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不才《参商》(纯歌版)
“少君,毒窟入口的飞瀑,因上次我们几位仙家震荡仙力救出亭立次仙和百宜飞仙时,已然将飞瀑的毒性搅乱,现下飞瀑内毒性源源不断、乱窜乱撞,难以入内,鬼族大约也因此并未派兵把守。”白泽严肃道。
鸿离眉头紧锁:“不过,已有的琉璃繁缕和凝若花就已经让灵虚这般厉害,还好他入不得毒窟,不然后果难料,”言罢便陷入沉思,许久,方抬首看向白泽,认真道,“毒窟在世,终究是一方祸患,就算此刻难以进入,也难保将来哪一日重归清明,况且若再有如灵虚一般大有野心的仙家鬼家,自然会对毒窟垂涎。白泽仙将,可有办法将毒窟毁掉?”
问得鸿离此言,一旁的若水不禁吃了一惊,虽从未入得毒窟,但也听凌水细细讲过,又因着培植解毒灵物,对毒窟的了解也是不少,莫说无数毒物,单就不久前亲临飞瀑所见情景,就已经让她无法想象。
云头之上,远远望见炎洲一角云雾缠绕,本以为是鬼族想方设法又激发更厚毒性,近看方知竟白浪喷涌、水雾飞溅、混沌一片,似风似雨似雾似烟,如油锅热汤一般沸腾不止,说不出的浩荡汹涌,哪怕在云头上就已感到毒性扑面而来,遑论近处,更是连半个鬼兵的影子也不见。
若水想到此处,不无担忧地看向白泽,却见他淡定如常,略略思虑道:“毁掉毒窟,办法倒是有,不过需要玄武上仙与若水真人相助,方可一箭双雕。”
鸿离闻言低眸思量,喃喃道:“一箭双雕?”抬眼看向白泽,了然道,“嗯,好主意,”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若水,紧锁的眉头似乎更深了几分,似有勉强道,“就按白泽仙将所言。”
白泽嘴角微扬,恭敬行礼道:“谨遵少君尊令。”一旁的若水也随着白泽行礼退下。
毒窟飞瀑附近的低矮山坡上,白泽与若水并肩而立,眺望水浪翻腾。看到白泽仍是一脸潇洒散漫的笑意,若水不禁有点愠怒,向着飞瀑微微扬起下巴道:“毒窟本就毒性莫测,目下又是这般混乱情形,想要毁掉谈何容易,莫不是白泽仙将在少君面前说下大话,难以兑现吧。”
若水乜斜望着身旁的白泽,见他火浣披风纯白胜雪,映衬墨发乌黑、玉冠温润,眸如点漆深远、睫如尾羽轻颤,侧脸俊逸清雅,若水生生看得一时痴痴。
白泽远望飞瀑,依旧淡定道:“我应承下的事情,自是胸有成竹,经过这许多事,若水姑娘该是晓得。”言罢侧头望向若水,便见她怔怔痴看,不由得心中一颤。
发觉白泽突然转过头来,若水两颊飞上红晕,忙尴尬低下头装作整理披风,故作镇定道:“我哪里知白泽仙将如何行事,不过是想问白泽仙将有何办法毁掉毒窟。”若水的娇羞情态更让白泽心旌动摇,不禁微微倾身靠向她。
未及白泽答话,若水蓦地深深叹息道:“难道,白泽仙将就忍心亲手毁掉毒窟?未免太过无情了吧,”说着抬头傲然而又略带怒意地看向白泽,“曾经情深意笃、同生共死,怕也是难以忘却、刻骨铭心罢。”言罢,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泽。
白泽闻言,嘴角的笑意不易察觉地僵住一瞬,眸中似也暗了一暗,随即仍然淡定答道:“若水姑娘作为一宫主事,原来也是这般将儿女私情置于仙界安危之上,与我并无二致。”
白泽不着痕迹地缓缓挺直身子,却听若水忙道:“哪有!我才不会与白泽仙将同流合污,只是好心好意提醒白泽仙将,莫因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况且,这毒窟入口的飞瀑毒性迸发,白泽仙将又有何方法闯过去。”
“没有,”白泽不假思索道,见若水一脸惊诧方悠然道,“我何时提过要从飞瀑进入毒窟,这般毒性浓重,怕就是冰寒白石也瞬间染成冰寒黑石,哪里闯得过去,如今若水姑娘已是司香宫主事师姐,怎没有半点成熟稳重。”
若水听白泽如此说,强压心中怒气道:“依白泽仙将所言,不由飞瀑,怎样进得毒窟?”
白泽并未言语,而是微微一笑就驾云而去,若水见状忙飞身跟上。不多时,到了一处茂盛密林,一方清澈池塘琉璃般嵌在蒙茸草地上,安静地倒映云影天光,风过叶响、流水潺潺、鸣虫依稀,还有隐隐的波涛起伏之声。
若水虽不确知这里的方位,但由周遭景物便知身处何处,顿时明白白泽的意图,不可置信地仰头问道:“白泽仙将,这里是毒窟的出口,脚下便是至尊毒物金刚莲花。况且,进出毒窟只有一条路,便是从飞瀑的入口经过整个毒窟,才能走出。”
“毒窟本生在太古冰山旁,”白泽轻摇纸扇,似是欣赏周遭景色,悠然说道,“通过毒窟,方可进入太古冰山,看得到为冰寒白石封存的冰寒黑石。这里本来是不过是另一个起点,进出毒窟唯此一径的意思是,毒窟只有一个入口、一条路径,只能循此径避毒物陷阱方可到达太古冰山,而无其他路径或捷径。如今太古冰山早已崩塌,这里便成完全的出口,出即是入、入即是出,出口未尝不是入口。”
云头之上,白泽手执纸扇指指池塘不远处的密林道:“金刚莲花是至尊毒物,更是毒窟毒性之源,若毁掉金刚莲花,其余毒物也活不了多久。就算能从飞瀑那里进去,一路尚需经过许多崎岖坎坷,一个不小心成了游魂已是幸运。从这里下去,自是免去不少时间和危险,虽然仍是冒险,却直奔金刚莲花,未尝不可。”
若水恍然大悟点点头,却欲言又止,白泽见状,侧头微笑望着她道:“池塘为仙泉所幻化,若水姑娘还未想出破解之法?”许是白泽一语点醒,若水凝出长剑,向前几步,催动仙力,银光一闪就是“琼林剑法”中的“重浊下凝”招式,而池塘丝毫未见改变。
“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若水姑娘知相克之理,”白泽不紧不慢道,“只是,并非相克便可完全消弭。”若水轻蹙眉头,细细思虑,重又挥剑,却是“情深似海”中的一式,白光击中池塘,顿时水雾蒸腾,银龙一般盘旋而上,渐渐消散在风中。
白泽满意地点点头,飞身落在洞口,抬脚正要跳下,就听若水唤道:“白泽仙将!”白泽微微一笑,看向若水,就见她一副羞愧又带害怕的样子,便伸出纸扇道,“你抓好了。”若水闻言忙一手抓住纸扇,才催动仙力握紧,白泽就脚下一轻,带着若水跌入洞中。
黑暗,如漆似墨,一点光亮却分外清晰,比月光洁白三分,比日光明亮三分。白泽衣袂翩跹、两臂轻展,纸扇一端,若水亦是衣衫飘舞,与白泽一同缓缓飞落,似纯白花瓣轻盈飘落。许久,若水才看清那一点亮光竟是一朵小巧玲珑、纯白无暇的莲花,云雾一般的毒障垂在金刚莲花前,远远看去,朦胧氤氲。
若水随着白泽落在目力勉强可见的悬崖上,轻轻问道:“金刚莲花需要召唤方会绽放一时,怎会长久盛开?”
白泽左手指向云雾中隐约可见的一团黑雾道:“应是灵虚利用冰寒黑雾控制金刚莲花长久盛开,以此大量增加毒窟毒性,让毒物毒性更甚。”
若水很是不忍地摇摇头道:“想必是灵虚让鬼兵这样做的,可是他们没有解毒反生香,毒窟又不可走回头路,鬼兵是如何将琉璃繁缕和凝若花带出毒窟的。”
白泽也是摇头,叹口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说着拿出两颗冰寒白石,将一颗递给若水道,“还记得扶桑大典上,我与重明、玄武如何向紫微大帝报信的吗?”
若水微微思虑便晓得该如何做,正要张口问什么,就见白泽一手托着冰寒白石,一手自上而下划过,手掌过处,一朵浓紫色的木令花影渐渐凝出,花瓣重重、花蕊清晰,纵然有金刚莲花在前,亦难掩其灼灼光华,于黑暗中分外耀眼夺目。
白泽手掌轻轻一推,木令花影缓缓飞向毒障,愈加光亮,仿如紫色金乌降临,将暗无天日的毒窟慢慢照亮,一草一花都如沐晨光,绿盎红繁,乍看之下宛然绝美花园。见到此番情景,若水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多次听凌水描述甚至见过她所绘的毒窟,却难及眼前的一分。
木令花影穿过毒障,银光迸发却烟花般消散,难比愈加明亮的紫色光芒。不多时,木令花影摇摇晃晃地飞到金刚莲花上空,随着白泽骤然收敛仙力,便稳稳停在金刚莲花上,随即慢慢旋转下落,如同起舞仙女,超凡脱俗、孤标傲世,说不出的清丽柔婉。
浓紫花影、纯白莲花,本是出尘绝世的映彻,却在相触的刹那光芒喷薄,直直向上,又沿着弧形山壁流泻而下,似大江东去的浩荡磅礴,又如无数流星掠过的流光溢彩,更甚于方才的花草被照亮,仿佛毒窟再度重现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