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晨跟着雨天一起来到后院，第一眼看到那些与人等高的球形石头时，他有些呆住。但很快缓了过来。
“喂，我说你啊。家里不让你剃光头，你也不要这样画饼充饥吧！是有多喜欢圆溜溜的东西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开玩笑，最起码表情是很正经的。
“你误会贫僧了，贫僧只是想……”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挥挥手让婉木和婉茹退下。
“贫僧只是想做一件法器而已，反正现在修为也提不上去。”
“法器？我们如今还只是练气而已。”
惊讶也是免不了的，练气期冶炼法器什么的，闻所未闻。雨天对此却是莞尔一笑，并没有多做回答。开始在那几块石头上鼓弄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懂他要做什么。于是雨晨就独自一人走回了房间。
虽然如今条件苛刻，灵气稀薄，但也必须要尽自己所能的去修炼才行。修仙是一条开荒野、斩荆棘的道路，只有攻克万难方能成就大道。
婉茹此时正在他的房间内，替雨晨给花浇水。这是一朵很丑的小花，然而它却开在了这样一片荒野之上。因为它的顽强，雨晨才将它移植到花盆里，用来点缀自己的房间。
“二少爷。”
雨晨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然而婉茹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壶，跑到他面前。
“二少爷，老爷吩咐过，让您和大少爷最近不要去南边的大山。”
“南边？发生什么了吗？”
那边的大山雨晨和雨天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探索过了，既没有灵气汇聚之地，又不存在生养奇果异兽之所。照理说不会发生什么怪事才对。
“听镇子南边的屠夫说，他晚上看到了一只好大的影子往山里跑了。”
婉茹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划，弄出很夸张的样子。
“很大的影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他有些小激动的心情在婉茹走后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嘴里一边念着‘太好了’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好像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要知道南山里最大的动物也就那几只老虎，这种程度的东西绝不可能让屠夫说出‘好大的影子’这类话。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光线关系，导致影子被拉大的可能性。但如果真的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来到这里，那一定就是所谓的机缘了！
“十五年了，终于让我遇到了！”
他不认为这际遇是上天给他的，他从不相信天命。对于上天，他只有纯粹的憎恨之情。
不管如何，机会到了眼前只有傻子才会白白放过。尤其是像他这种追求修为的人，当然是一刻都等不了。
就在晚饭之后，拉上正打算继续炼法器的雨天，以出门打酱油为借口跑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借口简直low爆了。
“雨晨，雨晨，你到底要拉贫僧去哪儿啊？”
“寻找机缘！”
“哈？”雨晨头都不回地给了他一个等于没说的说法。他们寻找机缘寻找了十五年都没找到，今晚也犯不着大半夜的跑出来吧。
“你可有听说关于南山的事？”
“有听婉木姑娘提及，说是让贫僧最近不要去那里。”
“理由呢？”
雨天摇摇头，他当时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所以也没去问原由。
“嘿嘿，我告诉你，可能有一只混沌异兽跑到了附近。”雨晨坏笑着，把他的推测说了出来。
“混……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雨天差点被自己绊倒，幸好被雨晨拉着在稳住了身形。
“屠夫说看到了巨大的影子。我问你，在这混沌初开没多久的长春地界，能用‘巨大’来形容的除了混沌异兽之外，还能有什么？”
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一般的动植物要修炼成精，离不开浓郁的灵气和充足的时间。这方地界诞生没多久，灵气还很溃散，想要修炼成精实在是太难了。
而混沌异兽则不同，它们诞生于天地之初，伴日月而生，吸天地之精华而成长。在异兽飞升天界之前，混沌之气就是最好的修炼资源。
雨晨突然感觉手中一沉，险些没站稳。“怎么了？为何不走了？”
“阿弥陀佛，为修为而杀生这种事，贫僧做不到。”
“你……我说你是不是死脑筋？你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我真好奇你以前是怎么修炼到大罗金仙的！”
“修为之流，一切随缘。混沌异兽也修行不易，贫僧又岂能夺其修为、伤其性命？”
雨天双手合十，高念佛号。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说服雨晨打消这个念头。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缘？如今缘分到了你面前，你却不抓住，这也叫随缘？”
“缘者，天付之物，若缘随你，避无可避。若缘不随你，强求又如何？”
“机缘对于一个修仙之人有多重要，你知道吗？我如今没有私吞，而是要带你一起去找，就是念及昔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你居然还不领情！”
雨晨指着他大骂一通，愤怒的背过身去。而雨天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阿弥陀佛，贫僧也念及你解救之恩才要提醒一句。混沌异兽生来强大无比，以你我如今练气的境界只能成为其口中饵食。雨晨，你还是——”
“没时间了……”
“雨晨。”
“我已经没时间了！”一时间，雨晨没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朝着他大喊了出来。
片刻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阿弥陀佛，能和贫僧说说吗？”
“说什么！”
“你如此着急的理由。”
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不，应该说是回到了夜晚所该有的宁静。
“这个问题贫僧一直没能问出口，毕竟这是你个人的私事。可看到现在的你，贫僧真的很担忧。纵使你曾经修为再高……”
“我……”
“以元神入轮回，舍去那般修为也要投胎，一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理由吧。”
雨晨稍稍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的确，他入轮回的原因在灵界几乎也不是什么秘密。其余的三大仙王及其弟子都很清楚。
更何况雨天也不是什么生性恶劣之人，当初在苦海之下，他曾捏算过如来的前世今生，虽然并不出众，但都有一颗善良之心。
按照雨天的秉性，如果自己不肯说他也绝对不会抓住不放，但恐怕会继续为自己担忧下去。
“我现在要去南山，如果你愿意跟上来，我也不妨告诉你。”
雨天经历了一番纠结，最终还是做出决定。
“也罢，贫僧就跟你走一遭。但请记住，贫僧绝不会助你滥杀无辜。”
“随你便。”
预料之内的回答。果然，要他杀生比要他去死还难。
商量妥当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上那条熟悉的山路。他们并没有带火把，怕惊动到藏在山间的猛兽。
平日里就枯枝少叶的那些老树，在夜间则被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走了一段距离后，雨晨好像终于酝酿好了要说的话。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不，是一只妖。”
雨天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听着。
“她是一只百世大妖狐，需要轮回一百世才能渡劫飞升，而且只有修炼至大乘才能算是一世。当她历经百世磨练之后，每逢轮回都会拥有地仙的法力，然后再在天界经历第二次百世轮回。”
雨天心中一阵唏嘘，这种妖怪他闻所未闻。轮回百世，每世大乘，这到底要花上多少时间，历经多少劫难？
自己昔日菩提树下，遭业火焚身七天七夜成佛。自以为那已是非常规的劫难，不料居然还有经百世者，果然修仙一途深不可测。
“我遇见她的时候，我只是一个金丹期的散修，而她已是合体期的妖王。她嫌我道行太低，不高兴吃我。就把我抓起来，当玩具养着。”
你不会是抖M吧，被这样对待都能喜欢上她？
“在遇到她之前，我身心俱疲，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家人被杀，我却不可奈何；恩师因我而死，我却只能看着。无论走到哪里，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贫僧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哼，好一个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一听到‘天’这个字，雨晨眼中就泛出凶光
重新整理一下情绪之后，他接着说道“小狐狸带着我游遍千山万水，给了我与前半生截然不同的日子。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她会帮我出气……虽然欺负我最多的人就是她。”
那是一段相当美好的日子，即便是飞升灵界都比不上那些时光的十分之一。
听到这里，雨天也为他能遇上这样一个命中注定之人而高兴，为他能摆脱苦难而开心。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正当我认为这是上天对我的垂怜之时，可恨的老天又一次夺走了我的一切！”
他的语气，开始颤抖起来，咬牙切齿中带着愤怒。
“那些正道人士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来找麻烦，而妖魔也畏惧百世大妖的天赋而出卖她，天地间她形影相吊，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或许是道行太低，无法控制内心的波动，雨晨的眼眶有些被润湿的迹象。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数不清的大乘、合体期的老东西一起围攻我们，铺天盖地的法器像不要钱一样砸过来。明明小狐狸什么也没做错……”
突然间，他停下了沉重的回忆，蹲下身用手掌测量着面前的地面。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靠肉眼是无法看清地面的，但是能隐约的感觉到一丝经过炼化的混沌之气。在手掌的触摸之下，依稀辨别这应该是一个脚印。
随后，又发现了第二个脚印。
“有混沌之气，八成是混沌异兽没错了。只是……”
“只是？”
“异兽的外貌奇形百怪，在知道它长什么样之前，我也不敢下结论。这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相对于脚印的大小来说实在是太短了。除非它腿短，否则应该是受伤了。”
此言一出，雨天更加担心起来，担心那只无辜的异兽会惨遭雨晨的毒手。现在他有些左右为难，究竟是袖手旁观好，还是该阻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