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侧身拱手答道:“林夫人慢走。”
岳梓潼笑笑,从周毅身旁走过。擦身而过的刹那,周毅闻到了淡淡的清香,甜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这不是园中牡丹的香味,待周毅回神之时,岳梓潼已经渐行渐远,独留伊人香气在鼻,在浓郁的牡丹花香中,分为突出。
岳梓潼朝亭中走去,刚才不知不觉中,竟然离凉亭甚远,也不知道周毅是如何走到那边去的?岳梓潼心下疑惑,还未待细想其中缘由,刚转过花丛,就看到林天忻和顾雪琪站在前方不远处,似乎在说些什么,顾雪琪低着头满脸的娇羞,而林天忻的面上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的,微微泛着红,服侍顾雪琪的冰雨则掩嘴偷笑,而石砚和石墨两兄弟则是略有些尴尬的样子,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见到这番情形,岳梓潼胸口一闷,脚步一停,站在了花丛后,前世二人恩爱的画面仿佛与眼前重叠了一起来。
“小姐?”跟在身后的百合和丁香有些奇怪的出声询问,怎的走的好的,小姐竟然停下了?
丁香看到岳梓潼若有所思的目视前方,便绕过岳梓潼朝前一看,顿时明白为何岳梓潼会如此样子了,看到顾雪琪娇羞的样子,丁香面露不屑,这个表小姐,原本看她还是个好的,怎的今日行径如此不堪,一点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丁香灵机一动,扬声说道:“二少奶奶,您瞧,那边的牡丹花开的更好看,咱们过去看看?”声音飞扬,透出惊喜,似乎真的是因着这牡丹而惊喜。
岳梓潼所处地方是一个三岔路口,凉亭在右边,原本岳梓潼是打算往凉亭那里去的,结果刚好被她看到林天忻和顾雪琪二人并肩的一幕,虽然两人并无其他亲的动作,但是看到顾雪琪的娇羞之色,让她如鲠在喉,一时愣了神,听到丁香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丁香,她刚刚并无要去那边赏花的意愿啊?谁知看到丁香冲着她眨了眨眼,岳梓潼微微一哂,原来自己的不快这么明显吗?现在就连丁香就看出来要给自己解围。
岳梓潼整了整心情,含着浅笑从花丛后走出,往左边的小路上行去,似乎真的是打算去那边赏花,并未看到右前方的林天忻和顾雪琪一般。
石墨耳尖的听到丁香的声音,又看到岳梓潼的身影缓缓地从花丛后出现,似乎并未看到这里一般,心中松了一口气,故意声说道:“二少爷,是少奶奶!少奶奶在那边。”
林天忻正看向别处,方才发生的事情正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和顾雪琪二人独处,就听到石墨的呼声。林天忻转过脸,果然看到岳梓潼,心里松了一口气,扬声唤道:“梓潼。”边说边朝着岳梓潼走去,将顾雪琪落在了后面。
岳梓潼听到林天忻唤自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接着又浅笑的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着走向自己的林天忻:“夫君?”随即看到了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林天忻身后的顾雪琪,含笑的道:“表妹。”在外人面前,即使顾雪琪比自己,她还是要被自己唤作表妹。只是这个称呼,似乎是岳梓潼第一次用。
果然,顾雪琪听到岳梓潼这么唤自己,脚步一顿,但是随即又笑着说道:“二表嫂。”
林天忻上前轻揽住岳梓潼,语气中微微流露出些责怪:“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这山庄里人多杂乱,万一有什么事可好?”
牡丹山庄的庄主最是爱花,自是不可能让人在自己山庄内惹是生非,山庄每一处都有人看守,要不林天忻也不会就摘了一朵花立刻被赶了出去,不过林天忻也是一番好意,是出自对自己的担心。岳梓潼笑笑,并不直接说破,轻声说道:“我见牡丹花虽开的动人但也有迟暮之色,又被方才表妹的诗句所描写的诗句景色所动,便想来欣赏一番,不知不觉就离凉亭远了些。”
随即不等林天忻回话,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夫君和表妹怎的也不在亭中和众人品诗了?”
林天忻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上岳梓潼的清澈的目光,忍了忍,终是摇了摇头:“我见你不在亭中,周兄也不知去了哪里,便想出来寻你。今日是和你来一同赏花的,品诗论文倒在其次,不作也罢。”
岳梓潼看出林天忻有隐瞒,他不想说,自己也不打算勉强。
“林兄,林夫人,顾姑娘,你们原来在这里啊,让张某好找。”张烨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打着笑脸问道“三位怎的不在亭中论诗了?你们一走,家的诗都有些败了,尤其是顾姑娘,今日连做三首,可谓才女中的才女。林兄,家都还诗正浓,你们可不能走啊。”说着目光热烈的看着林天忻。身旁的顾雪琪,顾雪琪被张烨露骨的目光吓了一跳,胸中似乎有头小鹿般怦怦乱跳,随即低下头去。张烨满意的看到顾雪琪的样子,目光又移到林天忻身上,语气诚恳的劝道。
从张烨出现,林天忻面上的身上的温和气息似乎就冷了下去,紧靠在林天忻身旁的岳梓潼敏感的觉察到林天忻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位张公子:“多谢张兄美意,只是今日来只为携带内人陪同表妹赏花,所以并无作诗雅兴,还望张兄海涵。”
张烨有些失望,但是仍旧不死心的劝道“既然林兄携眷不便,在下也不勉强。可是若是林兄和顾姑娘都不去,那岂不是败了家的诗?不如林兄带着嫂夫人在庄中赏花,顾姑娘才学渊博,让顾姑娘再同去凉亭中为家赋诗几首,林兄意下如何?”
这般无礼之词,就连岳梓潼听得都皱起了眉,正经女儿家哪里能同一群陌生男子单独相处,更别说是吟诗作对了?让顾雪琪去为家吟诗几首?这张烨分明是将顾雪琪看成了坊间的那种楼女子,不知道方才在凉亭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怎的这张烨现在出言竟如此轻佻?
岳梓潼侧脸看去,果然顾雪琪涨红了脸,身旁的林天忻身上也隐隐的透出了怒气。
“张兄,我表妹当然是要同内子和我在一起的,怎能独自同陌生男子在一起?”林天忻冷冷的口气中夹杂着怒火:“还请张兄自重,不要污了表妹闺誉。”
“不不不,林兄误会了,张某并没有这个意思,张某只是倾慕顾小姐才华。”张烨急急忙忙的解释,心中暗自懊悔,怎的方才一时忘形,竟然将花楼的那一套带了出来,这下子惹了林天忻不高兴,佳人也再难亲近。
这个张烨越说越不像话了,岳梓潼心中摇头轻扯了扯林天忻,头靠在林天忻身上,似乎有些无力的说道:“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林天忻闻言收回怒气低头,搂住岳梓潼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岳梓潼按住额际,微微摇了摇头:“头有些晕,许是院中的牡丹花香闻多了,所以胸口有些闷闷的。”说着轻轻靠在林天忻的胸前。
林天忻扶住岳梓潼,抬起头对着张烨说道:“张兄,内人身体不适,我们要先回去了。”
“这。”张烨皱起了眉,仔细端详岳梓潼,果见她蛾眉微颦,面上的确是有些难受的样子,即使心中不甘,也只能作罢,“那好吧,我送林兄出去。”
林天忻正要推辞,周毅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张兄,还是由我送林兄出去吧,你是诗会的主人,主人不在,这有些说不过去吧?而且吴兄他们已经派了人来寻你了。”周毅从岳梓潼来的那条小路上步了过来。
张烨听到周毅的声音,往凉亭那边一瞅,果然,他的小厮正在左顾右盼的似乎是在找他,看到他的一瞬间,疾步朝自己奔了过来。
张烨回头看了看林天忻,林天忻只顾低头安抚怀中的妻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顾雪琪,许是方才自己说话有些轻佻,所以顾雪琪脸上红红白白的,低着头也不看自己。即使心中不甘心,也只要应了让周毅相送:“那在下就先过去了,劳烦周兄送林兄出山庄。”
说着拱了拱手,对着顾雪琪诚恳说道:“方才小生有些唐突,说话上多有得罪,望小姐海涵。”不待顾雪琪说话,便转身离去。
周毅看向林天忻,看到岳梓潼伏在林天忻怀中,面有忧色的问道:“嫂夫人无事吧?”
“无事,许是这里空气有些污浊,我们走吧。”林天忻摇了摇头,搂紧岳梓潼转身往山庄正门走去。
林天忻将岳梓潼扶上车,又命百合和丁香进车内照顾,才又转身下了马车。顾雪琪小心翼翼的说道:“表哥,我会小心照顾表嫂的。”
“嗯。”林天忻淡淡的说道,见顾雪琪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想到方才张烨所说的话,心中虽对顾雪琪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顾雪琪方才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是那张烨有些行为不端,故意出言轻薄,也怨不得她,便安慰道:“方才的话不要放到心上去,你上车休息吧。”
说着将车帘放了下来。
林天忻站在车外,同周毅告别。
“周兄,恕我多言,我看那张烨并非品端正之人,不结交也罢。”林天忻诚恳的说道。
“我又岂是不知,只是吴兄他们几个盛情邀约,我不好推拒。本以为就我们几个翰林院的士子,谁料到。我还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还有其他人。”周毅有些无奈。
“周兄,此等聚会,还是早些散去为好。”林天忻说道。
“我明白,林兄还是早些回去吧,嫂夫人不是还有些不适?”周毅提醒道。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林天忻翻身上马,伴着马车缓缓离去。
周毅待马车走远,便转身又进了牡丹山庄。
山庄门口处又出现了两个人影,是张烨和他的小厮。
“冯四,去,帮少爷我打听打听,将那位顾家小姐的情形打听清楚了。”张烨原本有些俊朗的脸上,如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冯四一看自家少爷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少爷又有什么好注意了,当下涎着脸谄媚的笑道:“少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帮您打听清楚咯。”说着,跟着马车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