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雪抚摸着光秃秃的颈部,那天玩得太嗨了,玉佩丢了都不知道,那是那个世界留给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了,连这东西都丢了,自己与那世界的联系也许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如今自己行动不便,回去简直就比登天还难,难道自己真的成为一个盲人?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会成为一个废人。
火炉里的火焰几乎达到了峰值,张三只着一件薄衣,他走到颤抖的心雪的身边,将狐裘紧紧地裹在心雪的身上,他知道火炉里的火没有给她增添多少暖意。心雪蜷缩着,微笑道:“没那么冷。”自从失明后,心雪已经不知道试了多少方法来复明,脑袋都快扎成马蜂窝了,根本不见效果。其实她心知肚明,这不是普通的病。但她每天强颜欢笑,但她不知道她脸上残留的泪花让他多么痛心。
“心雪,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呆着,不要随意走动。”
心雪一愣,这些日子她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呆着,无神的双眼向四周张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心雪总会想起那双蓝眸,感觉它们在监视自己。心雪的心头突然很空虚,她更害怕身边人一去不回。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颤抖冰凉的双手,“我很快就会回来。”
心雪点点头,他都明白,“你小心,我等你。”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响起,张三打开门,温婉的声音响起,“张先生,心雪姑娘。”
“陆嫂,心雪还有劳您费心了。”
“张先生放心。”
“那我先告辞了。”
“嗯。”
陆嫂关上门,走到心雪身边,笑呵呵地说道:“心雪姑娘好福气,遇上张先生这样的好人。”心雪知道,张三就是陆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他,他们早在逃难的时候灭族了。
“是啊,只是我拖累他了。”
“这是哪里话,张先生对你可是上心,担心你一人害怕,让我来陪陪你。”
心雪不自觉地笑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多么希望张三赶快回来,坐在她身边,为她读书。可是又有隐隐的哀愁冉冉升起,若是她一辈子都这样,他们还会这般惬意?
天上的雪花犹如破裂的枕头中飞出的绒毛,疯狂地坠入大地的怀抱,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苍茫无际的冰湖上,面色淡然,乌黑的发髻上沾染雪花,如同一夜之间白了发。冰湖尽头的瀑布被雪花覆盖,如同一座雪山。张三撩开裘衣,剑柄刚露,一阵寒风伴着飞雪盘旋在张三身边,隐隐地那阴风中可见一双深蓝色的眼瞳,就像空灵的蓝宝石。
张三微微转动眼珠,突然伸出两指向风中一戳,只听“啊!”一声尖叫,旋风改变了方向,如同锥子一般砸向瀑布,雪沫飘零,一位白发女子柔弱地趴在雪地中,那白发几乎和雪融为一体,柔顺地披散在女子裸露的肩上,成了她一层单薄的御寒之物。女人缓缓抬起头,幽深的蓝瞳柔情地看着张三,在这冰天雪地中,她只裹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丝衣,修长的双腿蜷曲在雪中,惹人怜爱。
“好冷。”
张三解开裘衣弯腰披在女子的身上,女子突然冲到张三怀中,撅着小嘴娇嗔道:“奴家好痛。”
张三放开双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偎在自己腿部的女人,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楚楚可怜地仰视着他。女人伸出雪白的手,翘起白兰花,媚笑道:“拉奴家一下。”
张三伸手一把将她拽起。女人很轻,她紧紧握着张三的手,突然旋转着落进张三的怀中。紧紧贴着他的英气逼人的脸,嬉笑着,“奴家美么?”
张三抽出手,向后退一步,审视眼前天仙一般的美人,又看看瀑布,露出浅浅的酒窝。
“姑娘在这里多久了。”
女人的媚笑有些凝滞,她缓缓迈出修长的腿,靠近张三,“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我很快就会离开了。”
“离开?”张三轻轻眯起眼睛,“去哪里?”
“当然是、、、”女人空灵的蓝眸柔情地看着张三,伸出纤细的胳膊搂着他,鲜红的小口微微蠕动着,“做你的女人。”
张三不动声色,女人扭动着美丽的脖颈,嬉笑道:“那日奴家一见你,便对你心生情愫,便想着好好侍奉你。”
“哦?那真是多谢姑娘垂爱。只是张某人心中已有一位女子,容不下她人。”
“哎呀,奴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说着女人伸出玉指,在张三脸上剐蹭,张三顿觉寒意刺骨。“你放心,等我进入她的身体,依然会好好伺候你的。同样的容颜,可我,比她要更懂男人。”一条雪白的美腿缓缓勾住张三,女人几乎已经吊在了张三的身上,紧紧贴着他。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拨开他的深衣,却被张三一把抓住,女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女人顿觉一阵烧灼从手臂传来,她惊恐地向后飘去,怨毒地看着张三,慢慢地,她手臂的烧伤逐渐痊愈。
“哼。”女人冷笑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救她?”
“自是不能。”
女人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那你来做什么?”
“为何是她?”
女人转过身向被雪掩埋的瀑布走去,抬头看着几十米高的雪瀑,抓起一抔雪,很快,雪便在风的邀请下从她指缝中飘走。“我被封印在这里已经三百年了,上苍犹怜,封印消失,如今又送来一个弱体强灵,哈哈哈。”
“弱体强灵。”张三默默念了一遍。
女人张开双臂,拥抱着漫天狂舞的飞雪,突然她又转过身诡笑着看着气定神闲的张三,“我可要感谢你啊。”
“何意?”
“她魂魄不全,但是却有极强的灵力,若不是有胸口护住弱身的玉佩,怕是早让孤魂野鬼抬了去。那日你们情意绵绵,现在估计你们还不知这玉佩身在何处吧。”
“你一定要她的身体。”
“那还用说。”女人妖媚的蓝瞳闪过一丝柔情道,“我说了,我比她更懂男人。”
张三微微颔首,平静地说道:“你是不愿意自行离开了。”
“怎么,你想驱逐我?”女人不屑地说道:“虽然你功力深厚,但是我的雪种已经落入她的眼睛,你若是强行伤我,她的眼睛可会变成冰球而碎。”说着女人眨了一下眼睛。
张三垂下眼睑,轻轻抚着刀柄,低沉有力地说道:“纵然双目失明,我也要她好好活着。”
“哈哈,笑话,你真会照顾一个瞎子一辈子。”说着眼前的裘皮突然瘫软了,雪风旋起,那愤恨地声音从四面而来,“你们男人口口声声的诺言就像这冰,见不得光。你就看着她在你的手中死吧!”一瞬间寒风骤然消失,雪地恢复了窒息的宁静,张三拾起裘衣,掸去雪花,在瀑布前又驻足了一会儿。“弱体强灵,心雪,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