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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昆明 五华山 省府办公室 内日

五华山悄无人声,只有少数警卫例行值勤。

卢汉沿着走廊快步走着,只见怒色渐增。

徐振芳迎面走来,行军礼:“卢主席!”

卢汉还礼:“徐营长!堂堂的省府怎么连一个值班的官员都不见?”

徐振芳为难地:“卢主席,这……不是下属管辖的事情。”

卢汉:“马瑛副主任呢?”

徐振芳嗫嚅地:“他、他……”

卢汉严厉地:“他做什么去了?”

徐振芳:“他可能在办公室休息了。”

卢汉震怒地:“岂有此理!”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枪炮声。

卢汉侧耳倾听,惊诧地:“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枪战?”

徐振芳:“我……不清楚!”

卢汉:“你立即把马瑛叫到我的办公室来!”

徐振芳:“是!”他沿着走廊快步走去。

卢汉异常生气地长叹一声。

马瑛办公室 内日

马瑛躺在双人沙发上沉睡,发出有规律的鼾声。

“哐当”一声,房门打开了,徐振芳焦急地喊道:“马副主任!您快醒醒!”

马瑛从沙发上坐起来:“什么事情?”

徐振芳:“卢主席到了!”

马瑛:“他到了也用不着这样一惊一乍的啊!”

徐振芳:“马主任,你听!”

这时,远方激战的枪炮声越来越密。

马瑛腾地一下跳到地上,惊恐地问道:“徐营长,什么地方发生了叛乱?”

徐振芳:“我也不知道!”

马瑛:“卢主席呢?”

徐振芳:“他令我前来请您去他的办公室,向他报告是何处发生了枪战!”

马瑛愕然一怔,不知所措。

卢汉办公室 内日

卢汉坐在办公桌前,蹙着双眉打电话:“喂!请你代我下令,如宪兵教导团不放下武器,我立即下令将其包围、歼灭!”他啪的一声挂上电话,抬头一看:

马瑛和徐振芳害怕地站在门口。

卢汉震怒地:“进来!”

马瑛:“是!”走进办公室。

卢汉:“请向我报告,为什么突然响起枪炮声?”

马瑛:“我不、清楚。”

卢汉:“我要你通知在五华山省府值班的龙泽汇、佴晓清他们呢?”

马瑛:“我……也不清楚!”

卢汉气愤之极,大声质问:“你清楚什么?”

马瑛:“我、我……”

这时,办公桌上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

卢汉拿起电话:“喂!我是卢主席……什么?被扣的国民党飞机逃跑了……我要按军令处置你们!”卢汉愤怒到了极点,他挂上电话抬起头,看见沉默不语的马瑛,猝然怒火打心底烧起,他拿起一个茶杯冲着马瑛用力掷去。

马瑛闪身躲避。

“啪”的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向前方流去。

卢汉厉声喝斥:“叫你扣飞机,你不扣;叫你通知龙泽汇、佴晓清、谢崇文来五华山坚守岗位,怎么一个都不在?你为什么不通知?你为什么不知道驻在马村天祥中学的宪兵教导团发生叛乱?你是有意扯我的后腿,破坏起义。徐营长!”

徐振芳:“在!”

卢汉:“把他带下去!”

徐振芳:“是!”转身小声对马瑛说,“马副主任,走吧!”

马瑛走出门口,只见林毓棠、杨文清万分紧急地摆摆手,“请等一等,我们向主席说说!”

卢汉在室内大声说:“我不要哪个管我的事!”

林毓棠、杨文清伸出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马瑛低声恳求地:“你们是知道的,带下去就意味着……”他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林毓棠:“我这就给龙泽汇打电话去!”

马瑛:“方才,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

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

杨文清抬头一看:龙泽汇大步走来。

杨文清使了个眼色:“徐营长,把马副主任带下去吧!”

徐振芳:“是!”他和马瑛沿着走廊走去。

龙泽汇迎面走来,震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瑛:“龙军长,我的生死都操在你的手上了!”他说罢大步走去。

卢汉办公室 内日

卢汉一边在室内快速踱步一边自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到关键时刻了,一个也不顶用!”

龙泽汇走进:“姐夫!这不怪马瑛副主任,我从成都回来,就立即参加您领导的昆明起义,直到零时,我都没有吃饭。也可能是这几天疲劳过度,没想到我回到家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这时,林毓棠、杨文清等相继走进办公室。

卢汉生气地:“你们都是来为马瑛求情的吗?”

“是!”

恰在这时,远方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

与会者愕然倾听。

接着,昆明全城响起了剌耳的防空警报声。

龙泽汇:“姐夫!快撤向圆通大街的石洞防空!”

卢汉:“不!泽汇,打开窗子,我要亲眼看看他蒋某人,是如何向无辜的平民扔炸弹的!”

龙泽汇:“不行!快防空啊!”

卢汉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两只喷射怒火的眼睛眺望昆明全城。只见:

五架国民党轰炸机由远方飞来。

轰炸机向昆明城区投下一枚又一枚炸弹,旋即一片又一片民房燃起冲天的硝烟。

接着,昆明全城燃起大火……

卢汉愤怒地命令:“泽汇!通知省府有关人员,立即召开特别会议。”

龙泽汇:“是!那马瑛副主任呢?”

卢汉低沉地:“先把他扣起来!”

五华山 省府会议室 内日

昆明上空继续响着飞机轮番轰炸的响声。

卢汉:“为了应对已经开始的昆明保卫战,我们必须成立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我提议,我为主席,委员有:龙泽汇、杨文清、李弥、余程万、安恩溥、曾恕怀、吴少默、宋一痕、谢崇文,秘书长吴少默,副秘书长张克诚、杨适生。”

在卢汉的讲话中摇出有关人员的不同表情。

卢汉:“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卢汉:“我提议,在军政委员会下设立五个处:秘书处,由吴少默负责。”

吴少默站起:“是!”

卢汉:“军务处处长 龙泽汇!”

龙泽汇站起:“是!”

卢汉:“行政处处长 安恩溥!”

安恩溥站起:“是!”

卢汉:“公安处处长 宋一痕!”

宋一痕:“是!”

卢汉:“同时,原国民党军第七十四军改编为暂编云南人民解放军第十二军,军长余建勋;第九十三军改编为暂编云南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军长龙泽汇!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卢汉:“为了应付这瞬息万变的战局,我提议向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报告昆明起义后的情况,并求得他们的支持!”

这时,飞机投下的炸弹在五华山附近连续爆炸。

与会全体成员愕然不知所措。

徐振芳抱着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走进,非常惊慌地说:“报告!敌人的飞机投下的这颗炮弹穿透了光复楼,谢天谢地,它竟然没有爆炸!”

龙泽汇:“卢主席!我们还是快去防空洞吧?”

卢汉:“好!我们到防空洞以后,再议给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的电文!”

重庆 黄山别墅 外 傍晚

黄山树茂林密,凭借暗淡的灯光可见依山势而建的一栋一栋的别墅。

刘伯承、邓小平沿着弯曲的山路有些吃力地向上攀登。

刘伯承拄着一根竹竿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说:“我的好政委,大黑的天,非要我这个视力差的老兵陪着你爬黄山,还要看看蒋介石和宋美龄当年住的别墅。咳……”

邓小平一边走一边乐观地说:“为了搞清蒋氏王朝的兴衰,或者说当作我们共产党的鉴借,你我还是来他个身临其境,亲自体验一下好哇!”

刘伯承:“如果说北京讳莫如深的故宫,禁锢了中华民族的思想,那么这一栋一栋的西式别墅,为什么也没能保住蒋家王朝这一统天下呢?”

邓小平:“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留给我们的史学家去研究吧!不过,我来到黄山别墅的第一感觉是,这一栋一栋的西式别墅,和山城靠出卖苦力的棒棒军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哟!”

刘伯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一旦脱离了拥护过我们的工人、农民,离垮台就不远了!”

邓小平:“这恐怕是一条真理!”他抬起头一看,“蒋某人的黄山别墅到了,怎么样,进去看看?”

刘伯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遂又吐了出来:“还是先站在这儿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吧!”他说罢又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时,一辆吉普车快速爬上山来。

邓小平:“这是谁啊,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开着车闯蒋某人的黄山别墅?”

有顷,吉普车戛然停在黄山别墅门前,李达、柴处长步出吉普车。

刘伯承:“李达,是毛主席回电了吗?”

李达:“你忘了,关于卢汉起义的通电是下午发出去的,再说,主席正在赴莫斯科的路上,不可能这样快回电?”

邓小平:“那一定是周总理接到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起义的通电后回电了!”

李达:“也不是!”

刘伯承:“看来,是我们的柴处长收到了急迫的军事情报,急需我和邓政委处理,对吧?”

柴处长:“对!”

邓小平指着黄山别墅门口:“好!今晚我们就借蒋介石和宋美龄住过的别墅,研究打倒蒋介石的军政大事!”

黄山别墅一层客厅 内夜

刘伯承、邓小平并排坐在正面的双人沙发上。

李达、柴处长分别坐在茶几两端的单人沙发上。

柴处长取出一份电报:“苏振华等同志发来急电,继国民党军第八十九军代军长张涛率部起义后,敌第十九兵团副司令王伯勋、敌第四十九军军长王景渊在普安也宣布起义。”

邓小平:“一,我们欢迎;二,我们依然采取对张涛军长起义的政策,那就是确定对起义部队暂不编散的方针。”

刘伯承:“但要电告他们:至其起义通电,则必须于起义成为事实后才能发表。”

柴处长:“是!另外,郭汝瑰虽然口头上说坚决起义,但尚未发表起义通电,是否要他补发?”

邓小平:“那是一定的!”

刘伯承:“另外,我第十八军军长张国华同志,明天即可到达郭汝瑰的防地,到时由张国华军长和他见面,除去商议起义之外,还要协商让出通道,让我军西去。”

柴处长:“是!另外,”他取出一份电报,“我们刚刚破译敌人一份绝密的情报。”

邓小平:“刘司令员眼睛不好,你就说吧!”

柴处长:“蒋介石飞抵台湾以后,就给顾祝同发来急电,任命汤尧为陆军副总司令兼参谋长,监督云南军政事务。任命曹天戈兼第八军军长,彭佐熙升任第二十六军军长,编为第十兵团,由曹天戈等负责指挥一线军事,讨伐卢汉,营救李弥、余程万、张群等。”

邓小平:“看来,卢汉的日子有点不好过了!”

刘伯承:“暂时无虞!”

李达:“为什么?”

刘伯承:“一,要完成军令统一,至少三至五天;二,只要张群扣在卢汉的手中,就有争取时间的砝码!”

柴处长:“可是,据来自卢汉身旁可靠人士的消息,卢汉似乎有放张群的念头!”

邓小平:“这是绝对不行的!”

刘伯承:“恐怕我们给卢汉下令,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李达:“那怎么办呢?”

刘伯承:“立即电告周总理!”

北京 中南海西花厅 内夜

周恩来右手拿着一支红蓝铅笔,双目炯炯有神,凝视作战地图,偶尔在上面划着各种作战记号。

李克农拿着一份电报大步走进:“总理!卢汉要释放张群。”

周恩来听后一怔,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李克农:“总理,您看怎么办?要不要以您的名义给卢汉发一份措辞严厉的电报?”

周恩来微微地摇了摇头。

李克农:“时下,卢汉宣布起义了,他为什么连您的命令都不服从?”

周恩来沉重地:“这是一个正义和情感的问题,命令是不起作用的。”

李克农:“为什么?”

周恩来:“你是知道的,我和张群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他是政学系中有名的掮客,这些年来,他对西南诸省的实力派采用不同的手段,尤其是在卢汉取龙云而代的问题上是动了脑筋的。实事求是地讲,他对卢汉是有大恩的。”

李克农:“那他也不能搞知恩图报啊!”

周恩来叹了口气:“那你就不了解卢汉的为人了!”

李克农:“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周恩来:“通过有关同志告诉卢汉:一,不要放张群;二,他一定要放张群,可以采取走马换将的办法,用张群换押在台湾的张汉卿将军。”

李克农:“他会接受这个方案吗?”

周恩来:“那我们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克农气得一挥右手:“嘿……”

周恩来:“你发完这则电文之后通知老总,明天我们去他那里研究解决大西南的问题。”

昆明 新卢公馆 张群下榻处 内夜

张群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轻轻地唉声叹气。

龙云青突然出现在门口,说道:“张长官,别再这样没精打采的了!你看,谁到了?”

张群抬头一看:

一位中年书生非常生气地走进:“张长官,我来看你了!”

张群惊诧地:“周秘书,你怎么来了?”

周秘书:“我也不知道!方才,”指着龙云青,“他来到我的禁闭室说,奉上峰的命令,请你去陪张长官。就这样,我就被他带到您这个大禁闭室来了!”

张群看着龙云青,十分和气地说:“龙营长,是你的哪个上峰下的这个命令啊?”

龙云青:“我们的卢主席!”

张群微微地点了点头,遂陷入沉思。

周秘书生气地:“请问:你的上峰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龙营长:“我们的卢主席已经宣布起义了!”

张群“啊”了一声,遂又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无比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周秘书大发牢骚:“卢汉忘恩负义,太没良心,真是太对不起我们的张长官了!当初李宗仁、白崇禧要用武力解决云南,是张长官以身家性命担保卢汉对中央不会有异心,他才逃过这一难!谁知今天,他竟然翻脸不认人,让我们的张长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天理难容啊!”

张群:“周秘书,你就少说几句吧!”

周秘书:“张长官,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

张群分外和蔼地:“龙营长,我想见卢主席,有话报告他,请你代为转达,好吗?”

龙营长:“张长官是卢主席的上司,怎么能说报告的话,您要见他,我可以代为转达。”

张群喜出望外地:“谢谢!谢谢……”

龙营长:“您要对卢主席说些什么呢?”

张群沉思良久:“我看还是这样吧,由我给卢主席写封亲笔信,请你代为转达,可以吗?”

龙营长:“可以!”

卢公馆会客室 内夜

卢汉坐在沙发上,双手捧读一张报纸。

有顷,杨文清手持一封信走进:“卢主席!这是张岳军先生写给你的一封信,请我转交给你。”

卢汉一边接信一边问:“张先生说些什么没有?”

杨文清:“他说,你们的起义行动我是很同情的。我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国民党的确是无可挽回了。蒋先生过去的所作所为,连我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我一生都是一个国民党员,我和蒋先生的私人关系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不能和你们一致行动。”

卢汉微微地点了点头,遂又拆阅来信。

张群的画外音:“……近年以来群与吾兄推诚相与,反心自问,尚无负吾兄之处……另,群没有军权,扣群无用,望念昔日旧交,放群离昆,实感恩不尽……群离昆赴港,决去国外当寓公,不再参预政治……群在此冀望吾兄放我归去……”

卢汉放下信笺,沉吟有时,不胜唏嘘。

杨文清:“卢主席!你是如何决定的?”

卢汉郑重地:“我同意释放张岳军先生!”

杨文清大惊:“真的?”

卢汉:“是!我现在就给张岳军先生写回信,请你带给他。”

杨文清:“可他如何离开昆明呢?”

卢汉:“明天,有一班飞往香港的飞机,到时,你代我送他去机场。”

杨文清:“他若问你的去向呢?”

卢汉:“就说我上杨林前线去了!”

杨文清:“是!”

卢汉沉吟片时:“另外,请你代我通知裴存藩和朱丽东二人,由于他们这些年来陷得太深,希望他们随张岳军先生一道离开昆明,去台湾或在香港谋生。”

杨文清:“是!”

卢汉走到写字台前提笔展纸,匆匆疾书。

卢公馆办公室 内晨

卢汉穿着睡衣站在窗前,心事浩茫地眺望昆明晨景。

龙泽汇走进:“姐夫!这样早就到办公室来,不用问,一夜又没有睡好!”

卢汉:“我能睡得好嘛!”他转过身来指着沙发,“坐下谈!”

龙泽汇应声坐在沙发上。

卢汉坐在沙发上,端起咖啡杯小呷了一口:“泽汇,昆明的情况如何?闹事的宪兵教导团解决了吗?”

龙泽汇:“解决了!昨天,我派朱德裕团将其包围,双方发生激战,还发射了迫击炮弹。后来,我又派人劝降,很快,他们便打着白旗列队走出来,表示愿意投降。”

卢汉:“听说驻扎在五里多粮食仓库的第二十六军工兵营拒不起义,与我王国祥团发生激战,你又是如何解决的?”

龙泽汇:“我亲自到前线指挥,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激战,该营见大势已去,经喊话后才投降。”

卢汉:“还有哪些消息?”

龙泽汇:“同时,我还派部队会同警察局同时出动,分别逮捕了一批特务,还有一批冥顽不化的反革命分子!”

卢汉:“毛人凤手下的大将落网了吗?”

龙泽汇:“全部落网!军统特务的四大金刚除去沈醉起义以外,西南区区长徐远举、保卫处长周养浩、黔站站长陈世贤,全都被我们抓到了!”

卢汉站起身来,兴奋地:“很好!我要给你们立功。泽汇,吃早点去!”

龙泽汇站起:“等一下!”

卢汉:“有什么事吗?”

龙泽汇严肃地:“我听说姐夫在收到张群的信后,有意将他释放,是这样的吗?”

卢汉不悦地:“是的!”

龙泽汇焦急地:“张群是不能放的啊!”

卢汉厉声质问:“为什么?”

这时,徐振芳走进:“报告!杨青田先生有要事求见。”

卢汉“哼”了一声,自语地:“又来了一个不让放张岳军先生的!”他沉吟片时,“泽汇,你先去会客室陪杨青田先生,我换好衣服就来!”

卢公馆会客室 内晨

龙泽汇、杨青田急得在室内踱步叹息。

卢汉身着西装走进屋来,颇有些情绪地说道:“杨先生!说吧,为什么不同意释放张岳军先生?”

杨青田:“昆明的朋友听说你要释放张群,大家急得不得了,希望我能说服你不要放他!”

卢汉:“你还负有其他的使命吧?”

杨青田:“对!中共昆明市委书记陈盛年同志指示:请转告卢汉先生,张群是甲级战犯,不能放走,要放也得请示中共中央以后再说。”

卢汉:“北京方面有何示谕?”

杨青田:“我不得而知。但据个人判断,中央的态度也自应如此。”

卢汉蹙眉凝思,久久不语。

龙泽汇恳切地说:“姐夫!如果你坚持要放,也要等到国民党中央军第二十六军、第八军解决以后再放!”

卢汉断然地:“不行!”

龙泽汇:“为什么?”

卢汉:“张岳军先生不是直接带兵的长官,留下他来解决第二十六军、第八军,能起作用吗?现在不放他走,共产党来了,我还能放吗?”

杨青田严肃地:“卢主席!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已经宣布起义了,为什么还要不顾中共方面的反对,坚持要释放张群呢?”

卢汉低沉地说道:“一,为人要讲一个情字;二,为官要讲一个义字。作为友情,张岳军先生对我不薄;作为官场,他有恩于我。另外,他和蒋先生亲如手足,是不大可能投共反蒋的,一旦我把他交给中共,很可能就老死狱中。”

杨青田:“还有其他原因吗?”

卢汉:“有!今天是十二月十一日,再过不到二十个小时,就是双十二事变十三年纪念日了!我想起了张汉卿先生,当初,他明知送蒋回南京的结果,但他还是亲自送了,虽然落得个终生牢狱之苦,但他却赢得了一世英名。我……不可能送张岳军先生回台湾,但也不愿意把政见不同的恩人往火坑里推!”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老泪就要溢出眼眶了。

杨青田、龙泽汇沉默不语。

卢汉取出手帕擦了擦泪水,遂昂然向天。

杨青田低沉地:“卢主席!你想过后果了吗?”

卢汉微微地点了点头:“将来……我甘当军令!”

杨青田:“再见!”他愤然转身离去。

卢汉十分痛苦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泽汇,你要听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和佴晓清要确实负起责来干,有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龙泽汇:“是!”

昆明郊区公路 外日

公路两边静无一人,公路之上少有过往车辆。

有顷,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化入车内:

周秘书坐在与司机并排的座位上,他特别警惕地盯着轿车的前方。

张群与杨文清并排坐在后排座位上,他微眯着双眼,似在想些什么。

有顷,张群取出一封书信,犹豫再三,终于拆阅。

随即,远方传出卢汉的画外音:

“……两手书迟报至歉,军事牵羁,亦未得面候训诲,中怀尤耿耿也。历军以还,明公对于滇省,多所庇护,不争汉中心铭感,而滇人时颂德惠,此次明公来滇,任务至重,大势已去,而望挟滇省作孤注一掷,谁无桑梓,稍有良心,何任出此,所以毅然而谋自救也。以是公情私谊唯有送公赴港,亦已报德,临行未及恭送,并冀曲谅……”

张群十分感动地审视卢汉写给自己的来信,遂又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内衣中。

周秘书不屑地说道:“张长官,不要再为脱离险境而提心吊胆了!”

张群:“错矣!我是在感激卢永衡的用心。”

杨文清:“张长官,我们的卢主席还是很讲交情的哟!”

张群:“是的,是的……”

巫家坝机场 外日

巫家坝机场处于军事管制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格地盘查进入机场的旅客。

张群的专车戛然停在机场门前。

杨文清打开轿车的后门,扶着张群走出轿车。

这时,一位下级军官站在机场门口大声喊道:“上飞机的旅客,请事先出示机票和证明信!”

杨文清:“周秘书!你先陪着张长官进去,我等一下就来!”

张群在周秘书等一行人的陪同下走进机场,穿过廊道,很快走到检票口。

周秘书送上两张机票,十分傲慢地盯着检票员。

检票员认真地验完两张机票,伸出右手:“先生!请出示证明信。”

周秘书一怔,不屑地:“什么证明信?”

检票员:“你们是要客,必须有卢主席签发的证明信!”

周秘书:“为什么?”

检票员:“云南人民起义了,现在是军事管制时期,谨防国民党的军政要员、大小特务逃走。”

周秘书听后愕然,不知所措。

张群:“小姐!我可以借你们机场的电话用一下吗?”

检票员:“做什么用?”

张群:“我要亲自给卢永衡主席打电话!”

检票员:“卢永衡主席是何许人呀?我们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主席啊?”

周秘书以教训的口气说道:“小姐!卢永衡主席就是你们的卢汉主席!懂了吧?”

检票员:“不懂!”她冲着两个执勤的大兵一招手,“来人啊!把他两个抓起来。”

说是迟,那时快,两个执勤的大兵赶过来,一个人抓住张群,一个抓住周秘书,同时喊了一声:“走!”

周秘书大声喊:“还我们的机票!”

检票员笑着说:“人都被抓起来了,要机票还有何用?”

恰在这时,杨文清带着一位中校军官迎面走来,严肃地命令:“王团副!请你的弟兄把张长官放了!”

王团副:“是!”他转对两个警卫,“方才,卢主席给机场打来了电话,这位杨先生忘记了带证明信,命令我们放人!”

两个执勤的士兵:“对不起,请检票登机!”说罢离去。

周秘书扶着惊魂未定的张群走到检票口。

检票员咔嚓一下,将两张机票剪过,交到周秘书的手中:“抱歉,我们是秉公办事。”

周秘书把头一甩,扶着张群走进检票口。

杨文清一边挥手一边说道:“再见了!”

机舱 内日

张群坐在所谓的头等舱中,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周秘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啊!”

张群:“是啊!如果杨先生打电话找不到卢永衡,我们就很难从昆明离去了!”

周秘书:“我们到了香港以后,为了庆祝死而复生,张长官一定要请客哟!”

张群笑了:“没问题!没问题……”

“张长官!”

张群闻声一怔,循声望去,只见:

龙泽汇顺着机舱的廊道大步走来。

张群大惊失色,慌张地:“龙军长!你……怎么来了?”

龙泽汇走到近前,客气地:“我正在机场巡视,听说张长官要飞往香港,我特意上来看看。”

张群嗫嚅地:“龙军长上来看看的意思……”

龙泽汇:“简单!张长官要走,我们不强留,云南起义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望去后多为国家着想,善自珍重!”

张群:“谢谢!谢谢……”

龙泽汇:“再见!”他转身走出机舱。

张群再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遂又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颗颗汗珠。

周秘书:“张长官,中共会如何对待卢主席呢?”

张群:“毛泽东,我说不准;周恩来,是一定能善解人意的啊!”

北京 中南海西花厅庭院 外日

朔风劲吹,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响声。

周恩来身着中山装,头上没有戴帽子,独自一人在缓缓地踱着步子,从他那射出怒火的眼睛可知,他生气了!

李克农拿着一份电报快步走来,异常高兴地:“总理!毛主席回电了!”

周恩来一怔:“主席回的是哪个方面的电文?”

李克农一怔:“是关于卢汉昆明起义的电文啊!”

周恩来接过电文看完,深沉地说:“主席想得十分周到,这份电报就以主席和老总的名义发出。”

李克农接过电报,激动地:“好!卢汉看了主席草拟的这份电报,他就更加坚定了归向人民的决心。说不定啊,总理以张群换张学良将军的设想,也就实现了!”

周恩来悲愤地:“恰恰相反,我走马换将的设想落空了!”

李克农大惊:“为什么?”

周恩来:“刘、邓给我发来急电,卢汉把张群给放了!”

李克农大惊:“总理!我看主席的这份电文暂缓发表!”

周恩来:“不!要尽快发出。”

李克农:“为什么?”

周恩来:“卢汉领导昆明起义是真心的,对历史也是有功的,应当以主席、老总的名义发电祝贺!”

李克农:“可他为什么还要释放张群呢?”

周恩来:“他要学关云长在华容道义放曹阿瞒之举!”

李克农愤慨地叹了口气,遂又取出一份电报:“由于经王少春同志在雅安中转的原因,我们才收到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起义的通电。”

周恩来接电阅罢:“走!去老总家。”

中南海 朱德的客厅 内日

朱德指着作战地图:“由于云南的卢汉、四川的邓锡侯和潘文华、西康的刘文辉同时起义,因而就宣布了蒋某人搞的所谓‘川西决战’不战而终。更为重要的是,驻扎在成都周围的胡宗南所部以及其他残兵败将,也一定会相继弃暗投明!”

周恩来指着作战地图:“这就更需要刘邓大军、贺龙的周士弟兵团加快南北对进的速度,把敌人——尤其是胡宗南的三个兵团包围在成都地区。”

朱德:“唯有如此,才能完全实现主席制订的大迂回、大包围,进而实现大聚歼的战略构想。”

周恩来指着作战地图:“为此,必须明确告诉刘文辉:如蒋、胡匪军退入西康,而我二野刘邓大军已经乐山逼近雅安,则要求刘文辉部守住雅安,以待我军赶到后协同歼敌。”

朱德指着作战地图:“如果蒋、胡逃敌以大军压境,而我二野部队又一时难以到达,刘文辉部则应向雅安以南撤退,节节抗拒胡军南进,以利我军追击与截击。”

李克农:“你们二位讲的十分重要!我提议,应当以中央军委的命令电告刘文辉。”

周恩来:“不行!”

李克农:“为什么?”

周恩来:“刘文辉他们虽然宣布起义了,但他的部队还没有整编,不宜以命令的方式下达。”

朱德:“那就以恩来和克农的名义电告雅安的王少春同志,由他向刘文辉等转达。”

周恩来:“我赞成!同时,在此关键时期,老总要发挥其独特的作用,向这些聚集在西南诸省的新老军阀、地方实力派写信,促其放下武器,站到人民一边来。”

朱德:“可以!”

李克农:“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总理也要给胡宗南以及其他兵团司令写信,尽快率部起义。”

周恩来:“可以!老总,张群逃回台湾以后,蒋某人会对昆明采取哪些措施呢?”

朱德:“鉴于敌我双方在昆明的兵力对比十分悬殊,他一定会命令余程万的第二十六军,李弥的第八军进攻昆明,逼迫卢汉交出昆明。”

周恩来:“一旦战端一开,卢汉如不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昆明保卫战是很难取胜的。”

朱德:“因此,我们必须电告刘邓,随时做好救援卢汉的准备!”他沉吟片时,“但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必须调陈赓的第四兵团星夜开进云南。”

周恩来:“林彪发来电报,告之陈赓兵团已经胜利完成在两广的追歼任务,可以归建了。我提议,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电令刘邓,从今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一日,陈赓四兵团归建之后,稍作休整,立即向云南挺进!”

朱德:“好!”他指着作战地图,“这样一来,就完成了主席制订的最后一个大迂回、大包围的战略计划,把蒋介石的残余部队消灭在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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