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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玩弄式的伤害

我在一所大学讲座,接到一个文弱的男同学递来的纸条,说他现在痛苦得不行了,希望我能和他谈谈。我想一定又是那些爱情的痛苦,前途的痛苦,还有永远也说不清楚的心理上的实际上可以说是无病呻吟式的痛苦,我压根就一个也解决不了。所以我就没当一回事。但那个文弱的男同学在我回家的半路上堵住我,+执意要向我倾诉,我只好认真倾听。原来他确实是爱情的痛苦,他很喜欢的一个女同学和她吹了,他痛不欲生。但他不是失恋的痛苦,而是对那个女同学甚感莫明其妙。因为他和那个女同学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可前几天,那个女同学却突然对他说我们只是朋友的友谊,不可能达到爱情的关系。他完全像冷不防掉进冰水里,整个身心全僵住了,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个女同学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样小鸟似的欢快。丝毫不把他的痛苦当回事儿。问题是那个女同学确实和他亲亲切切地好过。然而那个女同学却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好就是爱情吗?你的痛苦是你自作多情,我可不负什么责任!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满眼泪花的文弱书生讲得很动情,每一个心理细节都讲得那么坦白。他老是认定那个女同学爱过他,老是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老是怀着一线希望……总之,这个文弱书牛百折不挠的爱心终于把我感动了,并答应他以作家的身份去找那个女同学谈谈。那个男同学立即欣喜若狂,认定我能救了他。其实我心下早已为他悲哀了。我毕竟是饱经爱情的沧桑,对情感方面的事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悟性。正当青春的男女青年,对异性的亲近很感愉悦,无论他(她)爱不爱对方,都会有意无意地应合。特别是女孩子,或因寂漠,或因孤独,或因虚荣,或什么都不因为,只是一种情趣和好玩,就半真半假地与对方亲切,与对方周旋。这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所爱的一方因爱心所迷,往往会产生爱的误解。这种有意无意的亲近,其结果是残酷的伤害对方。不客气地说,有一些女孩子在情感的悬崖上走路,简直就是一种消遣。

我找到那个女同学。她对我来的目的大吃一惊,她说眼镜(文弱书生的绰号)真讨厌,人家压根就没爱他,他却到处乱讲。我说问题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爱你。女同学愣住了,说你怎么能这样武断地肯定?我说女孩子对爱的敏感比男孩子高出数倍,眼镜对你的情感你要是心里不清楚,那就是你不愿对我说实话。她说我承认清楚那又怎么样?我说那你应该感到内疚,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了不得的,可从爱情的本质意义上讲,你亵渎了一个人对你的爱。更严格地说,是你戏耍了人家的真情。我于是把我对爱的经验和感悟一古脑地讲出来。那个女同学略有点恼怒也略有点服气地看着我,说让你这么一分析,我这不是有罪吗?我说无论你有意无意,其结果都是造成了对方的痛苦。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能忘记的教训。她说那么男女之间不敢交朋友了。我说我个人认为,男女之间交朋友是个相当微妙的事情,友情和爱情之间只是一张很薄的纸,弄不好就会“越界”的。当然,从友情到爱情对真正想爱的人无疑是件好事,但当你无论从情感和理智上都注定不可能爱的人要和你交朋友,而且你明显地感觉到他对你有爱的意思,那你最好不要和他交朋友。因为这种情况下你任何一个哪怕是极正常极微不足道的友好表示,都会使对方产生欣喜若狂的爱情幻想。如果这时你漫不经心,你觉得被异性亲近的好玩,那就是一种欺骗和伤害。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那女同学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哑然了。因为我突然觉得怎么办都不好办了。如果这个女同学去找那个爱她爱得痛不欲生的眼镜解释.眼镜也许会再度胡乱地升腾爱的幻想,跌进爱河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处于弱智状态,痛苦将会更加延长。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情感的伤痕用肉眼是看不见的,所以也无法立竿见影地医治,让那个可怜的眼镜慢慢忘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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