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东南一角,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而来的花牵梦、司马笑笑,翻过一道道险峻山岭之后,身前现出一条曲折幽深,十分开阔的山谷。
山谷深处,还有一座高入云霄,顶端银光闪闪的奇异山峰。
这样的山峰,原来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花牵梦、司马笑笑,是从没见过的。
山谷里,还有郁郁葱葱的林海;碧绿如茵的草地,流水潺潺的小溪,由小溪串着的,无数碧波荡漾的大小湖泊。
山岭上,看着眼前的开阔优美的山谷,望着山谷深处的奇异山峰,带着人群一路南来的花牵梦、司马笑笑,在神清气爽中静下心来,不想再往南去了。
或许,这里便是老天爷在冥冥中为他们打造的落脚之地。
或许,一路南来,他们便是在应这山谷的召唤。
勒马停下的花牵梦,对身后车中马上,一路跟随的人高喊:
“我们就在这里扎根住下吧!”
心中还埋藏着中央山脉附近的血腥杀戮,但一路走来,已经厌倦漂泊的枫林坳人,早就渴望着花牵梦这句话了。
听了花牵梦的话,面对着幽美开阔的山谷,面对着耸入云霄的炫目银峰,这些漂泊累了的人,欢声雷动。
在那喜悦中,枫林坳人仔细看着山谷里的森林、草地、小溪、湖泊,默默望着山谷深处银光闪闪的山峰,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家园。
原本漂浮的心,踏实下来了。
一路跟来的俊男靓女,不少人却暗暗摇头,习惯了繁华闹市生活的他们,担心自己在这荒僻之地过不下去。
不过,摇头归摇头,他们又不愿离去。
不愿离开这群人,回到原来的热闹生活中去。
原来的生活也多姿多彩,但种种拘束人性的规则戒律,是他们难以忍受的。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东南荒僻之地,黄金白银,照样能展示它那能使鬼推磨的神奇功能。
一路南来,花牵梦、花醉影和众娇媚女穿城过镇献歌,在那万人空巷的争相一睹仙姿,一闻仙乐的热闹背后,是他们的金银珠宝越积来多,到了这荒僻之地时,已经富可敌国。
当他们毫不吝啬的将手中金银撒出之后,这荒僻之地,也很快工匠力夫云集。
从出入道路的变得开阔通畅,到山谷中良田遍布,精美雅致的亭台楼阁相勾连,不过是数月时间而已。
当请来的工匠力夫撤出山谷,因谷中风俗大异外界,这条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山谷,得了一大名——欢乐谷。
欢乐谷人,在耕种渔猎之余,便修真炼道,祈求身怀绝技,青春长驻,益寿延年。
话说司马白云和玉笛子花牵梦,从红发狂人石镇天的灭神刀下逃脱之后,原本被司马白云紧紧抓住左手的玉笛子花牵梦,使劲一抖,将司马白云的手抖开。
被玉笛子抖开手的司马白云心中一空,不由苦笑起来。
玉笛子却漠然道:
“没想到,哥哥有此奇缘,在与山寨女子配种之余,遇见了和妹妹一般模样,还同名同姓的女子。”
听了此话,司马白云大窘,急急辩解:
“哥哥我是在山路上,无意遇见与你长得一般模样的女子,才进入山寨的。”
脸色微变的玉笛子又道:
“这么说来,进入山寨之后,哥哥也做了那配种之事?”
想到自己过去的荒唐,无地自容的司马白云,说不出话来了。
和玉笛子并肩御风而行的司马白云,沉默片刻之后,在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中,还是小心翼翼的明知故问:
“刚才,听那邪教教主石镇天说,上官师弟已遭不测,而且,妹妹到山寨,也是为了寻找上官师弟的······”
司马白云话未说完,原本冷漠平静的玉笛子脸色大变,接着一声咆哮,变得有如凶暴母虎。
只见这头母虎捂着双耳,冲着司马白云狂喊: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老匹夫石镇天的鬼话!我不信石镇天那老匹夫的鬼话!”
在那狂喊中,玉笛子花牵梦再也驾御不住脚下清风,整个人直直从半空中栽下。
大惊失色的司马白云,也直直从半空中落下,一把抓住情绪失控的玉笛子。
玉笛子是修真之人,也是血肉之躯,这样从半空中栽下,司马白云担心会要她性命的。
落到地面的玉笛子,挣脱司马白云之后,仍然情绪失控的连连大喊,状若疯狂的连连大喊。
其实,从司马笑笑嘴里,司马白云已经知道天地箫客在石镇天那惊天一击之下,消失在无底黑洞中,看着疯了一样的玉笛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好任由着玉笛子这么大喊大叫了。
只好任由着玉笛子这般疯狂了。
司马白云知道,玉笛子那疯狂的叫喊,并不只是叫喊,还是对自己师弟天地箫客深沉的,刻骨铭心的爱。
人会嘲笑疯子,但不会嘲笑因爱而疯狂的人,除非他从来就没爱过。
大喊大叫好一阵,声音都沙哑了的玉笛子花牵梦,突然想到什么般的冷静下来,又激动的抓住司马白云的手,急急的问:
“哥哥!你已经是枫林坳人,我郎君就是去枫林坳出事的,你定然知道他现在在哪?”
急急问过,见司马白云怔在那里半天也不回答,玉笛子又狂怒起来,大叫起来:
“你不光知道他在哪,如今还在恨他,不肯出手救他,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握笛在手的玉笛子,气汹汹的将玉笛指向司马白云。
看着疯了一般的玉笛子这般不讲理了,司马白云苦笑起来,怅然闭目道:
“杀吧!杀吧!只要妹妹心里舒服些,哥哥我死在妹妹手里也值。”
听了司马白云的话,手中玉笛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的玉笛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还边哭边道:
“哥哥!我的郎君到哪里去了?我的郎君他现在到底怎么了呀?”
听着玉笛子的哭,睁开眼睛的司马白云苦笑着走向前去,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道:
“还没看见他的尸首,妹妹就莫认为他死了。说不定他福大命大,正在那黑洞深处念着你呢。”
“什么?!!黑洞深处?他现在到底在哪?”
一句石破天惊般的沙哑叫喊,惊飞附近林中无数飞鸟,也震得司马白云两耳嗡嗡。
抬头看了看,见天色已晚,司马白云道:
“不早了,明天带你去吧。”
“不!现在就去!现在就去!”玉笛子跺着脚连连大喊。
“好好好!这就去,现在就带你去。”拿玉笛子无法的司马白云,像哥哥哄妹妹一样小心的哄着玉笛子花牵梦。
司马白云和玉笛子御风来到深不见底,依旧飘着缕缕白雾的巨大黑洞前,天渐渐暗了下来。
听了司马白云一句:
“就是这里了。”
看着中断的山路,知道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斗法厮杀的玉笛子,想也不想,一头朝那巨大幽深的黑洞飞落下去。
关注着玉笛子一举一动的司马白云,一把拉住她的玉手,道:
“不可!”
玉笛子一把甩开司马白云的手,愤怒的喊。
“有什么不可?我的郎君在下面有什么不可?”
司马白云讪讪说着:
“天快黑了,洞里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准备一下,明天再下去吧。”
玉笛子泪水涟涟的呜咽着,不管不顾的向那巨大幽深的黑洞直坠而下,眨眼间便消失在那黑洞之中。
留给司马白云的,是一句话:
“再不下去,我怕我活不到明天了!”
黑洞边的司马白云一跺脚,道:
“罢了!罢了!”
随之,也飞身跳向那深不见底,飘着缕缕白雾的巨大黑洞。
落入黑洞深处,很快伸手不见五指,司马白云只好朝怀里一掏,将他那卷奇书翻开。
随着轻轻诵读,一弯熠熠生辉的新月出现在他身前。
只见他轻轻一飘,便坐在了新月之上,一边轻轻诵读着诗文,一边迅速朝下面玉笛子那不绝如缕的呜咽声追去。
不知道在黑洞里向下落在多久,让司马白云心碎的声声呜咽,渐渐被惊涛拍岸的轰鸣声所掩盖。
坐在那弯新月上的司马白云,此刻也看见了手握白光闪闪的玉笛,悲痛欲绝的飘在那惊涛骇浪上空的玉笛子花牵梦。
看着玉笛子那般模样,心如刀割的司马白云,也没停止那轻声诵读,他所乘坐着的那弯新月,却在他的意念驱动之下,向悲痛欲绝的玉笛子飞去。
那弯新月一到玉笛子身边,司马白云顺手一拉,将玉笛子拉到了新月之上。
随着司马白云的轻声朗诵: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他们身下那弯新月,继续向下落去,落在惊涛骇浪之中,飞一般向前漂去,就像一叶破浪前行的扁舟。
听着司马白云的诵读,触景生情的玉笛子,缓缓将玉笛横移唇边。
笛声飞起,清光大现,一轮圆月迅速在他们头顶上空成形。
丝丝缕缕月光洒下,原本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新月,眨眼间变成一叶扁舟,依旧箭一般向前漂去。
舟头,司马白云在盘坐着读书,玉笛子在静立着吹笛。
将那卷书背得滚瓜烂熟,却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司马白云,一边朗诵着诗词,一边目光来回的在那波涛汹涌的水面上搜寻着。
静立舟头吹笛的玉笛子花牵梦,也一心两用,边吹笛,边目光搜索着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