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时刻,阿依朵一路蹦跳着来了。
“阿晨哥,阿晨哥!”她清亮的嗓音如同天籁,带点野味,满是通透,是山里特有的声音。
“阿依妹,你怎么来了?”蔺晨问道。
阿依朵满眼里都是兴奋,只见蔺晨,皎皎如月,轻盈如云,圆领开襟窄袖月白色布衣,内着洁白如雪衬衣,领围胸襟有白衣露出,领口袖口上面绣着精细的祥云绕月的花纹。这衣服,与普通苗服样式颜色都许多不同,颜色清雅,面料轻盈,融入了苗人的洒脱,又满是汉人的儒雅,三分潇洒,七分仙气,很有点飘飘欲仙的味道。再加上那双满满笑意的眼睛,让人倍感温暖,她有些羞涩地说:“阿念让我来看看阿晨哥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一起上月亮山。你只要穿好衣服,带好我送你的银耳环就好,仪式上会用的。”
蔺晨微感惊诧,入苗仪式还与这耳环有关?他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找不到破绽来,又对苗月阿蒙仪式充满了好奇,他心思微沉,剑眉轻颦,悠悠道:“你也上山?你胳膊骨头还没长好呢!”
阿依朵马上笑起来,说:“阿晨哥,你真好!我不要紧的,举行苗月阿蒙仪式,所有苗人谷的人都要参加的,都要在月亮神前见证你入苗的。”
蔺晨点点头,把耳环放入袖中,对阿依朵轻轻一笑:“走吧!”
崎岖山路上,已经有许多人在行走了。山间不时传来甜甜的山歌,诙谐的调侃,还有温柔似水的情歌,这歌声回荡在山谷中,那么美,那么动人!
山路是曲折的,路景是变幻无穷的。路,有时贴着泉边,有的折进山坞。枯树密生的枝条和常年不凋的嫩叶,头碰头,手挽手,搭成一条绵延无尽的林****。
林中树木茂盛,像一把把大伞为,路边那一朵朵野花,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粉的似霞,比玫瑰还要耀眼,还要美丽,有的绽开笑脸,像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展示她那动人的美貌,有的含苞欲放,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绿叶中不肯见人。
蔺晨、阿依朵、苗王朵巴格、阿妈及其许多侍卫一起往山上走去。苗王、蔺晨走在最前面,阿依朵、阿妈走在中间,其他侍卫随从跟在后面。
爬了一个多时辰,曲曲折折的山路,一直窄小蜿蜒,突然间,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平地赫然出现,平地正中间有一汪仅几米见方的圆圆的清潭,碧水无波,深不可测,犹如一块凝住的琉璃。不远处,独独耸立出一根石柱,壁如刀削,无法攀沿,石柱顶端,一块环型空心巨石,状若明月,巍峨无比。清潭边,摆放着一张祭祀木桌,桌上放着全猪,牛头,羊头、肉、果子、酒、香等物品。桌边还放着两只金盘,一只金盘内静静躺着一枚圆型玉佩,另一只却是空的。两只金盘中间,是是一个金色的香炉。
此时,山间歌声已无,四周寂静无声,一片神圣!人们都站在平地周围,中间还放着一面大鼓,一个苗家妇女立在鼓前,听说那是鼓王,鼓前还站了两排歌手。
苗王朵巴格道:“请蔺少阁主将耳环置于金盘之中。”
蔺晨轻捏那银环,略思片刻,便将那银环轻轻放入金盘,银环与金盘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分外动听!
幕色已落,夜色渐上,一轮圆月渐渐月东方升起。鼓王开始击鼓,一声一声又一声,均匀悠长,鼓声在幽静地山谷中回荡,格外浑厚。
苗王朵巴格,跪在软垫上,上香,口中念念有词,敬36盅酒,参拜祖神数遍后,歌手轻声漫唱:“月神诞生月圆时,来到湘西苗人村。年年月月来到此,保佑代代到如今。……”
许久,突然间,鼓声嘎然而止,明辉耀起,一道皎光直直映在了蔺晨的身上,蔺晨全身顿时沐在洁白的月光中。蔺晨不知何故,微微抬起头,发现那轮圆月已移入石柱上的环型石内,竟然恰好完全吻合,皎皎明月如一轮白玉镶嵌在环石内,美妙无比!更加奇妙地是,月之清辉透过石头照射下去,正好映照在碧潭水内,那潭水立刻银光濯濯,恰似一汪白银,月光透过潭水,映散开去,正好将一潭清辉映在了立在潭边的蔺晨身上。皎皎月光,映着飘飘玉人,恍惚间,人们觉得他就是一位从月亮中走出的仙人!
苗王有些诧异地看着,顿觉此乃月神之意,便手儿持香叩拜下去:“苗月阿蒙!”
周围也齐齐叩拜下去,齐呼:“苗月阿蒙!苗月阿蒙!”
蔺晨接过苗王手里的香,跪下来,对着那轮皎洁的月亮叩首下去。苗王示意蔺晨莫动!挥手过来两个人儿,一人走到蔺晨身边,伸出手来,对着蔺晨左耳细细揉捏。蔺晨只觉那手指凉如冰块,耳朵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另一人手执一粗针,快速地在左耳上穿过。苗王拿过银环,将银环轻轻地嵌于左耳之上。
蔺晨偷偷从潭水中望去,那银环烁烁闪亮,竟然十分漂亮!竟然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风流潇洒!
苗王高举着玉佩,对着月亮道:“感谢月亮之神,给我们送来了阿蒙,帮我们渡过灾难!”
说完,将玉佩轻轻执于蔺晨手中,微笑着说:“从此之后,您便是我苗人谷的苗月阿蒙,此寨所有人均以您为尊,与我平起平坐,共享苗谷荣华!”
接着拉蔺晨立身,两人共同在月光之下,向月神盟誓。
鼓声又起,一声一声又一声,歌儿又起:“月神月神轻轻走,下月再来苗人村。……”
大家静静立身,抬头望着月亮,那轮圆月正轻轻地,轻轻地,慢慢地,慢慢地移出了环石。渐渐地,潭内的银光也渐渐消失,消失,直到一汪水儿只蓝绿。月儿移,清辉消,一切仿佛又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