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呼...呼...呼...”
这场没有胜负,看不到结果的对决一直持续,从午后的阳光偏移到将要落山成为晚霞的时候,惑倒在了地上,耗尽全力的呼呼喘气着。
看着表情一派空无冰然,似乎还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空白,惑终于忍受不住的发出了败者宣言。
“啊...我输了我输了,听你的还不行吗。”
唉,惑终于体验到了和空白对决是什么下场,她并不如教导他的老师们智慧强大,也不如侍卫们眼尖腿快,但是非常了解他,导致全程压制,把每一个可能性填死,让他看不到可以逃脱的结局。
嘭!
“小惑...一点都不乖...呜...”
空白的身子也随之倒了下来,即使是这样,她也为了确认和控制惑的状态而倒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了轻微的呜声,这意味着她也很少见的到了极限。
身上的少女胴体软软的,冰冰的,但是时间长了还是能感觉到深处的温热,银色的发丝挠的痒痒的,隐隐的有冰莲一样的轻微香气散发在空中。
看上去似乎很舒服,其实才怪,气力耗尽的惑动弹不得,空白的脸硬生生的堆在他的脸上,将其固定在了望向侧边的姿势,脖子都酸了。
想开口说下,但是说了也是挨揍,惑看看空白空空如也的青色眼瞳还是明智的保持沉默。
“呐,小惑,还记得这里吗?”
空白那看不见底,也望不见情绪的眸子凝视着占据整个视野的樱色花瓣成片飘落的浩大景象,忽然出声。
“嗯...以前来玩过的那个?”
“嗯。”
惑想了想。
“那个啊,确实蛮好玩的。”
落樱坡有无数的花树漫山遍野,四季长春,无论何时都有粉红色的花瓣从半空飘下,落到地上就变成了纯白,形成纯白色的花海铺满大地,因此这里也被选为了历代还年轻年幼的王测试能力的地方。
阻断或击碎飘落的花瓣,无论是化出万剑斩下,还是招引星光焚灭,抑或只是阻断的用神力编织大网,在漫天飘零的花瓣中,尽可能的让更少的花瓣落入下方被纯白花海覆盖的大地上,就是这般规则。
并非严格的考验,应该说更多是对未正式修炼力量的王的简单测试,看一看其潜意识倾向及大致的天赋,因为再强一些的王,就可以轻易鼓荡神力直接覆盖击碎所有的花瓣了。
来测试过的有各个种族的优秀后辈以及未来的王,当然,惑也在其中。
惑记得小的时候被带过来一次,走的时候妈妈告诉他这是个好玩的地方,他就来的时候顺便玩了一下这个弹弹球,确实挺有趣。
实际的标准是,持续两个小时内,落下百片花瓣算是极为不错,那纯白大地上会有星星点点的粉红点缀,若是五十片以内那就是绝对的天才,只能在白色大地中零散的找到一些红点,二十片的很久也不能出一个,一眼望去就是白色岩石群中偶尔的冒了几束红色小花。
历代天皇幼时都是十片之内,帝空祀鼎的记录是五片...他在出发说的,似乎是想彰显父亲年轻时候的威风,结果被惑说了句玩个游戏也这么得意真是无聊,随后暴怒起来。
而惑...
一片都没有落下。
空白当时就在高大的花树下坐着,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惑将整个地上的白色花瓣都卷了起来,不知落了多少年的海量花瓣在空中组成了白色大海,在空中澎湃盘旋。
白色花海碰撞击回天空落下的粉红花瓣,花瓣碰撞的声音动听,远远的看去缤纷的绯色雨滴落入纯白大海又被溅起,落下再被溅起,它们永不相融,又永远的想要接触彼此,周而复始,那等梦幻绝景,美得的让她忘了呼吸。
紧贴着的惑的皮肤温度很高,说话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脸部的微微颤动,以及,不用看都能感觉到的熟悉视线。
温暖,纯粹,明亮如光,还有着深处一点的茫然和困惑,那是她最熟悉的视线,只要被看着就能明了那人的一切,他是否迷惑,是否苦恼,又是否因为是什么而欢喜愉悦,透过目光,她都一清二楚。
“怎么了,你还想玩吗?”
惑有些困惑的扭过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空白说道。
“不要。”
空白的脸莫名的有点红了,转了过去让惑什么也看不见。
“诶...”
惑迷惑的看着青梅竹马扭过去的侧脸,有点搞不懂。
“...讨厌吗?”
又生气了吗,真难办啊,就在惑这么想着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在两人极近的空隙间响起了。
“诶?你说什么,是这个地方还是...当然不会了。”
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在说自己还是落樱坡,但无论哪一个答案都是确定的。
“那...喜欢...吗?”
少女声音极软而清,好像极地冰泉,转过脸来,极光般的双瞳锁定着惑。
“诶,什么?”
惑有点困惑的想要挠挠头,但是这个姿势并不方便。
“喜欢吗?”
“所以说你是指什么...”
“喜欢吗?”
“呃,空白,说清楚啦...”
“喜欢...吗?”
“......”
空白的声音冰灵清澈,一如既往霸道的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惑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那双空灵的瞳仁深处,有着阵阵的紧张与不安,甚至都在悄悄地攥着衣角。
那是很不自然的反应,从认识以来就从来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少女,似乎在等待什么最重要的答案,犹如迎接审判。
“唔...”
疑问被无视的惑无奈的看向远方,慢慢思索着。
视野之内都是绯红的花瓣飘落,高大的花树微微摇摆,地上的白色花海不知其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认真的思考着,这是对他来说重要的人提出的问题,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但是知道少女很在意,就足够了。
从第一次来的时候,到现在慢慢回放,惑有些惊讶的发现时间过的并不快,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慢,而是像细水长流,在日常的生活中不疾不徐的慢慢流过。
而在这时光中,有一个又一个事件或平淡或激昂的发生,也就在这留下的并不强烈的印记中,组成了一个人的轮廓。
也在这时光中,和本不相识的人邂逅偶遇,相知相识,结下羁绊,直到某一天蓦然回首时忽然发现,存在的意义已在彼此心中变得十分重要。
惑忽然想起了看过的一本书上的一句话,妈妈说那本书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和爸爸还没有相遇之前,上一个时代的人写的,他还记得句话是...
时间是这世上最稳定不变的法则,连神都难以违逆,它自不知多久之前便长久而沉默的屹立在那里,无论世界如何毁灭诞生,生灵如何生来死去,都一直不变,亘古长存。
在它的面前,万物平等,连神也如此,它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死角与空隙,没有什么能终究能逃得过时间,就像生命面前,唯死亡永恒。
然而,这么冷酷而至高无上的时间是有悖论的,或者说主时间永远不变,恒久流淌,但只属于自我的时间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会随着强烈的情感或意志而发生变动。
一千年也许只是一瞬间,一瞬间或许就是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