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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老子说:“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有人说老子是回避社会,是脱离现实。他的社会是无为不争的社会,是理想的国度,而这样的国度需要人绝对的淳朴,没有私念。老子虽然渴望理想中的国度,可是面对现实,他也说“曲则全,枉则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说:“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在这里老子提到了天道和人道,这是两个统一却又有着相反表现的存在,天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是“损不足以奉有余”。在老子看来人要奉行天道,要做到“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这也和他所说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思想是一致的,做人处事,要低调,要将空架子放下,切实地做事情,做好了事情也不摆谱,好像没有做过一样。这样的思想和现实社会正好是相反的,有钱的人更加有钱,穷人更穷,老子提倡将人道和天道统一起来,也就是要顺天道,做有道之人。

在人类历史上,战争与和平、混乱和秩序总是交替而行的,人之道的“损不足以奉有余”达到了让百姓无法承受的时候,社会就会出现变革。就好像秦朝,重徭役,大兴土木,四处征伐,以高压的政策统治百姓,结果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天下一片混乱。到了刘邦一统天下,建立汉朝后,便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其中“黄老的治国之道”在那个时候就得到了很好的应用。这也就是顺应天道,将人道统一到天道上来。但是社会总是好几十年,或者一两百年后,就会积弊成病,于是贤能的人就会开出药方,有为的君王就会“亲贤臣,远小人”。照方抓药,无道的昏君则会“亲小人,远贤臣”。天下将会陷入混乱,一个国家最终分崩离析。因而社会总是在不停地提倡公平,共同富裕,并将财富用在公共的事业上,让更多人享受到社会进步的成果,就是这样的道理。

在社会上,大多数人受人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左右,追名逐利,一切以利益为重,这也合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无利不往就是这个道理。当人匆匆忙忙地走过一生的时候,回头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如何来、如何走,大家都是“一抔黄土”,没有差别。财富本身就是聚散的,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就是这样,总是让人不停的去争、去斗。真正能够淡泊名利,能够清静无为而无所不为的人很少,能够顺天道而行,有益一切众生,能够为百姓着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佛家提倡施舍,把自己的给人家。这里的舍不只是舍财富,更重要的是舍欲念,把自己对物的执着,贪念舍去,这也就是舍得,有舍才有得的道理。不过很多人难以做到舍,也就难能得到了,在社会上,人们总是把舍和乐善好施联系在一起,特别是灾难发生的时候,扶危济困更是为人们所提倡。在古代,每次黄河决堤都会饿殍遍野,这时候一些心善的有钱人就会出来,建粥铺,赊粥,朝廷就会放款,放粮救济灾民。人虽然追名逐利,却也有奉天道的时候,“损有余而补不足”。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要顺应天道而行,在追名逐利的同时应该注重自身的修行,要懂得舍,不舍,就不能得,或者得到的也是有限的。锱铢必较的人很难有什么大作为。事实上,宽厚、包容,会让人有更大的空间、更多的机会、更好的环境。我们常常说,水滴石穿,是一种毅力和信念,在老子看来,这更是“柔弱胜刚强”。是水至柔至善的精神所在。处在低位的水,就好像把自己放在低位的圣人一样,能够“有余以奉天下”以天下为重。如果说以天下为念的是圣人,那么作为普通人,平头百姓应该如何呢?其实相互帮扶是一种美德,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可以看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见人争的同时,也在不争,在努力地寻求平衡,努力地去推行善。

老子说“常善救人,故人无弃人;常善救物,则物无弃物”,就是要我们顺应天道,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道理。人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各种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心态、自己的行为,都在不断地改变自己。向上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完善,不断地吸取滋养补充自我。人可以从他人吸取经验,也可以从自己的经历中去发掘。自觉有时候比学习更为重要,佛家讲求“自觉,觉他”,自己首先要明白,再去推己及人,这或许就是老子所说的:“损有余而补不足。”这里的损,或许只是相对的,但是补不足却是绝对的。现在有一种人,看了点书,有点感悟就沾沾自喜,觉得很了不得,更不愿意分享给他人,因为在他看来,他懂了,就好像坐在云端,飘飘然的感觉不言而喻。这样的器量、这样的心思的人很难长久,很快就会从云中掉落下来。真正有德行的人,奉行天道的人,是“见贤思齐焉,见不贤内自醒”的。好的要学习,要借鉴,要进步,不好的要反省,要改正,同样也是进步。

现在有句话,叫作快乐地活着。如何活着才算快乐,这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缺钱的说我有钱我就快乐,有钱的说我自由点,多点时间就快乐,忙碌的说我有空就好,有空的人说我忙点就好。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困境,会觉得不如意。而人却很难改变,忙的人往往想空也空不下来,而有钱的人则会更有钱,穷人要想变富有更是难上加难,这就是“损不足以奉有余”,这样的生活人很难快乐。老子说“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就是要让人少一分欲望,多一分仁爱,“爱人者,人恒爱之”。有爱心,有善念,就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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