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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皇宫内苑

“你小子别老是跟在人家孙女的屁股后面跑,把咱们汝嫣家的脸都丢光了。”

他还不忘提前提醒儿子:“你要知道,咱们汝嫣家可就你一根独苗苗。汝嫣家本就人口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早早便和你娘成了亲,当初我和你娘本打算生个十个、八个的。你身为老大,我原本给你取名为‘汝嫣一寻’,打算你下面的弟弟妹妹分别叫作‘汝嫣二寻’、‘汝嫣三寻’……一直到‘汝嫣十寻’、‘汝嫣十一寻’,谁知你娘身子不好,生下你一个,再没有二寻、三寻……后来你娘去了,我那十几寻的计划便就此落了空。我说小寻子啊……”

“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给我当儿子,你是为你那无缘来世上走一遭的十几个弟弟妹妹给我当儿子啊!你可万不能丢了汝嫣家的老脸。”他学着父亲大人的口气说着父亲大人打他记事起就常说的那几句家训。

流火小姐睁开双眼的时候,分不清她身处之时是黑夜还是白昼。周遭华美的布置比她少时所处的霸圣金堂有过之而无不及,视觉上更大气也更具冲击力。还有那跳跃的烛火多得令她炫目,她脑中头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点那么多烛火太浪费了,这可是在烧钱呢!”

“霸圣金堂的主子还在乎这点钱?”

坏笑的声音窜进她的耳朵里,流火小姐抬眼望去——一小萝卜头!身上的衣衫倒是值不少钱,若她记得不错,是霸圣金堂下属的某家店铺卖进宫中的布料,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十两金子一尺布——穿在他身上不嫌灼人啊!

“这里是宫中?”她斜着眼瞧他。

换来他一记赞赏的点头,“算你还有点见识。”

眼珠子忽悠一圈,她将自己昏迷前的境遇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是海日楞和幼微把我弄进宫里的?”

“海日楞有没有参与其中本王不知,却是御临幼微送你进宫的。”

幼微将她抬到他面前,只说了句:她是步忍在意的女人。剩下的全由他决定,而他的决定便是留不住帝师,唯有留住帝师在意的女人。

好吧!他承认他留下她的大部分原因是——好奇。好奇那个永远挂着从容的笑,一派与世无争的帝师会在意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是因为幼微下药的缘故还是海日楞对她施了法术,她从飞马山一路昏迷至王宫中。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就来瞧了她好几次,她很美,睁着眼的时候比睡着的模样还要动人,说起话来眼珠子骨碌碌地打着转,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她打起了转。

“干吗?你相中我了,想娶我当王妃?”王妃?听上去很有钱的样子。看在那黄澄澄的玩意分上——可以考虑!

他挑眉问道:“本王的帝师会同意本王娶他的女人?”

“你说的是步忍?”她需要确认,“如果你说的是他,那么你错了,第一,我嫁谁不用他同意;第二,我不是他的女人,他倒是我的人——他把自己卖给我了。”

说到卖身她倒是想起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金算盘,摸了摸,还在兜里挂着呢!这便好。

她有闲工夫跟他讨论这个嫁与娶的关系,“现在,你真的要娶我做王妃吗?”

“你愿意嫁我?”

流火小姐避重就轻,“你是御临王嗳!再升一步就是御临帝,请问在王朝中有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你?”“可你,还有你那富可敌国的霸圣金堂,你应该根本不在乎这个地位所带来的权势与金钱,你又为何想嫁我呢?”

这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御临王好像不像表现得那么无能哦!居然能将她隐藏的家底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可小觑,断然不可小觑。

托着腮,她很努力地想了想,得出了一个她不愿看到的答案:“这样看来,即使脱去步忍那层关系,你也不打算放我走喽?”

“我以为你很乐意做我的王妃呢!”御临王冲她眨眨眼,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

凑到他跟前,揽上他的肩头,她摆出一副我们好商好量的笑容,“做你的王妃是不是要交出霸圣金堂的家底?”

“不做王妃也可以交出你的家底。”

言下之意,不交出霸圣金堂的家底她休想离开。

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双手一摊,“那你还是把我养在深宫内院吧!起码吃喝拉撒都不用花钱,我还赚了。”

御临王半张的嘴好半晌无法合拢——帝师在意的女人!这就是帝师在意的女人?

还真不是普通的古怪啊!

“你以为本王的帝师会回皇宫内院来救你?”养着她探探口风也好,总算没白费口粮,他这样安慰自己。

“以前也许可能,可现在的他找到了自己的老相好,正忙着重温过往的幸福时光了,哪有工夫理我——或许他以为我已经回霸圣金堂数金子也未可知。”耸耸肩,拨弄拨弄金算盘,她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御临王到底还是从她的口中探知一二,“帝师有……老相好?”这个称呼似乎不该从他这张尊贵的嘴里冒出来,“帝师深居宫中这许多年,本王从不知道他有位……爱人。”这样称呼起来似乎合适一些。

撇撇嘴,流火小姐诚恳地告诉他:“显然,你没有我了解他。”

“就是说,本王的帝师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法师一族族长,带领着他们那些神奇的族人在飞马山自立为王,与本王作对?”

御临王的两条腿在王座上极其无聊地摇啊摆啊,绕得人眼都花了。

海日楞躬身立于王座之前,久久无语,幼微唯有代他应对:“不仅是自立为王,法师一族还想召唤八神兽,若他们的计谋得逞,那就不仅是称王了……”

“连本王也要尊称他们为帝喽!”

御临王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宽大的袖袍,昨夜与霸圣金堂的流火小姐聊得太晚,现在他有几分倦意了。打了个哈欠,他打算尽快结束召见,“听说本王的帝师有位……老相好。”这词真粗俗,姑且用着吧!“望两位能臣干将尽快将她带来见本王。”

他起身欲走,一直沉默无语的海日楞忽然上前问道:“敢问王上打算如何处置流火小姐?”

扫了他一眼,御临王忽地轻笑出声,“我说我的海大人,这么长的召见你始终沉默无语,临了临了倒是为了一女子找上本王了?”

“流火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臣想王上不如……”

“富可敌国也算普通生意人?”

御临王不妨适时地展现一下他身为帝王的控制力,否则下面的臣子怕一个个都以为坐在王座上的是个死人。

“需要本王向你解释一下吗?王朝中所有带‘霸’、‘圣’、‘金’字的店铺都是她的,她手中握有的财富加起来绝对可以跟本王抗衡,她控制的商业足以动摇王朝的根基。”

甩开袖袍,一片阴云笼罩在海日楞的头顶之上,御临王的上空却早已是阴云密布。

“想想吧!哪一天霸流火经营的米店若是不卖米了,王朝就得闹饥荒;哪一天她经营的盐业长了价,老百姓的口袋就得被掏空;哪一天她手上的铁矿交给了飞马山那帮法师,本王的士兵将勇会连副打仗的兵器都没有;哪一天她拿出一小半家产买本王的脑袋,多的是所谓的勇士侠客会为那笔惊人的财富进宫刺杀本王——你要本王将这样一个人送还到帝师的手中?”

海日楞急着为流火小姐辩解:“她只想赚钱经商,并不想参与到政治斗争中。”若不是他,流火小姐本不会卷入这场政权斗争,海日楞觉得自己有义务将她带离这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可惜,太晚了。

“本王很清楚流火小姐对金钱的欲望,而想得到无限的金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此一来,金钱必然会自动找上门——海大人当一族之长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

海日楞垂首讷讷:“臣若当真清楚,就不会失去族长的身份。”

御临王横眉一扫,眼中依旧含笑,“海大人不甘心为人臣子?”

“王上只甘心为王?”

两个男人一个身在高处,一个矗立于下方,彼此相对虽是一派温润祥和,幼微却读出了这其中的血雨腥风。

关键时刻,幼微一马上前,躬身道:“臣当协助海大人不负王上所托,尽快带回与帝师有关的人。”

明白幼微的用意,御临王索性适时地离去,临走前不忘警告这帮臣子:“记住,不要让本王等得太久,否则——本王当亲自出马。”

跪送王上离去,幼微赶忙拉海日楞退出大殿。快步走出宫门,一路皆是无语,幼微只是不松手地拽着他拖着他,直拽进自己的府中。

前脚进了家门,幼微立即吩咐下人关门,屏退左右,她怒火腾地烧起来,控制不住地冲他大吼大叫:“你疯了吗?他是御临王,是你的王上,无论他有多年轻,看上去有多好说话,但他都是手握你生杀大权的王!他略皱一皱眉头,你的小命就丢了。”

“我知道,那又怎样?”他歪着头瞥着她。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她一遍遍问着他,“你不怕死,还想连累我陪葬吗?”

“你不是已经将流火小姐给活埋了吗?”

他愣头愣脑地回了一句,好歹总算让幼微看清了一个事实,“你在怪我将流火小姐送给王上?”这个闷骚的家伙有话不能明说吗?“你先给我搞清楚,不是我把流火小姐给活埋了,是王上听了我的报告后坚持要留她在宫里。还有,她还没死,会喘气,活得好好的呢!”

海日楞气恼地一屁股搭在石阶上,“你愿意被人永久地软禁在宫里,随时被拿出来当成人质使使吗?”

“你说得好像我故意把她捆给王上似的,我根本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海日楞埋首于双掌之间,“我……只是在怪我自己。”

一时的气恼,一时的愤恨,一时的复仇之心,推着他走出了飞马山,走入了御临王朝的皇廷。他违背良心将流火小姐送到了御临王的面前,却不想这一举动竟将她推入了死地。

“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流火小姐最无辜,我要救她出来。”

他起身欲往门外冲,不巧撞上一尊门神,冷冷的,蹙着眉望着他……

“小寻子?”

幼微吃惊地望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汝嫣寻——大门紧闭,他飞墙过来的?

“我一早就来了,三个圈想带长骁哥出去转转,她一个人推不动长骁哥,要我来帮忙。”他解释着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委。

这段时间与长骁哥的相处让他明白一些道理,有些事躲也躲不了,不如试着去改变——他正在试。

“哦。”幼微早就知道每一次筌筌来家里,小寻子都尾随其后,只是每一次他都过门而不入,静静地在外面躲着。令她奇怪的是,今天他居然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这样静默地站着实在是件尴尬的事,汝嫣寻指指里院,“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来,闷闷地丢下一句,“王上是个不简单的人,早在镇神仪式那天之后,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小随了。所以,不管你们打算做什么,小心为上。”

“你是因为了解王上,所以才坚决不入朝的吗?”这个问题卡在幼微心里许久,今日总算问了出来。

“我是因为了解政治,所以……还是不做官的好。”他的坚持也有松动的时候,为了他的朋友,“你们刚刚说的流火小姐也算是我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这么一说,幼微还真想到一件事只有他可以帮忙做到,“你可以想办法通知霸圣金堂的人,流火小姐在皇宫内苑吗?并且暗示他们将这一消息转告给从前住在霸圣金堂里的一位叫步忍的先生,他现在飞马山。”

在做这件事之前幼微不得不提醒他:“如果这件事被王上得知,那你就会被定为与王上作对的身份。”她和海日楞身在朝中,不能任意为之,若小寻子通过商道转告霸圣金堂,或许情况会好一点。

“告诉我流火小姐所在的皇宫内苑的确切位置。”汝嫣寻爽快地开口——以霸圣金堂的实力,无论那位叫步忍的先生身在何方,他们定能找得到。

至于与御临王作对的问题……他似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有些事一时冲动容易做下决定,到了后来就算后悔也来不及。

汝嫣寻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接过海日楞写好的字条,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这件事……别告诉三个圈。”

他们四个一起长大的孩子,在经过镇神仪式那天,只剩下三个圈可以轻松自在地延续着她类似童年的幸福时光,他不愿连他们四个最后残留的一点美丽记忆都被剥夺——至少他是这么以为。

“小寻子,你怎么这么慢?长骁哥在等着我们呢!”

元筌筌站在长廊的尽头,笑着向他们招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柔柔地镀上一层光圈,带着幻境的美。

汝嫣寻将字条塞进袖子里,撇了撇嘴朝她走去,“这不来了嘛!”

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说笑地走向内院,幼微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无语。

“你以前就和他们在一起?”海日楞站在她的身后,望着愈行愈远的两个人,“如果当初你没有入朝,你现在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过着自在的日子?”

“没有‘如果’,我从镇神仪式那天起,生命里就再也没有‘如果’。”

不知是小寻子和三个圈的快乐感染了她,还是难得让心情放松一回,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湿湿的,“天下百姓都说八神兽是保佑天下子民,庇护四海八方的神。我却觉得它们是魔,是黑暗的魔兽,充斥着邪恶的力量。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八只魔兽消失不见。”

“人为什么要靠神兽保护?”海日楞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最近的地方,“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甩甩头,幼微甩去那些无谓的想法。感伤到此为止,还是直面正事要紧,“有那个闲工夫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王上交代吧!他可是盯着我们要找出步忍先生的老相好。”

步忍三下两下收拾好行囊,把它们往青灯怀里一丢,这就准备去牵马车。奥达不知从哪里得到他欲走的消息,领了一帮长老堵在院落的大门外,拦住了他的去路。

“师叔,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办,暂时离开飞马山一阵。”

“不知归期……”

“待我办完事自然会回来。”

他从不向任何人交代去向及归期,也包括这些老家伙——他们的年纪似乎还不如他大呢!他只对接收他人生的那个人负责,谁让他把自己卖给人家了呢!好在“货到款清”,他还没收货,可以暂不付钱。

但他不能全然不理会她的处境,尤其是得知她身在皇宫内苑,被那个小气的御临王扣下之后。

他太了解那个孩子,十年前镇神仪式之后那孩子忽然出现在暗天阁——

“帮我成为御临帝。”

他应了下来,因为一个承诺——他必须帮她的子孙,一代又一代。他是帝师,也是每一代御临帝的奴仆,他把自己卖给了一个承诺。

因为这个承诺,他助每一代御临帝统治王朝,守护四方八面;因为这个承诺,他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终年困在暗天阁里,成为黑暗中的守护者,见不到光的暗之帝师;因为这个承诺,他出宫寻找八神兽,为了两只神兽的精魄,他将自己之后无限的人生卖给了那个贪财的流火小姐。

这终究是个赔本的买卖,同一个赚尽天下财富的人做交易,哪有不蚀本的道理?

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和嘴角淡然的笑让身后的舞雩琢磨不透,事实上这次重回他的身边,他的一言一行,她皆看不懂也摸不透。有时候他与她对坐桌前,目光却飘向远方,时而皱眉时而莞尔,她若问他,他总是回她一抹从容的笑,嘴上应付她一句“没什么”,再无他话。

相聚的这些时日,他们总在回忆从前的时光。她不问离开的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也不说。他们都小心翼翼维护着现有的快乐,生怕一不小心触摸到他处,这朵好不容易才盛开的花朵就此凋谢。

可是她心里明白,她的时间定格在从前,跳过几十年的时光,她直接回到他的面前,而在岁月面前,他却早已变了一个人,她不熟悉的一个人,心里装着别人的另一个人。

她不甘心。

几十年的空白都不曾撼动他们的感情,没道理蓦然间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就变了。

她必须搏上一搏。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舞雩娇弱地望着他,“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现在我只认识你一个,我也只剩下你一个,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那是他无法拒绝的柔弱。

从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他永远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亦清楚,奥达正是抓住了他的心思。

奥达以为他可以控制他,正如御临王以为他永远会为他所控制。

为什么这世上的人总想控制别人呢?为什么不能像流火一般,一切都用几两几钱几厘的金子算个清楚,然后银货两清,概不相欠?

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发笑,若这世上的事真能如此简单,如今的他又在烦恼些什么呢?

“走吧!”

扫了一眼那些妄想堵住他的老头子,他凝神静气喝道:“散——”

一团黑雾将人群冲散,他扶着舞雩走出重重黑影,前方被雾气包裹的飞马山仍是一片茫茫然。

“小寻子,快、快过来。”

汝嫣他老爹招招手,他的小寻子只好乖乖凑上去,“又有什么事,父亲大人?”

哪天他爹不叫他个十几二十回,那天父亲大人一定是昏迷不醒了。汝嫣寻越来越觉得自己过得可怜又可悲,每天不仅要应付父亲大人随时随地的召唤,还要抚慰父亲大人续弦夫人那颗破碎的心。

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他不是跟二娘有个什么乱七八糟,他只是要充当她和父亲大人中间的那个人,时时刻刻帮他们化解总是不肯说出口的心思。

他就不懂了,这两个人年纪大他一倍,为什么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要他操心?

这还不算,隔壁院里还有一人一狗总是唤他个不停,一天下来他脑子都快爆了。

他耷拉着脑袋停在父亲大人面前,“这回又是什么事?”

“我叫你,你就这个态度?隔壁院里的小姑娘叫你,你怎么总是屁颠屁颠翻墙上房地飞奔而去?”就这样,父亲大人还是意见不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越是不让你去找隔壁小姑娘,你越是爬墙爬得凶。”

“你要是允许我直接从正门去找三个圈,我不就不能翻墙上房了吗?”他委屈着呢!

再说就算父亲大人这头同意了,元爷爷那根死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因为十年前那场小小的推挤至今仍不肯原谅汝嫣家族,包括他这个当年不过七八岁的毛小子。

当年在朝中父亲大人从文臣变为武将,手握一方兵权。元家爷爷握有朝中财政大权,军饷粮饷全由他提供。两人本是合作无间,就因为那点小事就翻脸闹了这么多年。这两个老人家羞不羞啊?

汝嫣寻都替他们难堪。

“总之有什么事父亲大人您请指示。”跟爹说得越多,他便错得越多,直接解决完目前面临的问题比较明智。

看在事情紧急的分上,汝嫣他老爹暂且收住那些捂在怀里的“训儿语录”,将帖子丢到他面前,“看看吧,宫里传出来的。”

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汝嫣寻半点不敢耽搁,接过帖子细看了一番,“王上要举行家宴,将一帮赋闲在家的老臣全都叫上了,还指名带上家眷?”这王上一开屠刀可是一窝子人都跑不掉的事,“老爷子,您怎么看?”王上要动刀子,已经把刀磨光擦亮了?

“静观其变。”

关键时刻还得听从老将的安排,汝嫣他老爹笑眯眯地问了儿子一句:“咱们的人、货都备着呢?”

汝嫣寻头也不抬地应着:“一直备着呢!”

汝嫣他老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身子迈向里屋,脚步又缩了回来,“这次王上家宴元老头也会前往吧?”

“我怎么知道?”他也刚见到帖子。

“一定会。”汝嫣他老爹自顾自地说着,“那老头子……但凡出风头的事断不会少了他。”

“我说你啊,别老是跟在人家孙女的屁股后面跑,把咱们汝嫣家的脸都丢光了。”他还不忘提前提醒儿子,“你要知道,咱们汝嫣家可就你一根独苗苗。汝嫣家本就人口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早早便和你娘成了亲,当初我和你娘本打算生个十个、八个的。你身为老大,我原本给你取名为‘汝嫣一寻’,打算你下面的弟弟妹妹分别叫作‘汝嫣二寻’、‘汝嫣三寻’……一直到‘汝嫣十寻’、‘汝嫣十一寻’,谁知你娘身子不好,生下你一个,再没有二寻、三寻……后来你娘去了,我那十几寻的计划便就此落了空。我说小寻子啊……”

“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给我当儿子,你是为你那无缘来世上走一遭的十几个弟弟妹妹给我当儿子啊!你可万不能丢了汝嫣家的老脸。”他学着父亲大人的口气说着父亲大人打他记事起就常说的那几句家训。

就因为父亲大人这个奇怪的理由,他一生的命运千回百转,绕得他这个当事人自己的脑子都晕了。

“总之,当好您的儿子,做好汝嫣家的独苗,这是我自打来到这世上便注定的命运。”汝嫣寻嘲笑起自己的遭遇来,“这样说来,我还真羡慕我那些没法出世的弟弟妹妹。”

“你这个不肖子……”

汝嫣他老爹不改往日从军风采,随便抄起桌边的一件器具便砸了过去,汝嫣寻随便让让,那上好的瓷便就此壮烈成仁。汝嫣他老爹不解气地又抄起一件大家伙,刚欲脱手,那边却有一道黑影从墙壁隐隐现了出来。

若非青天白日,父子俩还真以为见了鬼——来者同鬼一样都身着白袍。

唯一不同的是,鬼怕是不会笑得这般好看。

这种每顿七菜八汤外加三五道点心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空虚了,搞得她一点奋斗目标都没有。

流火小姐跷着二郎腿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去床上歇会儿,预备下一轮的吃喝大战。手指无聊地拨弄着小巧的金算盘,在宫里这么些时日,它已经跟着她闲置许久,除了拿上等的绢丝将它擦拭擦拭,似乎再也做不了什么,日子闲得她都快失去对金子的渴望了。

想想吧!在这里一切皆无条件双手奉上,没有半分开销,连金子都见不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这就是那个看上去邪邪的御临王特意为她安排的酷刑啊!

那个没良心的步忍是否知道她在这里因无聊产生的悲苦?怕是早跟他的故人玩亲亲,玩得精尽人亡了吧!

哇!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可这个丑陋的念头像一条蚯蚓不停地钻啊钻的,不自觉地就钻进了她的脑子里,拽都拽不出来。

能怪谁呢?

要怪只怪那家伙太没良心,过了这么久还不来管管她的死活。也不想想,她是因为谁才被软禁在这皇宫内苑中的。

这边想着想着,那边宫门便静悄悄地敞开了,她眼都不用睁一下,嗅嗅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来者身份——御临王每每出场,周身总散着几分檀香的气味,不似步忍干净得一点味道都不沾,走过之处不留丝毫痕迹。

“我还在这里,没偷溜出去。老实说你为我提供的日子真是不错,要是再能安排我做点事那就更好了。日日关在这里,我闲得都快长毛了。”她顺道拿自己开涮,“我这就是劳碌命啊!过不得好日子。”

什么样的人守着金山啃干馒头,瞧!本尊在此。

御临王倒也爽快,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你想找点事干,简单——本王过两天将举行一场家宴,宴请一帮老臣还有他们的家人,这事就交给你操办吧!我听说霸圣金堂的总堂常年接待四方来客,举办家宴一事应该难不倒你的。”

“这个简单。”流火小姐比较关心的是下面的问题,“王上打算出多少钱办这个家宴?”她依稀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金子。

“你看着办吧!”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一如她对面前的危机没什么预感一样,“你……在宫里待得似乎很愉悦啊!”

“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这样天天吃喝不愁,又不用干活做事,除了无聊些,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从御临王进宫殿的门至今,她仍是以懒散的模样斜躺在床榻之上。若不是以为他对她毫不感兴趣,就是压根没将他当成男人看。

御临王的判断是……后者。

“你不想出去吗?”她似乎越来越享受被软禁在宫里的生活了。

因为无聊拨弄着金算盘的手略停了停,她的眼神却早已飘向窗外——宫里的马桶都是镶了金边的,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好奢侈。

“无所谓,反正回到霸圣金堂也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一个人待着。我觉得……区别不大。”

“你没有家人?”

“我说我的王上,你应该已经派人调查过霸圣金堂和我的一切相关资料,我身上有几根毛你怕是都了若指掌,还问我这些做什么?”她忽地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停在他的鼻尖处,“你……现在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对我说?”他好笑地看着她。

有时候他会想,若她的身上没有背负着那么多的复杂,他倒是很愿意把她养在身边当个佞臣,起码能换来每天好心情。

他凑上前把他们的距离再缩小一些些,“如果本王的帝师不把你救出去,你就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你是想向我探听步忍那家伙会不会来救我是吗?”她嬉皮笑脸地望着他,看上去一副傻模样。

可她真是一点都不傻嗳!御临王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从你身上是挖不出什么了。”

她冲他咧嘴一笑,“要挖金子吗?要挖钱吗?这方面你若是找我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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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世事难料”,渐趋式微的古体诗词,近一时期却大有风行当道之势。且不论老一辈众多爱好者,单就网络上的中青年,越来越多的群体涌入诗词天地,便是中华古典诗词这一国之“雅器”极具顽强生命力的明证。同时,令人感佩的是,诗词创作者与古代士大夫作诗心态几乎无异,往往劳者自歌,非以文章谋稻粱,吟诗填词只为余暇之雅兴。故诗人或抒发情感,或关乎民生,盖出于知识分子自觉良知与社会责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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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步入高中部的阿离对学霸学长建墨一见钟情,在暗恋表白遭拒后,阿离下了第一次赌注,在漫长的等待过程后,潜移默化得辜负了自己的人生。崭新的大学生活开始,阿离下了第二次赌注,以为等到了梦寐以求的男神,殊不知又是另一段痛苦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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