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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悲壮的决战(2)

这时直接向揭阳方面扑来的敌军是陈济棠指挥的东路军新编第2师、第11师、第13师。东路军按李济深的命令,分为两个纵队:薛岳的新编第2师和陈济棠的第11师为一个纵队,陈济棠任纵队司令,薛师在前,陈师在后;徐景唐的第13师(代师长云瀛桥)为一个纵队,仍归陈济棠指挥,在陈师之后跟进。

9月27日,薛岳的新编第2师已经到达距揭阳仅30公里的丰顺县汤坑镇,走在最后的第13师距汤坑镇也只有一天的行程。黄绍竑指挥的中央军按预定计划越过丰顺县,占领阝留隍圩,沿韩江直扑潮州,准备攻城。敌潮梅警备司令王俊的警备旅也已退至汤坑,与薛岳师会合。

起义军总指挥部在揭阳接到不准确的情报,说敌王俊部、黄绍竑部兵力1000多人集结于汤坑,准备向揭阳前进,进攻起义军。当晚,贺龙、叶挺、刘伯承决定以全力迅速消灭该敌,然后越过汤坑,向兴宁、五华县进攻。

28日早晨,起义军总指挥部将驻揭阳的第24师和第1师全部调往汤坑方面,并命令第2师火速由潮州赶来。

午后1时许,起义军先头部队第24师行至距揭阳和汤坑各15公里的白石地区,与敌王俊部的警备旅相遇,起义军立即向敌发起攻击。经过1个多小时激战,将敌击溃,溃敌向白石与汤坑之间的汾水方向败退。起义军跟踪追击,稍有俘获。从俘虏口中得知,敌军已以大部分兵力由阝留隍直取潮州。贺龙于是急令周逸群指挥潮、汕卫戍部队死守潮州,并从普宁调回一个营到潮州增强防御力量;同时命令三河坝的第25师沿梅江袭击敌军左侧背,而主力则拟在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后,由阝留隍尾随该敌驰援潮州。

午后3时,起义军全部占领王俊部阵地,贺龙、叶挺的指挥所转移至潭岭山。

这时,敌薛岳的新编第2师在潭岭山西北的竹竿山布防。双方展开激战。起义军第24师在左翼展开,第1师在右翼展开。敌人炮火较强,贺龙、叶挺指挥所数次转移位置,每次都是刚刚转移,即有数十发炮弹落在原指挥所位置。当地民间传说:贺总指挥有神灵相助,炮弹不能接近。

第24师的进攻正面是一狭窄谷地,第71团第2营在营长廖快虎的指挥下,和第1营密切协同,各连利用地形展开,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勇猛攻击。威震敌胆的冲锋号声和战士们的喊杀声震撼山谷,一举突破了敌人的阵地,敌人被迫向后溃退。第2营在追击中,俘敌二三十名,缴获重机枪1挺。起义军追出了数百米,进至敌人扼守的高山下,仰攻敌人居高临下的阵地。这时大批敌人从山上反攻下来,起义军又被迫退回原阵地。

廖快虎把队伍稍加整理,指挥队伍迎击敌人。敌人以优势兵力疯狂地扑来,第2营官兵坚决抗击,战斗十分激烈,双方伤亡都很大。终因众寡悬殊,第2营阵地失守,退至团部阵地。

廖快虎按建制重新集合各连,命令减员较少的第8连和第4连立即反冲击,一定要夺回阵地。两个连分路前进,廖快虎随队督战,终于又把该营原来的阵地夺了回来。

被打退的敌人立即又纠集兵力向2营阵地反扑过来,廖快虎指挥部队顽强地抗击,与敌人展开了阵地争夺战。敌人倚仗着优势兵力反复冲击,2营的部队拼光了,廖快虎也中弹倒下,通信员把他扶起来,他宁死也不下阵地,以顽强的毅力坐在阵地上指挥,最后和阵地同归于尽。

在起义军的猛烈攻击下,薛岳的新编第2师渐渐支持不住,要求陈济棠的第11师迅速增援,陈济棠以第32团在右,第31团在左,同时展开为第一梯队,向南急进,准备加入战斗。以张瑞贵任团长的该师补充团为预备队,配置在汤坑以北七八公里的地方待机。陈济棠指挥所位于汤坑以北六七公里处的一个小高地上。就在第31团和第32团向前线运动时,薛岳师已经顶不住起义军的勇猛攻势,大部份正在败退之中。

战至29日凌晨,起义军左翼第24师各团,经过反复争夺,占领了薛岳部的竹竿山阵地,向汾水村前进。右翼第1师在瞭望崠与陈济棠的第11师接火。

陈济棠部扼守高山,用极其猛烈的火力阻止起义军前进。起义军官兵勇猛地与敌人搏斗,大部分兵力奋力冲至山腰。就在这时,第2师第4团、第5团赶到,顿添生力军,起义军士气大振,突击力大增,一鼓作气,冲破了敌人的防线,登上了瞭望崠右翼高地。陈济棠部只得退至另一座山组织新的防线。

自正午12时起,至晚9时止,敌我双方彼此冲锋各数十次之多,阵地上两军象潮水一样,你冲过来,我冲过去,形成了拉锯战,打得十分激烈残酷。

敌陈济棠部伤亡严重,几乎支持不住,其第31团代理团长吴子泰被起义军击毙。陈济棠于正午时即决定使用预备队,张瑞贵便率其补充团开始向前运动,此时,第13师代理师长云瀛桥已率领该师到达,陈济棠令其渡过汾水河,向汾水坳方向迂回攻击起义军侧后。但是直至黄昏时分,该师也未迂回到位,尽管陈济棠心急如焚,却始终未听见该方向的枪炮声。

陈济棠的师预备队加入战斗后,虽经激烈战斗,稳住了防线,但薜岳的新编第2师却在第11师补充团加入战斗后完全脱离前线,退回后方去了。

这一天,陈济棠把全部力量都用上了。到了夜里,手头没有任何预备队,战线虽一时稳定下来,但他唯恐第二天情况有变,无法应付。他非常后悔让第13师整个师去迂回起义军侧后,应该分割一部分兵力留作预备队。因而对战场形势,忧心忡忡。

起义军总指挥部鉴于官兵经过两天多浴血奋战,未能突破敌人防线,遂决定发动夜袭。以第24师第71团、第72团担任突击任务,士兵齐上刺刀,乘夜暗冲入敌阵;以第1师、第2师担任火力掩护任务,在瞭望崠阵地上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掩护突击部队行动。约定得手之后,举火为号,尔后两军合力围歼敌军。30日凌晨3时开始行动,但出击两小时未见火焰。原来陈济棠部已经发现了起义军的企图,预有准备,将起义军突入部队包围了起来。起义军突击部队不得不奋力突出重围,一进一出,损失惨重。

汤坑之战,起义军投入兵力6000余人,敌人总兵力近2万人。由于敌众我寡,经两天两夜激战,虽毙敌3000人,起义军自己也有近2000人的伤亡,且全军弹药几乎消耗殆尽,已无力再战,遂决定退出战斗。

9月30日晨,由第1师担任掩护,起义军向揭阳退却。许多战士们带着惊奇不解的口气说:“我们并没有打败,为什么要撤退?”显然,他们还不了解全局的不利态势。起义军经汤坑一战,锐气顿挫,元气大伤,已经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敌人虽然兵多、武器好、弹药充足,但经过这场恶战,伤亡较大,已无力组织追击,也不得不撤出战斗。

起义军退至揭阳,贺龙将30支步枪和9000发子弹送给县委,语重心长地说:“愿南昌起义的枪,在各地都能打响。”

§§§第四节潮汕失守

起义军主力离开潮、汕之后,革命委员会仍留驻汕头,前敌委员会和革命委员会,在周恩来、谭平山、恽代英、郭沫若、吴玉章、林伯渠等领导下,积极开展各项工作,筹备建立正式的革命政府,改组参谋团为军事委员会,筹建军事政治学校等。同时,派出高语罕、江董琴前往香港联络张发奎,企图暂时缓和双方关系,以便起义军集中主要力量对付李济深。

第20军第3师奉命警备潮、汕,师长周逸群任卫戍司令。该师下辖;教导团、第6团、1个特务营,1个炮兵连(实际上只有2门山炮,由师部直接指挥)。

贺龙、叶挺到达潮、汕后就向第3师正式下达了警备任务。

首先向第3师通报了敌情:敌钱大钧部,正向梅县方向推进;黄绍竑部约2个师,正向丰顺推进;五华方面之敌(兵力不详),正向汤坑方向前进;汕头方面,敌军舰已卸下炮衣,蠢蠢欲动。

在明确了主力部队的行动企图之后,赋予第3师如下作战任务:固守潮州、汕头,严防敌从陆上、海上发起的攻击,确保起义军后方安全。

第3师受领作战任务后,决心集中主要兵力于潮州地区,以潮州城北为主要防御方向,坚决扼守竹杆山至飞蛾岭之线,挫败敌人进犯潮州的企图。

并于9月24日向所属各部下达了作战任务:以第6团大部和教导团1个总队守备潮州;以一部兵力进驻汕头;特务营在潮州城北集结,作为预备队,由师部直接指挥。此外,师部还派出2个侦察组,前出到阝留隍方向侦察敌情。

留守潮、汕的第3师,看起来是1个师的建制,实际上力量十分薄弱。它仅有2个团:第6团和教导团。

其中教导团在会昌战役中减员较大,一直没得到补充,又经长途跋涉,病号很多,全团能参加战斗的仅600人左右。起义军主力从潮、汕出发以后,该团各项任务繁重。经常要派出大部兵力外出打民团、捉土豪劣绅、剿匪等等。通常情况下,留驻城内的仅有一个总队,除病员外,只有100多人。这100多人还必须同时担负重要机关、要害部位的警卫任务,人员少、任务重的矛盾十分突出。

第6团比教导团的力量还要弱,这不仅因为该团几乎全由新兵组成,而且在会昌战役中损失也很大,也一直未获补充。

第3师就是在这种状况下,担负起潮汕地区警备任务的。

9月25日,第3师师长周逸群、代理师参谋长苏文钦轮流到一线防御阵地视察,督促、指导部队做好防御准备。担负防御任务的官兵们迅即开始构筑工事,并在敌人可能来袭的交通要道设置路障,扫清射界。

起义军主力离开潮、汕后,敌人首先向汕头发起进攻。在海上,敌舰驶进了汕头海面,其中英国军舰6艘,日本军舰2艘,美国、法国军舰各1艘,帮助国民党反动派炮轰起义军。日本海军陆战队在起义军占领汕头的第一天,就借口保护侨民和领事馆而登陆上岸,一队英国水兵也以保护教堂为借口,强行登陆。

9月26日,部署在竹竿山阵地的部队报告,该部所担任的防线正面太宽,兵力难以分配,形成了空隙。师长周逸群接到报告后,当即命令特务营营长黄振常,抽调1个连增强该阵地的防御力量。同时,代理参谋长苏文钦起草了一个布告,佯称起义军在竹竿山附近一带埋有地雷,严禁老百姓通行。布告分贴在竹竿山前和潮州城内,以欺骗敌人。

9月27日,第3师收到贺龙、叶挺发来的急电,内容是:

1、敌钱大钧部,已与我松口守军接触。敌黄绍竑部的先头部队正向阝留隍方向前进。

2、我主力部队正从揭阳出发,向汤坑方向挺进。

3、第3师务必固守潮州,以巩固我军后方。

27日和28日,国民党海军在帝国主义炮舰保护下,不断向岸上开炮射击。守备汕头的起义军官兵英勇抗击,使敌人不敢登岸,敌军舰只好在29日早晨驶出港口。

29日,据第3师派出的侦察人员报告:黄绍竑率所部2个师,于当日下午2时由韩江左岸向潮州前进,其先头部队距潮州只有9公里。

同日下午,第3师又接到主力方面贺龙、叶挺急电:

敌黄绍竑率2个师沿韩江左岸向潮州前进,企图进犯潮州;第3师务必固守潮州,如果弃守,决以军法从事,至要,至要!

来电并告知,已派第70团第1营前来潮州,增强防御力量。

第3师接电后,当即命令特务营营长黄振常派1个连,乘小火轮溯韩江而上,择机在韩江右岸登陆,对敌侧击,迟滞黄绍竑部向潮州的进犯,以争取时间。下午4时左右,特务连乘坐的小火轮刚驶出潮州5公里,即被敌人发现。敌人开枪射击,该连官兵英勇还击,但因敌方火力密集,该连难以登岸,并有5名战士负伤,1名战士牺牲。在敌火严重威胁之下,该连连长不得已下令驾驶员调转船头驶回潮州。

9月30日上午9时,敌黄绍竑部先头部队与教导团第3总队接触。敌炮兵开始向竹竿山、飞鹅岭阵地射击,炮火猛烈。起义军配置在飞鹅岭炮兵阵地的2门山炮,也集中火力予以还击。11时,敌人组织了敢死队,在炮火掩护下,整队整队地向起义军阵地发起冲击。起义军官兵沉着应战,英勇还击,敌敢死队连续3次冲锋均被击退,敌人伤亡惨重,起义军官兵也遭受很大伤亡。

第3师师长周逸群根据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实际情况,决心放弃汕头,调守备汕头的部队增强潮州防御。于是,第3师代理参谋长苏文钦立即亲笔起草一份急电发往汕头,命令该部立即兼程赶来潮州增援,限令下午3时前到达,如有违误,决以军法从事。

潮州城北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在敌人的连续进攻面前,第3师的官兵们英勇顽强,斗志旺盛。工事被敌人炮火轰垮了,大家就爬在山石后面打;负伤了,包扎一下再投入战斗,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敌人的冲锋。但是,起义军越打困难越多,敌人一再增兵,起义军却没有援兵。而且伤员越来越多,弹药越打越少,战至下午3时,有些连队剩下的人员不足三分之一了,子弹最多的也只有三四发,战士们只好在烈士的遗体上翻拣子弹,有的已经在使用石头打击敌人了。

黄绍竑在指挥2个师进攻潮州时,使用吕焕炎的第4师全部及黄旭初的第6师一部从潮州城北实施正面攻击,另由第6师副师长许宗武率该师一部,向城西南的枫溪火车站迂回攻击。下午3时许,正面争夺异常激烈之际,许宗武率部已绕到枫溪火车站,切断了潮州与汕头的联系,并从背后向守卫潮州的起义军发起进攻。

由于双方力量过于悬殊,3时半,起义军第3师弹药耗尽,腹背受敌,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被迫放弃阵地,奋力突围。当时,天正下着毛毛细雨,混乱中,周逸群与部队失散,他身边只有数十人跟着一起突围,经过艰苦搏斗,下午5时多才冲出城外,沿河边退却。行至数公里,遇到被敌人打散的第6团第4连,该连奉命从汕头驰援潮州,一到潮州便被敌人包围,刚刚从重围中冲杀出来。周逸群突围后,获悉主力部队已经失利,只好改装潜行,寻机由汕头乘轮船转赴上海。

撤出战斗的第3师余部趁着雨雾,冲出了敌人的包围,赶到城东韩江码头,在纷飞的弹雨中渡过了韩江。天已昏黑,突围出来的部队在一个山坳里集合,清点人数,约有四五百人,便由教导团参谋长周邦采带领,向汕头前进。半夜时分,赶到澄海近郊,却见汕头方向射出了一簇簇探照灯光,这表明,汕头已经被敌人占领了。官兵们默默地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在夜空里摇曳着的惨白的探照灯光。队伍里气氛紧张,一片寂静,人人心情沉重。一连串问题在牵动着人们的心:主力怎么样了?革命委员会在哪里?我们该到哪里去?……

正在犹豫之中,教导团参谋长周邦采打破了沉寂:“同志们,到三河坝去吧,找我们的25师去!”

“对”!大家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大家仓促地弄了点饭吃,休息了一下。在天快亮的时候,队伍又集合起来。长长的一列队伍,趁着拂晓的微明,沿着韩江,向着饶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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