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山是永远不能够达到的,
你能看见的是森林和日出;
但是你不能在一种彩虹上飞翔,
彩虹是少女的歌唱。
在台湾,阿里山是被吟唱得最多的名字,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阿里山常常被误认为是一座山峰,其实它是由18座山峰组成的。阿里山的名字的来源也真的并不能服众,仅仅是流传着一个邹族勇士阿里的故事:阿里第一个走进这座山的林莽当中,获得了丰足的猎物。于是全族的猎手都遵循着阿里的足迹踏足山中,部族从此不饥。山于是就用了这个开拓者的名字。事实上,这样的说法并不得多少人认可,阿里山仅仅像是一个极其娴熟的双音节的吟哦和叹息。
但传说却无误地表明,阿里山是一片森林。地处亚热带气候区,各种植物令人难以置信地旺盛生长,台风又会带来每年109厘米的丰沛甚至泛滥的降雨。阿里山的山脚下,桉树、龙眼、槟榔等热带植物遮天蔽日,密集得连空气似乎都不能在中间寻找到隙缝自由地流通。而随着地形的升高,渐渐过渡成为杉桧柏松的地带。其中距今已经3000多年的桧树,因为难以准确地纪年,人们就以历史的记载都不甚清晰的“周公”为名,把它叫做了“周公桧”。枯断的树木生命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延续,以腐殖质的肥沃来营养植株上的第二代乃至于第三代,也被不加区别地称为“神木”。山风劲吹,森林从山麓一直起伏到山巅,形成一道波澜壮阔的绿色大浪。而林际的呼啸,便是声势宏大的涛声。
主峰塔山海拔2600多米。登高者都以为站高望远,但是在塔山上并非如此。阿里山的潮湿,造成了萦绕山间变化多端的云雾,遮蔽了远远近近的无数景致。这固然是一种遗憾,但是却使得塔山上的云海声名远扬。云雾从阿里山的山谷之间袅袅升起,起初十分平淡,温暖如同深藏的村落的炊烟。几股云气交融在一起,仿佛牛乳渗透到清水之中,渐渐地苍白而浓郁,铺张成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白色海洋,洋面上则有尖簇如同冰峰,随云海的整体上升而漂移。倘若大风骤至,云海掀起弥天浪涛,以偌大无比之触手,席卷整个山峰,在不能撕裂的浓厚之中,登临者的衣服已经如同淋雨。因着如此,云海的富变幻、盛姿容就成为“宝岛八景”之一。
相对地,略低于塔山的祝山,被更多的观赏日出的游客所青睐。东方未白,祝山顶上却已经是人头攒动,翘首以望。日神的仆从曙光首先点染了东方天际的边缘,铺洒下玫瑰一样的花瓣。日轮的光热点燃了花瓣,生起炽热的火焰,残留的暗云则升腾成为青烟。火光拉成弧形,是照耀万物之神的华盖和冠冕。最初的几道光线刺破天空是锋利无比的剑芒,而朝日的半个面孔从地平线上弹出便夺取了向它注视的人的眼光。日出仅仅是个刹那,但是它的强大光辉则足以使每个人沐浴在均衡而持久的恩泽之中。
森林、云海和日出是阿里山的三大景观,但是并非只有它们能够动人心魄,就是在山边路际随手可撷的种种,也足以让人感到愉悦和舒适,让偷闲来的游客满意而归。樱花是阿里山上最常见的花卉,那粉红色的轻云一样的一抹一抹,就足以代表阿里山的灿烂的春光。在木质的火车车厢里感受原始蒸汽的动力并慢慢品味花的馨香,则是那样惬意。在夏夜黝黑的山谷里,则还闪烁着万余盏萤火虫的点点的光火,把林暗下的黑夜点缀得神秘而轻盈。
如此的阿里山并不适合走马观花,那样只能浮光掠影,阿里山的终极魅力在于长久地居住,与山、溪水的长相厮守。依水而居的邹族村落还在,青壮的男子还在山上采摘或者狩猎,美丽的女子依旧在唱着缠绵的情歌:
高山常青,
涧水常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
在这样的山歌里面,阿里山原本就不曾真实的名字再次虚幻,终于成为山水一样长存的爱情的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