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天,按例所有皇族宗亲及大臣均需进宫朝拜皇帝和太后向皇上太后贺年,一般大臣朝贺后便需离去,只有数位重臣能留下参加晚上的开年宴,而皇亲则需携眷进宫,女眷进宫后不需面圣,只需到后宫向太后及后妃们贺年,正妃需留下参加开年宴,其他女眷可先行归去,即使留下也不可于殿中饮宴,只能于殿外进宴,这宫中礼祭都是按出身排位的;,半分不可逾越。
开春那天一大早愉王妃差人来潇湘院对朔月说当天要进宫,让朔月好好准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朔月有点懵了,自己并非皇族女眷怎么也要进宫呢?但既然王妃已发话,也只好去了。
时间紧迫,狄青接到消息后便马上为朔月打点“小月你看想穿那一套呢?”朔月看狄青拿出来的都是些颜色鲜艳,大红大紫的衣裙,眉头打结的摇摇头说“青姐,换几套素点的吧!这太鲜艳了。"
“这大过年的当然得穿得喜庆些,你平常那些太素了!"
朔月闻言摇头道“青姐,我这是去皇宫,你想想我是什么身份哪?穿得招摇反倒不好,庄重雅致的就好。"狄青细想朔月说的有理,拿了几套清淡颜色的出来,最后朔月挑了套淡黄三色如意绣,配银丝珠花。
穿戴好后,朔月便在府门前侯着,愉王妃身穿正装礼服,步向朔月,她稍看了朔月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登上八人大轿,朔月也马上跟着上后方的小轿前往皇宫。
在轿里朔月不禁有些忐忑,摇摇晃晃的走了一阵,没多久便到了宫门前,朔月随着愉王妃下轿,穿过曲折延长的宫道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后宫,愉王妃穿着那沉重的礼服,一步一步的走过重重宫阙,朔月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一身的礼服就如拁锁压在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上,这么重这么累,却还是要昂首挺胸,姿态端庄的走着,不可有一丝松懈,朱墙宫深,里面又锁了多少个女子的一生,辜负了多少青春年华?
甫进后宫已经有宫女在候着,为愉王妃和朔月引路到安宁宫谨见太后,宫女先安排愉王妃进去,半响后里面陆续出来了数位穿着华贵的夫人,朔月穿着素淡,低头候在一旁倒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等那些夫人走后,一位女官方来引领朔月进去。
朔月在宫女的指引下对着上位行叩拜大礼,伏于地上。景太后在接见愉王妃时,从她口中得知景家并没死绝,还有一个景朔月在世上时心情激动不已,马上把其他来请安的女眷打发走,单独接见朔月。
“你抬头给哀家看看”朔月闻言抬头,只见窗边禢上坐着一位容颜苍老但气度非凡的妇人,看着朔月的眼中有着很深很浓的忧伤之情,但脸容却是微笑着的,旁边坐着的愉王妃握着太后的手,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才悄敛眼中神色,回复平常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面对太后的提问,朔月不敢犹豫,恭敬回道
“回太后,民女叫朔月,今年十五"
“你过来,让哀家看仔细些!”朔月闻言走到太后跟前让太后细细看了一阵
“长得很好,这一身打扮也很好,朴素净雅”太后说着把手上的白玉翠触脱下,套到朔月手上
“这触子赏你的,我和愉王妃还有事要谈,你难得进宫就随春雨在宫里走走吧!晚宴前回来即可”
“谢太后赏赐,民女告退"朔月虽不解太后为何对她这么有兴趣,但有机会在皇宫见识一下也不错,既来之则安之
陪伴朔月为她指路的女官名春雨,是太后身边得力的女官之一,她把刚才太后对朔月种种的关切之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不是一般的主,对朔月更是殷切。
“朔月姑娘有喜欢什么吗?有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
“不敢劳烦姐姐,朔月初到皇宫请姐姐多加提点。”朔月对着春雨也很是客气
“那奴才带姑娘到御花园走走吧!”
春雨领着朔月穿过宫道走进繁花园子,园里参天大树遮荫可闭天,树上鸟鸣翠语,穿过林荫大道,眼前倏然开阔,群花繁盛环绕,有三数位宫女迎面而来,看见春雨跟着我就低头行礼,避到一旁躬身站着。
“姑娘,这就是御花园,园中的花会随时节变换,一年四季不会有一刻凋零,此刻牡丹亭中的牡丹开得正好,奴才领姑娘去看看吧!”
“劳烦姐姐了!”朔月步向牡丹亭中时正好看见几个宫人正把几盘菊花换走,换上另外几盘
“请问姐姐,为何要把那几盘菊花移走了?不是长得挺茂盛吗?”春雨看了一眼答;;;;道
“姑娘有所不知,除了凋零的必须要换走外,花的姿态长的不好也要移走,免得主子看见不悦,扫了兴。”
“那御花园中这么多花,要一一检查不就很费工夫?”朔月环视这花园,少说也上千盘花吧!
“就算费工夫也要做,而且要做好,半点马虎不得,这皇宫有这么多主子,如果做不好可不是白费工夫这么简单的事”春雨低声的说道
朔月听到这也明白,在这皇宫里若不步步为营,就是动辄得咎,严重的连性命都会赔了。
“前方便是牡丹亭”朔月抬眼看过去只见桥上有一亭,桥下流水淙淙,两岸开满了牡丹花。
在亭中可以尽览牡丹景,牡丹花香阵阵传来,香气浓郁,沁人心脾,朔月坐在亭中欣赏牡丹之景,可能因为花香实在浓郁,一时有点不习惯,咳嗽了几声,春雨马上关切
“姑娘,奴才去泡杯茶让姑娘润润嗓子,请姑娘稍等。”
“那劳烦姐姐了”待朔月首肯后,春雨缓步退去,只留下朔月一人于亭中。世间万事皆巧,不是怨家不聚头,正好这时庆年公主也来牡丹亭,公主身边眼尖的宫女雪儿一眼就认出了朔月,正是当天在花市阻拦公主买花的人,让公主败了兴,也让她们挨了公主不少气,雪儿悄声的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庆年公主便怒气冲冲的来到朔月面前,一来就一声吆喝
“大胆贱民,皇宫岂容你乱闯!”朔月连人都没看清楚,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时有些佂住
“我…”一开口辩解便给雪儿打断
“大胆,看见庆年公主还不行礼,还敢自称我!”庆年看着朔月不知所措的样子,娇笑道“雪儿,冲撞公主该当何罪?”
“掌嘴五十,跪链受杖一百”雪儿看着朔月说道
“那你还不去?”庆年睥睨看着朔月对雪儿说
雪儿不由分说就上前扇了朔月巴掌,正要打第二掌的时候被朔月一手挡住
“反了!敢挡?来人按住她”庆年发话,几个身后跟着的宫女上来想把朔月按住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朔月和宫女挣扎推撞之间被推下了桥跌落水中。
看见朔月下水,桥上的人一下懵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救…救命!救…”寒冬里的水,冰冷刺骨,加上朔月不谙水性,在水里挣扎了几下便开始下沉,挣扎间看到有一个男子快步上桥,和庆年说了几句,但水太冷,很快就让朔月没了意识。
走上桥的男子是皇五子杨魄,他刚下朝经过御花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本想着只是庆年骄纵又在打骂奴才,就没去管,直到听见朔月喊救命才匆匆赶来,下水把昏迷的朔月救起来,为她推背把肺中的水推出来,朔月吐了几口水后又继续昏迷。
“你又在胡闹什么?大过年就要弄出人命了是不是?”杨魄面色铁青的对着庆年道
“我…我不过是责罚个奴才,五皇兄有必要气成这样吗?”庆年面对盛怒的五皇兄有点慌了
“奴才?你看她衣着是奴才的衣着吗?你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今天多少皇亲女眷会进宫贺年你知道吗?她是那个府的你知道吗?你在开春的第一天就要弄得大家鸡飞狗跳的是不是?”众宫女看见五皇子发怒早就跪了一地,庆年也急了,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再多说。
“你现在给我回宫去好好想想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你最好希望她平安无事,不然我可护你不住!”杨魄只丢下这句话便抱起湿透昏迷的朔月赶回自己宫中去。
杨魄刚出御花园便遇上为朔月沏茶而归的春雨,春雨看见湿透的五皇子抱着同样湿透昏迷的朔月吓得一下子把手里的茶具掉下,连行礼都忘了。杨魄认出了春雨正是景太后身边的女官,看见她的反应也猜到大慨朔月就是景太后的人了,但此时救人要紧,杨魄也没多作解释,春雨紧跟着杨魄到碧云宫,甫进碧云宫便马上命宫人去请太医,杨魄把朔月放在禢上,转身对宫女吩咐道“你赶紧去备一套衣裳!”待宫女走后他盯着春雨道“这事先别通报太后,一切等她醒了再说,你好好看着她。”说罢就走了,只剩春雨一个在守着,春雨此时正愁着该怎么办,朔月是太后看重之人,如今落水,自己侍候不力之罪是跑不了了,又隐而不报,如果朔月有个三长两短…。但五皇子之命她也不敢违背
春雨现在心里如热窝上的蚂蚁,又急又乱,看着禢上的朔月,想着自己的命就搭在她身上了
“我的姑奶奶呀!你千万不能有事呀!”春雨默默念着,此时拿着衣裙的宫女进来,春雨和宫女手脚麻利的帮朔月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又在火炉里添炭火推近朔月。
不一会太医和五皇子也来到,太医为朔月把脉,杨魄在一旁看着,正好看见朔月腕上的手镯,倏地眼里一紧,心想这不是太后长年随身之物?怎么会在她手上,对朔月的身份更是好奇。
太医经诊断,行针后向杨魄覆命道“请五皇子放心,姑娘虽然呛到水但幸好及时吐出,无碍,但始终在冷水里泡过,寒气入体,幸好时间也不算很久,寒气只停在表层,只要泡药澡再喝点姜汤休息一晚把寒气排出就会好了。”
“好,有劳太医了。来人!马上按太医所说的准备”宫人领命送走太医后,就马上准备去了
“五皇子,太后留了姑娘今天晚上参加年宴…。。现在这…”春雨看着杨魄小心的说道
“你去禀报太后说,姑娘落水被我救起了,人已无碍,暂时留在我这里休息,待姑娘醒转就会送回安宁宫”
“五皇子,姑娘是愉王府的人要向愉王爷禀报吗?”春雨小心翼翼的问道
愉王?一个太后还不够还扯了个愉王叔,这个是什么人呀?杨魄有点后悔从庆年的手上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
“愉王叔那边也说声吧!”尽管杨魄此时心思百转,但脸上还是一故的平静冷淡。
春雨离开后,杨魄细看禢上昏迷的朔月,心里各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