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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五幕 家·未来·“中华街”

这里不算豪华的门口一年四季都排着长龙。

这里是东京票贩子最喜欢的聚集地之一,因为只要是在这里上演的剧目,门票永远可以以高于原价无数倍的价格甩出。

这里帝国剧场,日本最富盛名的剧场之一,多年来,都是全日本各家演出团体想要登上的最终舞台,在下北的剧团街,这就是一个朝圣的所在。

今天的帝国剧场前,依然人头攒动,每个手握门票的观众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而在排队等待开场的队伍之外,却有更多的人在寻找着最后购买入场券的机会。

门口是整齐划一的摊位,出售着关于整场演出的各种周边——场刊,演员的剧照,幕后的花絮照,台本的小说版以及各种你能想到或不能想到的小玩意。

而在这所有设计精美的周边产品上,都标明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名字——“中华街”!

“中华街”,当今日本首屈一指的舞台剧表演团体,一直以来以其精良的制作,立意深刻新颖的剧本和精湛的表演而被业界人士称道。

不同于其他的剧团,“中华街”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将艺术和娱乐完美结合的剧团,“中华街”的每一次公演,除了在业内获得良好的口碑之外,在观众中也有极佳的反应,对于“中华街”来说,没有所谓的上座率,因为每一场演出都是以满坐收场,甚至在一些表演旺季,还曾出现过观众为了一张门票而斗殴的时间,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好事,但无疑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中华街”无与伦比的人气。

并且,“中华街”的演员也并不拘泥于传统意义上的舞台表演,他们之中,更多人是活跃在各个演艺领域的佼佼者,不同于传统舞台剧演员的表演在为他们开创了独具一格的自然派舞台剧的同时也让“中华街”的名声横贯整个日本艺能界。

今天是“中华街”春季公演的第一场,将会演出的是“中华街”今年度的唯一一部大作,在舞台剧迷们的热情包围下,帷幕缓缓拉开——

这是一场以讴歌幸福为主题的表演,绚烂的灯光下,男女主角演绎着一段充满未来感的战争时代爱情,而贯穿其中的,是各色各样极具特色的小人物:有不懂幸福的精灵,有体质羸弱却始终想要保护恋人的少年,也有看似冷漠但却会为了家人甘心赴死的军人。

观众的目光无时无刻地被这些角色的魔力吸引得如痴如醉。

就在四处一片温暖洋溢的时候,灯光忽地一暗,聚光灯下,一名衣着褴褛的少女匍匐上台,在一片惊叹声中,她睁开充满仇恨的双眼,用牙齿撕扯着自己手臂上的衣物……

少女的身体被改造成了一颗炸弹,在战争中,她就是隐藏着的利器,而在故事的尾声,她自己引爆了身上的炸弹,结束了自己生命的同时,也成就了她心中的幸福——和平,那是被当成武器的少女所追求的幸福。

这并不是一个戏份很多的角色,从开始到结束,少女出现的场景不过只有五分钟,并且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但她却以令人惊叹的存在感让这个串场而过的角色深深地留在了观众们的脑海和交谈中。

于是,在第二天的报纸上,所有媒体都像预先商量好了一般对这个在“中华街”最新公演中崭露头角的新人做出了一番品评。

“和雪和雪,你上报了哟!”一大早,就听到阿直的大嗓门在排练厅门口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他风风火火的身影。

此时已经是和雪和弘人通过“中华街”甄试之后的第三年了,当年通过甄选的他们,以为立刻就能在舞台上一展身手,但没想到在那一年演出中,他们所出演的不过是几个“路人甲”的角色,但随即他们发现,“中华街”幕后的神秘团长正是引领他们走进这个舞台世界的导师——向优,通过向优的阐述,他们终于明白了“中华街”举行甄选的用意,是为了能更有针对性地培养出一批优秀的舞台演员,因此在中选之后,入选的年轻人们开始接受更加系统和专业的各项培训,并且慢慢地在剧团的各项公演中担任一些小角色,一步步朝着主角的梦想迈进。

同批入选的人中最早受到赏识的是弘人,早在两年前,他就开始以配角的身份活跃在舞台上,到目前为止,几乎每一次公演都有份参加,目前已经是多家经纪公司锁定的目标,只是他本人还在观察选择中。

三年前在甄选中不幸落选的阿直,在失败以后确实消沉了一阵,但很快又鼓起勇气卷土重来,终于在第二年的甄选中脱颖而出,虽然因为起步较晚,他还没有如大家一般得到很好的演出机会,但对于他来说,能够和自己所仰慕的松山夕梨子身处一个团体工作这件事情,已经足以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至于和雪,当年入选的成绩恰好是七个人中的吊车尾,并且由于外形并不算太引人注目,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受到忽略的位置,不过她倒也不以为意,每天跟着大家一起努力,终于在今年初的公演上获得了这个只有五分钟戏份的角色,不过,凭借这么多年的踏实积累,她也成功地靠这个角色引起了观众们的注意。

“‘中华街’备受瞩目的新人,实力派演员月丘和雪!”虽然报纸上对于和雪的报道只占了小小的一个篇幅,但标题却取得颇让人得意,阿直指着标题旁边的舞台剧照对和雪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实力派演员哦!居然用了这个词,还真叫人羡慕。”一旁的松山夕梨子也表现出了羡慕之情,毕竟她也努力了那么久,得到的却还是“偶像派”的评价,不过她对阿直的态度,最近却似乎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喂,弘人,和雪,你们不看看报道吗?”阿直献宝似的凑到背靠背坐着的弘人与和雪面前,却发现自己完全被他们给忽略。

“哎!”相互倚靠而坐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你们两个,叹什么气啊?”阿直几乎要晕倒在地,难得有那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发生,怎么这两个家伙却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呢?

而且……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弘人,这个月我们还有多少笔钱要交?”和雪唉声叹气地问身后的弘人。

弘人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电费欠了两个月了,再不交一定会被拉闸;房租上个月交过了,可以过两个月再考虑;你的行动电话欠费很久了,不过干脆不要交了,直接用我的也一样,那个水费也是不能拖了,还有就是最大的一笔,这个学期的学费,这是个大问题啊!”

“哎,钱啊,我该拿什么来换你——”和雪的哀叹虽然夸张了一些,可是他们目前所面临的生活问题可是一点也不夸张。

这三年来,随着交往的逐渐深入,和雪和弘人的关系自然是越来越亲密,和雪也逐渐对弘人的生活有了一定的认识,和父母都在身边不必为生计发愁的阿直不同,弘人虽然顶着名牌大学高材生的头衔,外表打扮也干净体面,但事实上,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

虽然弘人并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家庭,但看他年纪轻轻就独自居住,吃穿住行都靠打工换取,足以看出他的家庭状况应该不比自己好多少。

而和雪自己,虽然有父母每月寄来的生活费支持生活,但毕竟独自居住开销很大,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幸而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奢侈生活的拥护者,虽然生活拮据,倒也能自得其乐。

然而到了去年初,一切又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和雪如愿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东京艺大演剧科,成为了弘人的学妹,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当她看到学费目录时,才终于明白当年母亲极力反对自己就读艺术学院的原因。

读大学一年所需要的费用,竟然相当于她整整一年的生活支出,也就是说,如果她交了学费,那么这一年的时间她都只能流落街头过活了。

虽然说在如今的东京,流浪也是一门行为艺术,不过和雪自认自己还没有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于是在烦恼之余,她不得不求助于弘人。

在弘人的建议下,她从一直以来居住的那间公寓里搬到了弘人的住所,美其名曰为“同居”,其实却是鸠占鹊巢地霸占了弘人的卧室,而体贴的弘人则开始了睡沙发的生涯,当然这还只是个开始,和雪用父母寄来的生活费和付房租的钱支付了第一年的学校费用,但之后在学习生活中遇到的各项支出却每每让他们一筹莫展。

比如现在,又到了开学时分,他们又将面临和去年同样的问题,虽然剧团公演所得可以解决他们的一部分生计,但每一次的演出也同时消耗了他们打工的时间,两相平衡之下,他们依然没有办法赚取更多的钱。

钱啊钱!居然变成了和雪与弘人演艺之路上的最大一道坎。

“好了好了,没问题的!我昨天去看过了,可以找到晚上十点以后的打工,工钱会比普通的打工高一些,应该可以暂时解决一些问题的。”不过对于向来随遇而安的弘人来说,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块钱而影响到工作情绪的,因此他很快摆脱了刚才烦恼的情绪,对身后一筹莫展的和雪展露了一个安抚她心情的笑容说,“现在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等一下的排练上吧!”

虽然和雪知道钱的问题并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解决的,但几年来的习惯让她再一次选择了相信弘人,是的,相信弘人,这几乎已经成为除了表演以外唯一一个支持她在窘迫的生活中保持微笑的信念。

“好啦,别那么垂头丧气的,老师马上就过来了。”阿直上前拍拍弘人的肩膀,对于他们目前的情况,作为朋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虽然他曾对他们表示过可以帮忙的意愿,但却被两人婉拒,所以除了在精神上给予鼓励之外阿直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们。

“嗯!”和雪对阿直报以微笑,随后和弘人一起喊出了一个激励他们许久的口号——

“NO MONEY,NO !”

“呵,什么事情那么热闹!”就在大家为了自我鼓励而喊出响亮的口号时,一身休闲打扮的向优出现在排练厅的门口。

“啊!团长早上好!”刚才还喧闹纷纷的排练厅里顿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招呼声。

“大家早上好!”身为“中华街”团长的向优,近年来逐渐增加了在公众面前的曝光率,而他不为人知的背景也逐渐被揭开,据说他也曾经是屏幕上鼎鼎有名的艺人,却因为一次意外伤到了眼睛,以至于他的眼睛再也不能接触强光,无法适应舞台灯光的他不得不从台前退到幕后,凭借其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撰写出一部又一部脍炙人口的舞台巨作,让“中华街”成为备受业界瞩目的第一剧团,虽然他很少参与剧团的实际管理事务,但依然是整个“中华街”的灵魂所在。

自从进入剧团以来,向优对和雪与弘人的单独指导日益减少,一方面是为了避嫌,而更重要的却是另一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已经掌握了必要的技巧,接下来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接受实战的考验。”而今天,走进排练厅的向优竟然径直朝着和雪的面前走来——

“和雪,我看了昨天的表演录像。”向优的语气和蔼,眼中凝结着一丝笑意。

“啊!老师你竟然看了吗?”面对向优的和雪竟然紧张得不知所措起来,那是她进入“中华街”以来第一次出演有一定分量的角色,想不到向优居然会如此关注,“我演的……一定很糟糕吧?”

“确实……还有一点问题——”向优沉吟着说,但随即话锋一转说,“下次如果能注意一下走位的话一定会更好,多观察别人的表演,争取下一部戏能当上三配以上的角色。”

“是!”和雪紧张兮兮地回答道,此刻的她甚至来不及领会向优话语中更深一层次的涵义,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说,“耶?尝试三配以上的角色?老师的意思是……”和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悦的心情顿时将心中刚刚因为生计而产生的烦恼一扫而空。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向优点了点头,满意地看到爱徒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后,才转向弘人说,“弘人,你跟我来一下。”

向优的招呼让排练厅里的人们都有些惊讶,作为团长的向优为什么会找弘人这单独谈话,莫非他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不过弘人倒是一脸的泰然自若,只是低声询问了一句“我吗”,在得到向优肯定的回答后便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老师,请问找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一进办公室,弘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外人在,你不用这么见外。”向优示意弘人坐下,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这里毕竟是剧团,叫你表哥似乎不太好吧?”弘人绽开了一个笑容,虽然嘴上说着不太好,但依然把称呼从“老师”换成了“表哥”。

在整个“中华街”里,大家所知道的弘人和向优,仅仅是团长和团内演员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加上一层师徒关系,但人所不知的是他们的母亲恰恰是亲生姐妹,不过为了避嫌,弘人一直很小心地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和雪也不知道。而大家也似乎很难将会为了一块钱发愁的弘人和出身名门的向优联系到一起。

不过他们之间的表兄弟关系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昨天,姨母给我打了电话。”向优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说,“她让我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弘人挑了挑眉毛,避重就轻地说:“我每个月都有抽时间回去看她啊!”

“你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她是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父亲和解?”向优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切入主题。

“——等他想跟我和解的时候咯……”弘人喝了一口咖啡,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吗?”虽然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但向优也明白横亘在弘人父子之间的是一个怎样难解的问题。

“如果你的父亲告诉你你必须在舞台和他之间选择一样,你会怎么办?”弘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向优。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切身体会的向优自认很难回答,不过,事业和家庭的选择题的确是很让人为难的,“的确……很难办。”

“你看,聪明如表哥你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我又能怎么办呢?既不想为了别人而放弃舞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爱好而和父亲吵架,所以咯,离开家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弘人耸耸肩,对这个既成事实表示无奈,其实离开家那么久,他并不是不想回去,可他怕一遇上父亲就又会开始那无休无止的争吵,那样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吧?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抽个时间和姨父好好谈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想他的想法多少也会有些改变吧。”出于对弘人的关心,向优还是建议他们父子可以冷静地谈谈。

“嗯,我会考虑的,还有事吗?”弘人点了点头说。

“还有……”向优别有深意地看了弘人一眼,似乎有所顾忌,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有遇到经济问题?”虽然他不是常在剧团出现,但对于演员们的一举一动,自有他的了解渠道,所以对于弘人目前面临的问题也有所耳闻。

“是啊!”这一次弘人倒是爽快地回答,“如果真的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找你帮忙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向优,现在的他还没有向他求援的意思。

“嗯,不管怎么样,优质的生活也是表演的原动力之一,所以有困难的时候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向优也知道弘人的骄傲,因此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对于他的善意,弘人也报以真诚的笑容,“我明白的,谢谢你,表哥。”

一天的排练和演出很快落下帷幕,刚一换下戏服,和雪就径直奔向男演员休息室,打算找弘人一起回去,今天是东京公演的最后一天,从明天起,“中华街”就将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巡演,按照惯例,最后这一天的演出比平常提前了两个小时结束,因为时间尚早,和雪打算跟弘人一起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虽然钱已经不多了,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为了庆祝东京公演顺利结束,今天她打算让弘人做火锅来吃(做饭由弘人包办这一点也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弘人,弘人!今晚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和雪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男子休息室,引得众人一阵侧目,不过她和弘人的关系在剧团里早已经人尽皆知,因此对于她的“热情”,大家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一次她的热情扑了个空——“和雪?你来找弘人?”同一个休息室的演员花泽从休息室里迎了出来,而弘人却似乎不在的样子。

“嗯!弘人呢?”和雪的目光越过花泽朝休息室李扫了一遍,果然没有弘人的身影。

“他一谢幕就先走了,说是今天会晚回家,叫你去他弟弟的店里吃晚饭。”花泽将弘人的留言转达给和雪。

“这样啊……他有说他要去哪儿吗?”和雪的心中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情绪,自从交往以来,弘人似乎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更没有像这样匆忙地留下留言就走的先例,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吗?

“嗯……也没说什么,不过他走之前好像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花泽想了一下说。

“哦!是家里的事情啊,花泽,谢谢你啦。”和雪向花泽道了谢,便转身朝剧场外走去,家里的电话,说起来,她似乎完全不了解弘人的家庭呢,只知道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正人,至于别的,就完全是个谜了。

“对了!可以问正人啊!”和雪一敲脑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赶往正人的餐馆。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和雪会来,正人的小店早早便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而在和雪和弘人常坐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已经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料理。

“火锅?”和雪一脸诧异地看着桌上的料理,思忖着这似乎并不是正人菜单上的食物。

“是弘人让我准备的,他说你会想吃。”正人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

“弘人他来过?”问出这个问题是,和雪未曾注意到自己一脸幸福的笑容:弘人就是弘人,竟然连她想吃火锅都预料到了,她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是他猜不到的?

“没有,不过他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帮你准备晚餐,还指明了一定要火锅。”正人也在和雪的对面坐下,“我一起吃不介意吧?”

“嗯,当然不介意。还没谢谢你给我准备了那么丰盛的食物呢。”和雪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谢我,我准备那么多吃的是为了给你储备体力。”正人的话里有话。

“储备体力?什么意思?”对于这个词,和雪很不能理解。

“今天他回家里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正人一边往火锅里放食物一边说。

“知道啊,可是这和储备体力有什么关系?”和雪还是不明白正人的意思。

“弘人他呀,每次和老头见面回来都会很郁闷,然后喝得酩酊大醉,需要别人用抬的才能把他带回去,所以咯,等一下这个任务就要交给你了。”正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故意晃了晃酒杯,以表示弘人一定会喝醉。

“弘人和他的父亲感情不好吗?”和雪不明白是怎样的关系让一向谨慎言行的弘人必须用酒精来排解心中的郁结。

“我们兄弟几个,没人和老头的关系好。”正人仿佛嘲讽般的眼神说明他们家庭关系的恶劣。

“你们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一下,和雪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地勾起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好说,你还是等弘人回来了自己问他吧。快吃吧,肉煮久了会老。”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火锅里煮好的食物捞出,夹到和雪的碗里,而刚才的话题,也就这样结束在他的一句话里。

一顿火锅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到和雪挺着肚子大喊“好饱”才算结束,而正人也在此时端上一杯消食的茶水。

和雪接过茶水,看了一下墙上的古董壁钟,发出一声惊呼:“啊!那么晚了!我要回去了,弘人回家要是看不到我会担心的。”事实上,只怕是她担心弘人更多一些。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吧。”正人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准备送和雪出门。

就在此时,餐厅的大门被推开了。

“对不起,今天不营业。”听到声音正人头也不抬地说。

与此同时,他听到和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弘人,你来啦!”

“嗯,你们都吃过饭了?”弘人的脸上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和往常一样关心地询问。

“嗯,谢谢你的火锅,你呢?吃过了吗?”道谢的同时和雪也不忘记反问他。

“嗯,路上买了个热狗,说起来这里的热狗又涨价了。”弘人好像很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有些刻意。

“啊?是吗?”弘人的心思和雪一直也猜不透,可是总觉得今天的他似乎如正人所说的那样,很郁闷,或者说很沮丧。

他回家以后果然发生了什么吗?

和雪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弘人,听到他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他说着,也不和正人打招呼,转身就想离开。

这样的弘人,实在是太神奇了!这是第一次,和雪用“神奇”这个词来形容了一种不太美妙的感受。

“弘人!”既然好奇了,就要问清楚,有话憋着向来不是和雪的性格,所以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她便决定问一问弘人关于今天回家的情况,“今天……见到你父亲了吗?”

弘人正要踏出门的脚步为之一滞,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淡淡地回过头,淡淡地回答说:“见到了。”

“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和雪不知道以自己与弘人目前的关系是否已经亲密到足以探听他的隐私,但她依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弘人很为难,但没想到的是,弘人竟然笑了,他竟然转过身回到店中央,在和雪面前的位置上坐下来说:“想了解一下我的家庭吗?”

“啊?”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和雪一时间难以消化,在意识到弘人是想要告诉他关于他的家庭时,和雪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正人,麻烦你,两杯咖啡,要现磨的。”弘人朝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一边的正人说道。

“嗯,好,我去准备。”正人很识趣地走进了厨房,将偌大的店堂留给了这一对需要互诉心事的恋人。“我刚才回家去了,我是说我自己的家。”目送着正人的背影,弘人打开了话茬,关于自己的家庭,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跟和雪好好介绍,一方面是没有特别在意,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不想对和雪造成负担,即使是已经决定向她坦诚的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

“嗯,花泽对我说了,他说你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才匆忙离开的。”和雪想起今天下午花泽的转达,“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事也没有。”说到这儿的时候,弘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这情绪的出现仅仅是瞬间的事情,他接着说,“老头……我是说我父亲只是想叫我回去。”

“你和你的父亲关系不好吗?”听弘人和正人对他都是用“老头”来称呼,可见他们父子之间果然是很有问题的。

弘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头开始讲起了他的家庭关系:“我的父亲他……其实也算是个名人了,你听过北川宏基吧?”

“啊!该不会是那个议员北川宏基吧?”听到这个名字,和雪捂嘴惊呼,说起有名的北川宏基,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人了,这个近年来引导一系列财政改革的官员正是目前日本政坛最热门的人物之一,他……该不会就是弘人的父亲吧?

“嗯,就是他了。”弘人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淡然得好像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一般。

“啊!居然是他!”和雪大吃一惊,虽然对弘人的家庭做出过种种揣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种名门公子的出身,“这么说来,你们家是非常有钱的咯。”也不能怪和雪老是想到钱,实在是当一个人的生活无比窘迫时,钱就是她本能的一种反应。

“可以这么说吧,只可惜这些钱都不是我的,而且我和老头的关系那么僵,估计这辈子我都不会变成有钱人了。”弘人自嘲般笑道,还顺手习惯性地揉了一下和雪的脑袋说,“放心吧!钱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看到一会儿担心一会儿惊讶的和雪终于露出笑脸,弘人这才接着说:“像我们这样所谓政府要员的家庭,会发生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我想你应该也猜得到一些吧?比如说……”

“婚外恋!”和雪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不过偷看一下弘人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丝毫尴尬的样子。

“嗯,说得没错,对于这些所谓的官僚来说,有一两个情妇是必然的吧。”对此弘人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们家算上我总共有四个男孩子,除了正人以外,还有两个弟弟分别是十二岁和八岁,我父亲就是有本事让这些情妇的孩子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得相安无事。”

“不过弘人是唯一一个正牌少爷,我和剩下那两个都是被硬塞过去分财产的。”端上咖啡的正人调侃地说完,又默默地退回了厨房里。

弘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不过有时候我宁可不要这个所谓继承人的头衔,就因为顶着这个光环,使得我从小就必须在很多人的监视下生活。”

“嗯,你父亲是名人,所以作为他长子的你一定从小就生活得很没有自由吧?”和雪似乎可以理解弘人的感受,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甚至是镜头下发生,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只怕会发疯吧。

“何止是没有自由,你一定很难想象,一个还在念幼儿园的小孩子,出出进进甚至上个厕所都有可能被媒体拍到,这种感觉和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有什么区别?”那段童年往事是弘人心中抹不去的阴影,直到现在,他提起那段过去时还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愤慨,“小的时候我虽然被这样的生活所困扰,但却并不能够逃开它,并且因为我父亲的身份地位,从很小的时候起我身边就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平日里也只能和一些其他官员的孩子打着官腔一起玩,直到小学毕业的那一年,我参加学校组织的观摩活动,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舞台剧演出,那时候的我,就好像受到了神的感召一样,整个灵魂都开始萌动起来。”弘人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星光。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是在我第一次看到现场的舞台表演的时候,那种悸动我直到现在都忘不了。”随着弘人的目光,和雪仿佛也看到了那个最初触动自己灵魂的舞台。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是属于舞台的,所以我开始学习表演,念着台词唱着歌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仿佛整个人生都充满了希望,只可惜这样幸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偶然间发现了我学习表演的秘密,并且表示出激烈的反对。”

弘人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说:“再后来就和很多肥皂剧里演的一样,我们父子两个为了这个问题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父亲吵架,基本上来说,像我这样出身的小孩即使有叛逆期也要比一般的孩子缩短许多,简单地说就是过早地学会了伪装,所以很难和人起冲突,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和父亲却依然吵了个不可开交。”

“他对这件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反对情绪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采用了一些极端的手段。”说到这里,弘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难道他把你关起来不给你饭吃吗?”和雪赫然想到了某部电视剧里的情节。

“不,他不会这么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媒体发现一定会对他的声望有所影响,但他做出的事情却更加恶劣,他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将我从我参与的那个小剧团中孤立出来,然后找了个理由将这个剧团取缔了。”

“难道他认为这样就能组织你继续走表演这条路吗?”和雪可不这么认为,“要是你真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那你就不是你了不是吗?”

“我当然不可能屈服,所以就离家出走咯,说起来我中学二年级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有八年多了。”说到这里,弘人不无感慨。

“这么说来你现在……”

“还在离家出走中,很可笑吧,明明已经是可以独立的年纪了,却还要用‘离家出走’这个词。”对于出身官员家庭的弘人来说,如果不离开家庭,那么直到他继承父业之前,都还只是家族羽翼下的小孩子,没有自由,当然……也没有自己想要的未来。

“你父亲,还是希望你回去的吧?”和雪问,毕竟如果不想他回去的话就不会打电话给他吧。

“应该是想的吧,他的四个儿子中,有资格继承他衣钵的就只有我而已,所以他这些年来也尝试用各种方法来逼我屈服,就像今天,他居然对我说母亲病危,以这个理由来骗我回去。”对于这一次的欺骗,弘人觉得很愤怒,毕竟母亲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牵挂,他讨厌这样类似于诅咒的劝归理由。

“所以你们又吵架了?”虽然和雪觉得父子关系走到这一步很不妥,但她也觉得这是一个无法打开的死结,除非北川宏基先做出让步,否则只怕他们父子会永远这么僵持下去。

“都已经过了八年了,他还是执意要我放弃,我不想和他吵架,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选择沉默,反正只要我不开口,他也拿我没办法,所以咯,他一气之下就又把我轰出来了。”弘人好像在叙述着一个故事般诉说着他和父亲的种种。

从他漠然甚至还有一丝笑容的脸上,和雪看到的却是八年的艰辛和坚持,原来弘人的演艺之路,要比自己艰辛得多,他所背负的压力一定也远胜过她吧?

这样忍耐着的弘人,却一直被自己所依靠着,而她……是否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我们回家吧?”和雪忽然站起来,甜蜜地笑着,摆动着弘人的手臂。

她甜蜜得泛着粉红色的笑容让弘人一阵怔愣,也让他从和父亲不愉快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和雪大概不知道,自从有了她的陪伴,他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个让他感到疏离的家庭关系,也让他在面对父亲的质问时能更多地保持冷静了,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没有和父亲发生正面冲突的原因。

“好,我们回家。”他牵起她的手,感受着从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即使这力量还很薄弱,却已经足够支持他勇往直前了。

“我可以要求再吃一顿宵夜吗?”和雪笑得更加甜蜜了。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贫穷也无法改变弘人对和雪的宠爱。

“鸡蛋拌饭,不过米饭一定要是你煮的。”

……

现在的和雪,除了用笑容温暖他之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帮助他的方法,不过,从今以后,她也要努力成长为弘人的依靠,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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