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春接着说道:“此时我饥渴交加,已是筋疲力竭心神交瘁,只是靠着一口气在支撑。漆黑之中,我的手无意碰到了一些东西,感觉似乎是稻谷豆杂粮,便知是野鼠储存以备越冬的食物。哪还管得许多,抓起放入口中大吃起来。似乎一生当中还从未曾吃过如此美味佳肴。也正是靠着这些鼠粮才得以保此残命。”她说着便站起身来,缓步来至洞口处,山风呼啸而来,将她的长发吹得异常凌乱。她长出几口气才回转洞内。才又说道:“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有一日,我正自昏昏沉沉朦胧欲睡,突听到头顶传来挖土刨坟之声,紧接着便有人说话,我担心是公孙无痕和苏如雪,因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听得一人说这具棺木厚重的很,陪葬之物定不会少,今晚可要发大财了。我听得真切,知道是挖坟掘墓之人,心中暗暗打算已定。这时听得棺木盖板撬动声音,透过缝隙已能看到满天繁星。就在棺木完全打开之际,我突然站了起来。一来是黑夜朦朦看不甚清,二来定是我骨瘦如柴已失去人形,且长发随风舞动犹如鬼怪,几个掘墓之人吓的嗷嗷乱叫仓惶逃窜。我趁机爬出坟墓,终于重见天日。”
叶问天和萧隐听到此处,都不禁又叹又喜。萧隐道:“天无绝人之路,此话正应在你的身上。”沈瑶春轻轻点头道:“我怕被公孙无痕和苏如雪察觉,因而慌不择路而逃。也不记得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再迈不动半分才停了下来。又累又饿昏死过去。待我醒来时才发现置身于一处山谷中,谷中空灵幽静,倒是个隐秘藏身的好所在。于是我寻些野果充饥,又发现谷中竟有一个山洞可以安身。也就是这个山洞让我这日暮穷途之人命运急转直下。”萧隐和叶问天不约而同望着她,眼中充满期待。沈瑶春叹道:“公孙无痕和苏如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竟在洞中发现一本《魂影心经》”萧隐目光一亮,道:“魂影心经我虽未曾见过,却听家师谈及过,此经乃三十年前无影派掌门梅雨竹所创,她因痴心于同门师兄无影剑周雨寒,而周雨寒却全然不予理睬,反而喜欢上嵩山派的杜侍儿。梅雨竹芳心寸断,毅然隐居山野,于晚景残年悟出这一套魂影心经,据传经法上的武功奥妙多变,又与常人所练大为不同。家师因与她是多年好友,故知其中因由。想必你藏身山谷正是梅雨竹前辈隐居之所,她后半生未曾现身江湖,且晚景凄凉郁郁而终,因而魂影心经一直被她留在洞中不曾外传,这也是机缘巧合,你与她缘分使然。”
叶问天和沈瑶春听他一番点解,果然见识广博,心中俱钦佩不已。沈瑶春大悟道:“难怪我入洞后便见到一具白骨,想必就是梅雨竹前辈。当时我全然不知,只觉她身世一定凄苦,便将她葬于谷中。那本魂影心经就在白骨下面。我顺手翻开,里面皆是各种武功及修习之道,竟是我生平见所未见的妙手奇招。只是修为之法离经叛道,每每于寻常招式中变化无常,令人膛目。”萧隐道:“这也并不奇怪,她心情失落,形单影只隐居于此谷,难免心态变化异于常人,所创武功不同寻常也就不为奇怪了。”沈瑶春点头道:“尤其看到经书中竟有移经通脉之法,实令我惊喜非常。于是每日在洞中依法苦练,半年间已将被公孙无痕所伤的经脉恢复如初。想到父仇未报,女儿还在他的手中,生死难料,且公孙无痕武功高深莫测,因而决定修炼心经中最阴狠的武功血婴十三绝。只是这套武功必要用七百八十九名童女之血滋补元气方可练成,未免过于残忍。只是一想到女儿祸福难知,若要将她从公孙无痕手中夺回,就必须练成血婴十三绝,因而。”说到此处,不禁长叹一声。
萧隐道:“原来如此,只是你后来为何离开山谷,来到这塞北荒僻之地?”沈瑶春道:“只因我手段残忍,伤害许多女孩性命,被武林中人所不耻,因而称我为吸血神鹰。一些正道中人联手追杀于我,我身负重伤故此逃到塞北隐藏起来。”叶问天想起归依依小时上山所遇诡异之事,便脱口道:“归叔叔的女儿曾在山上遇到过鬼怪追赶,想必也是你了?”沈瑶春思索片刻,道:“正是,只是正要得手之时来了一个内力极深之人将她救走,我当时伤势尚不曾痊愈愈未敢与之交手,因而才让她走脱。只是那人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萧隐道:“如今你有何打算?”沈瑶春道:“虽未能练成第十三层血婴十三绝,我也要回中原找公孙无痕要回女儿,为父报仇。”萧隐起身抚须思索半晌,道:“请恕贫道直言,即便你练成血婴十三绝第十三层,也未必是公孙无痕的对手,何况他尚有诸多帮手,而你却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沈瑶春道:“这十几年来我无时不思念女儿,眼泪几曾流干,即便此次死在他手上,只要能见女儿一面,也能含笑九泉。”萧隐见她双眼又流下泪来,情知再劝无益。想到她此番生死难料,心中百感交集。
叶问天想了想,对沈瑶春道:“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往中原,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可做个帮手,不知二位前辈以为如何?”他话未说完,就见萧隐和沈瑶春互相看了一眼,继而大笑不止。叶问天被他二人弄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大声道:“你们莫非小看于我,认为我武功低微无用?”萧隐和沈瑶春见他面露愠色,方强自止住笑声。萧隐微咳一声,道:“以你目前的武功在武林中行走还为时过早,何况对手远非泛泛之辈。”叶问天一语不发,将头扭向一边。沈瑶春拉住他的手笑道:“你的好意我全然知晓,只是萧道长所言非虚,你去也只能白白送命。”叶问天气道:“若你一人前去送死,莫如有我陪在身边,纵然死了也好歹胜过你形单影只孤身一人。”沈瑶春听罢,一把将叶问天抱在怀中失声痛哭。她飘零半生,遍尝世间酸甜苦辣,心中早已万念俱灰。自与叶问天萧隐相处不过半年,方渐渐体会关爱之情。今见叶问天对自己这般意重情深,顿时感慨万千,悲恸不已。
萧隐心中亦是难过,原本他对沈瑶春无甚好感,听她一番伤心往事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且在洞中半年之久,纵是寻常之人亦会有感情,何况他本就是心性忠厚至善之人。乃大声道:如今就让贫道陪你去碧柳庄,或许公孙无痕肯给我个薄面也未可知。”沈瑶春立即将脸一沉,道:“萧道长可是也同问天一般胡闹?”见萧隐怔在那里,面色微转道:“我此去碧柳庄非但要夺回女儿,还要为父报仇,生死悬于一线。若是萧道长有所闪失,三清教门人岂不恨我入骨,又叫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