勿讳。”

从讨叛王乃颜有功,妻以名族女脱脱伦氏,仍赐良马、白金、佩服珍异之物。杭海之役,督饷馈于云中。晋王军乏食,给以米数千石,师还,以专擅待罪。上善其有识量而知权变,嘉叹不已,赐白金百两,钞千五百缗。公因奏:草青畜肥之日尚赊,今所给未充,恐终不免转死,请赠给以半年之食。上从之。众赖以安。

会复立尚书省,公以前有旨,得尽言,遂指陈其非便,言尤剀切。暨桑葛伏诛,而其言皆验。诏赐宅一区,固辞。乃赐玉环及燕服,以旌其忠,礼遇之厚,有加于前。

成宗临御之初,以奉议大夫领供膳司事。叛王海都称兵内向,车驾亲征,倍道兼行,昼夜不息,士卒已疲,而后军不继。公谏曰:“独往,恐生它虞,宜徐行,俟众大集而后进,乃可为万全之策。”上韪其言。后数日,战大捷,海都败走,凯旋而归。第功行赏,赐以田三百亩。寻擢司农丞,进职为卿。与其子买奴侍上疾于卧内,连数月,衣不解带。疾少间,赐以钞二万五千缗。

成宗宾天,公北迓武宗皇帝于野马川,归正宸极。

仁宗在储闱,以公先朝旧人,奏为中书参知政事,仍兼司农卿,赐以金带、犀带、七宝笠、珠帽、珠衣、金五十。

仁宗践阼(祚),首命佥宣徽院事。同列以出纳不谨,陷于私罪,公独不污其事。仍充旧职,历副使同知院事,遂为其院使,累阶荣禄大夫。尝侍坐侑食,问以典故,从容奏对,委曲详尽,深称上旨。赐玉带、海东白鹘,且命国公为之绘像,其取重如此。

俄以疾不能朝,遣尚医珍视,竟不可为,临终告其诸子曰:“人之陨其世业者,必自贪与奢始。汝等能兢兢自持,不苟取,不妄用,恒以忠君报国,尊祖睦族为念,吾死无憾矣!”语毕而逝。公持身介洁,宽厚爱人,轻财乐施。人有忿争构怨,得一言莫不为之释然,咸称其“长者”。

元配纳思马立氏,妇德母仪,族党称焉。生三子一女,前公二十九年卒,封定国夫人;继室即世祖所赐脱脱伦氏,尤笃于慈爱,视三子如己出,亦封定国夫人。子男三人。长买奴,累官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今以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致仕;次,忻都,资善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都总管府达鲁花赤,后公十八年卒;次,怯来,资善大夫、同知宣徽院事。孙男六人。亦老答而,阑遗少监。哈八失,同知河东都转运盐使司事。不兰奚、黑驴、王家驴、木八剌。曾孙男八人。

臣溍奉诏书词,谨悉取前史臣所述公平生大概备著之,而申之以铭,于以昭示圣天子之追录旧功,不以久近为间,百世之下,何日而忘之哉。

铭曰:惟皇建极,立贤无方,左右侍从,咸怀忠良。猗欤定公,启家西域,肇自高曾,归于有德。奉其所事,共惟帝臣,荷天之宠,传及子孙。逮公而昌,怀材自奋,出从征伐,入陪顾问。密勿告猷,连柱大奸,不以所长,守夫一官。乃位列卿,乃居政路,乃赞国徽,缀班台辅。身后之荣,赫其龙光,惟帝念功,虽远弗忘。属辞比事,儒臣之职,是不一书,荐以新刻。

“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第二碑”元至正八年(1348年)

在元至正八年(1348年)四月黄溍奉诏撰写了“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碑”后,十二月遂受命再撰续碑,用近800字写成“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第二碑”,以“详有不可胜书者”。该碑着重记述了答失蛮长子买奴、次子忻都、三子怯来的生平事迹,兼述三子之妻及子孙简况。与前碑珠联璧合,为后人留下了哈剌鲁贵族答失蛮家族的完整史料。碑文载于《金华黄先生文集》卷二四。

至正八年夏四月九日,臣溍承诏撰故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碑铭。公之嗣人历官行事,法当附见,而其详有不可胜书者。冬十二月二十有五日,翰林学士承旨臣拜拜、臣岳柱复为奏请。而命臣溍勒铭兹碑。

臣溍谨按:定国公答失蛮有子三人,其二人皆已卒。惟今翰林学士承旨买奴荣禄公谢事,而食一品禄。公字德卿,定国长子也。年十二入见,世祖皇帝命平章政事刺真教以蒙古、卫兀儿文字。越二年,乃命从宣徽使速浑察儿习治御膳,为宝儿赤。成宗皇帝不豫,公从定国人侍,至康复而退。逮成宗宾天,从定国迎武宗皇帝入正大统。至大中,以积劳,授御药局达鲁花赤,升太医院经历,举名医久次者,奏补以官,大兴医学,以淑后进。

皇庆初,擢监察御史,分巡岭北,平反和林冤狱,而置真杀人者于法,出其诬服者五人。念民之受役莫重于站赤,奏请官备和林站。首思岁增给木连、帖干两站米百石。有贫乏而鬻其妻子以应役者,赎而归之。沙岭至上京十一纳钵,所须柴薪,宜勿科于民,以纾其力。斡耳朵户求运载和林官物者,宜禁止,而以雇募之直十万余定赋于站户,使蒙其利。上皆可其奏。赎还其妻子者,仍产给羊百、牛马各十。民瘼既苏,乃撤酒肆,以变淫风,兴儒学以崇德教。及为御史台经历,以宣德、奉圣诸郡旧隶河东宪司,道路回远,请改令御史分临按治。被旨,至西陵州,鞠厌(压)镇大长公主狱,止戮一僧,余诖误者皆薄其罪。

延祐中出为山南江北道肃政廉访使,以属郡岁饥,闻于朝,下其直粜官粮二十万石。江陵有夜入人家为其所伤以死者,有司当以杀人之罪,公原其情而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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