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孤-壹-宸河长空】
在魔族所统治的地域之内,会将所有的人分为十类,最高一类为亲嗣,乃是魔族中血脉相承的主人,魔族宗主即出于这一类人。但是魔族宗主本人,在继承宗主之位后,就不再属于亲嗣。自然魔族宗主只会有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他统治整个魔族,也包括统治亲嗣。
所有的分类中,自上而下依次统属,等级严格,并且所有的人都身处其中,很难得到机会跃升。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天生就被烙印在身体上的命运。
魔宗之下所统治的人,依次有十类。
第一类为亲嗣,最为尊贵。
第二类为法王,辅助魔宗统治人间。
第三类为长老,效忠于魔宗,为魔宗所用。
第四类为领主,分别统领各自所属的职责。
第五类为土司,土司分散在魔族域内的各地,管辖一方。
地六类为隶使,多数隶使一般都是私有,凭主人身份而定。
地七类为战奴,战奴是魔族中修为最高的一类兵佣。
第八类为牙徒,牙徒是次于战奴的一类兵佣。
第九类为刹罗,刹罗最次,也是三类兵佣中人数最多的一类。
第十类为奴隶,奴隶是魔族内人数最多的一类人众,也是魔族中地位最底的人众。
在魔族所统治的地域之内,有一种人物,就是土司了。
土司效忠于魔宗,但却远离魔宗,平日里所受的管束就少了许多。他们是受到魔宗的册封成为割据一方的主人,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土地。在名义上,他们是替代魔宗统御天下的替代者。
然而,在各个土司之间,为了争夺更多更好的地盘,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冲突发生,只是摄于魔宗强大的威严,才不会将这种冲突加剧扩大,进而公诸于世。因此,所有的争夺,都变得愈发隐蔽,变成了一种暗流涌动的阴谋诡计。
百年以来,魔宗与龙族的争斗变得愈发激烈,时至今日,龙族式微,而魔宗则更加强大。
魔族的日趋强大,使得魔族所能统治的地域也正在不断地向东向北延伸,随着时日的推进,魔族中人渐渐的开始蚕食更多的土地,此时,已经延伸到了龙族的眼前,在龙族中阳山之外,已经有不少魔族中人潜伏其中,暗中争夺。他们只为了占据先机,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当然,魔族很多土司派遣自己所属的力量,争抢土地一事,并非是魔宗灵阴王对他们的授意。然而,灵阴王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只是默许罢了。对于灵阴王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可以使得各个土司之间消耗力量,他们所得的土地,最终都归于魔族,这岂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事。
也正是这样,魔族中人才会更加胆大妄为,一直逼近龙族中阳山。须知,这样很容易会葬身于龙族的长鞭鞭挞之下。
在墨泉谷之外,那位面色惨白的白面鬼人,还行走在涧谷外的边际上,他向前走出一段之后,又转过身来向回走。这样一个来回之后,这位白面鬼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矗立在原地。
这个白面鬼人乃是魔族中人,是魔族中一位土司的隶使。他受命来到这里,潜伏于身后的高山之内,就是为了监视这里,以防有其他的魔族中人前来占据这一片土地。
不曾想到,在这里他遇见了泰丰与和苧二位龙族弟子,所以将他们二人打下涧谷,意欲杀害他们。
白面鬼人面无表情,整张脸都僵硬死寂,唯有一双目珠可以转动。
他一双柳叶一样细长的眼睛中,目珠突然闪动了一下,好像是察觉到了有一丝异样的事物,从墨泉谷深处出现。
这时,这位白面鬼人微微的低下头来,俯视着脚下幽深的涧谷。
脚下就是那万丈深渊的墨泉谷了。
这条涧谷内黑朦朦一片,混沌不清。这与涧谷之外漫天绯红,大地金晖的景象截然不同,犹如完全分属于两个世界之中的景象。
白面鬼人低头探视,并未有什么新颖的发现,只是从涧谷中吹来一丝风浪。随着这道风浪飞掠而过,白面鬼人身上紫红色的衣袍被这道风浪吹起,咧咧飞扬。片刻后,这道风浪停息下来,被吹拂飞扬的衣袍也随之落下。
好像这风浪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白面鬼人后退几步,矗立原地不动。
在墨泉谷之内,泰丰与和苧二人已经坠落到了不知名的境地中去,最初可以看见的涧谷之外的天空,那一道夕阳绯红的光影也最终消失在一线之间。此时,身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两个挽手在一起的人,也无法看的见对方。耳边的风声正在不停歇的怒吼着,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可以触摸的事物了。
让黑暗归于黑暗吧,与你相伴,就无所畏惧。
“和苧,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在凛冽的风声中,泰丰这样对和苧说道。
和苧回答,也是在质问:“你说什么,那你呢…………?”
“我无所谓,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泰丰这样说。
“我们不是说好的,要一起生一起死的吗…………。”和苧这样说。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泰丰对她说道。
“为什么要改变…………。”和苧的声音有些抽搐,但她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如果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人一起死去呢?”泰丰这样的说道。
“如果你已经这样想,那我愿意活下的那个人…………是你。”和苧这样告诉泰丰。
“不,活下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使命…………。”泰丰对和苧这样说道。
“那也是你的使命…………,所以,我愿意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你。”和苧这样回答,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定决绝。
这时,泰丰没有言语,他将和苧拉扯到自己的怀抱中,二人在生死的流速中最后一次拥抱着。那种滋味,剧烈的痛,却永恒的难忘。
“和苧,谢谢你的成全,我更愿意活着…………。”相拥中,在和苧的耳边,泰丰这样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此时,泰丰的眼中,流落了两行眼泪。
在两人的掌心中,开始凝聚着一股渐渐强大的灵光,泰丰双掌之上的灵力为金黄色,与之对应的和苧,她的双掌上为两团明蓝色的灵力光华。
四只掌心上的灵光开始投射光影,照耀在漆黑虚无的空间中,将黑暗的面纱生生地撕开一角。正当此时,泰丰看见了和苧的脸,她的脸上并没有悲伤,而是一种淡淡的喜悦。
和苧看见了泰丰的脸。在泰丰的脸上,和苧看到了深深的惋惜,还有泪水。
和苧不明白,泰丰为什么要这样哭泣呢。
但是,她并没有问。有一种心境,并不是用语言可以去问的。
此时,时机已然成熟,该是他们分离的最后一刻了。
和苧抬起双掌,正对着泰丰。泰丰将双掌抬起来,推向和苧的双掌。此时,四掌相对,二人将各自身体中的灵力极力的挤压在彼此双掌之间。如若在一瞬间分离开来,泰丰会被弹推向着涧谷之外而去。而和苧则会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就这样,二人一上一下,彼此对视着,久久不能断开视线。
在泰丰的注视中,和苧双目缓缓的闭合,而后猛然睁开,她在告诉泰丰,就是现在。
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泰丰将身躯扭动,二人乾坤反转,原本上下之间的位置已经完全发生了变换。
在墨泉谷幽深入底的地方,迸发出一声低压的响声,回荡在涧谷之内。同时有一道光芒,将谷底照亮。伴随着这一股猛烈冲击的力量,它将和苧推向涧谷的出口的方向,而它将泰丰推向墨泉谷更深的底层中去。
“泰丰,你骗了我…………你骗我…………。”
在身外的光芒即将消散的时候,和苧看见泰丰坠落远去的身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她自己也会流泪。她终于明白了,泰丰为什么会那样的流泪。那是因为他得到了超越生命的爱。
于是,身外的整个空间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去。沉死般寂静。
当和苧俯面朝下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腰带上多出了一件东西。和苧反手触摸,那是一只皮囊。
这只皮囊中,藏匿着装有焦明涎液的那只棕色的瓶子。是泰丰与和苧拥抱的那一刻之间,泰丰偷偷地将这只皮囊挂在了她的腰间。
就是这样的一次诀别。在黑暗中,和苧擦抹眼角余留的眼泪。
片刻之后,在虚无空洞的空间中,再次出现一点光华。
和苧手指曲婉,左手使出兰花指,手引法决,御灵飞身,她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蓝明色的光影,向着墨泉谷的谷口之外疾速飞翔。
想要冲出这道暗谷,必须抛弃所有杂念,必须放下心中的牵绊,和苧极尽所有的力气,极速冲飞而上。她是害怕自己反悔,辜负了泰丰对她的冀希。所以她努力着不再去想,就当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涧谷之外,那魔族白面鬼人还站立在谷口边际上,他枯瘦的身躯像是一支枯死的树干一样,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
风烟轻轻的流过,将白面鬼人身上披挂的那张紫红色的衣袍微微扬起,而后落下。
猛然间,这白面鬼人的身体发生一次小小的颤抖,他弯细的双目中,眼珠也随着微微地颤抖了一次。这样的一幕,好似是一只厉鬼从沉眠中猛然苏醒。
果然,白面鬼人向前急促的跨出几步,来到涧谷的边沿。他弯下脖颈向下俯视着涧谷之中,目光在左右搜寻。
渐渐的,从涧谷中朦胧烟蔼的一处地方,出现一抹细微的流光,出现在白面鬼人的视野中来。
很快,这一抹流光已经近在眼前,可以看的见这道流光之巅上的那位女子,她正是适才被打下谷口的那位女子。此时她又回来了。
看见这一幕,白面鬼人的双目中充满了一股恶毒的恼怒,在他的眼中,这是对他最大的挑衅和侮辱。所以,他的两只手为此而抓狂。十指形如鹰爪。
和苧从墨泉谷中冲飞而出,夕阳再次见她照映。她身后的那道流光,在夕阳的昏光之中,显现出来一种别样的色彩,明亮而优美。
在白面鬼人的注视中,和苧飞落投身在了涧谷的对岸,转过身来,收拢了灵光。
白面鬼人与和苧隔着一道巨大的裂谷,相隔而望。
而那和苧,早已经抬起了手掌,握住了她手中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