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和顾殊秦不过对视一会,她就已经支撑不了,勉强开口,“…好巧,顾先生。”
她如今的身份,这样称呼怕是最好不过。只是这几个字说出口,唇齿间生涩难耐。
哪怕十年的时间,她与他,终究是陌路。
顾殊秦深色越发淡漠,眼底晕开一片黑稠。她的神思蓦地连到中国山水水墨画里最浓重的一笔,思绪浮浮沉沉,竟不知身在何方。早晨温度有点低,此刻又觉得自己的体温都在发散,有点冷意。
他一向如此,她一无所获。
有时候,陆妍在想,那些寂寂年岁里,或许她早已分不清那是一种热望还是所谓的爱情。
“陆妍。”
一开口不过两个字,陆妍心里便是一阵抽搐。
“不管是梁晋,还是安秦,你都不合适。”
下一刻,她恢复平静,甚至开始冷静,定定望着面无表情的顾殊秦说:“我不清楚顾先生的意思。抱歉,我还有事,顾先生再见。”吐字略僵硬,一如她的挺直的背,不敢松懈。
“看来你知道了。”
这句话,怕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她莫名自嘲地一笑,停了却不敢回过头,她自知到了这人面前,她可以被剥开一层又一层,直至完全暴露。
但她能知道什么呢?他们一个个跑过来,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扔给她,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顾家那些肮脏,她真的不想理会。可又有谁大手一抬放过她呢?她恨,不过无济于事。
而顾殊秦,他就这么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她和他保持的不过是两条平行线,无法交集,哪怕她曾经奢求过,也轮不到作践她的自尊心。
“……她不过在顾家寄养十年,就算离开,也与顾家,与我无关。……感情,安秦,何来感情一说?林孝豫的死,和父亲脱不了关系。陆妍和顾家,从来只有血海深仇。”
“顾先生,你满意了?”
从顾殊秦的角度看去,前面的女子说完肩部分明一抽,他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听她的原话复述,眸色沉沉,不置可否。
那是她昨晚听到的第二段语音,顾安秦特意录下的语音。
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只有她一个人被瞒了这么多年。是呀,就她一个是傻子。
“顾先生,我自知人小势微,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知道了什么。我对顾家,甚至对你,又有什么威胁呢?”
那些真相,往往令人绝望。她更明白,这些所谓恩怨早已经落幕。当初没人阻止她离开,或许是因为顾家兄弟觉得无所谓。她本来就是寄人篱下。
“陆妍,”顾殊秦脸上神色略有松动,他站在原地低低地说:“这些事,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
陆妍恍然间听见他似是在叹气,大概是她的错觉。
“……”在那一瞬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也是一种悲哀。
可只有一件事,她心底很清楚,顾家如今内忧外患,怕是顾廷言也无法预知的吧。而困扰她的是顾安秦或多或少对她紧追不放的原因,大概她身上或许有他们都想要的东西。可她明明已经身无长物了。
虽然直接离开多少不礼貌,但是她忽然忍受不了心里莫名的难受感,或者说不管怎样,只是她单纯无法面对顾殊秦。
在她又走出了两三步时,听到顾殊秦说:“陆妍,顾家对你和陆姨亏欠了多年。所以,是顾家对不起你们。”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和我去见一个人。我可以把当年的事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