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的樱挚,在鬼门关险险走了一遭。
与此同时,“马大姐”酒楼下,蒙眼的李青,随着他的一干亲信,带着一箱箱金红的贺礼,匆匆赶到。
里拖见状,立即与众将军们拉起了玩笑。
“李青大将军他真是太客气了!今晚虽说聚会的场面大了点,但他也没必要带这么多礼物啊?”
“还是俗话说的好,人这一受伤,性情也跟着变大方。”
“你这么调侃人家,似乎不合适吧?”
“哎,有没有人看到我孙子?我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想必是艾瑞莉娅带着他,去哪儿玩得了。随他们去吧!”
就在众人交头私语的时刻,李青走进了东厅,半跪在城主面前。“城主大人,我们来得晚了。。”
里拖拉了他一把,面色的笑容更甚:“今日全城欢庆,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李青顺势起来,手里捧着朱红色的礼盒,把盒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喔?李将军真是太客气了。”
里拖微微欠身,接过礼盒,见得抽出一页的是带有“喜”字的信帖,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他的手在精美的礼盒上反复地摩挲了片刻,递给了卡尔玛:“扇子妈,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卡尔玛捏住那张朱色信笺的时候,微微手抖了一下。那根本就是一页提亲的文书。她眼珠都瞪得溜儿圆:“李青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青断然笑道:“今日李某前来,专程为亲侄,向城主大人求亲。”
由于里拖先前颁布过“不得议论艾瑞莉娅婚事”的条例,所以众将军竞相选择默然不语。一时间。没人做声。
李青耳听八方,自然知道求亲此事,不会那般顺利,他伸手示意,身后走上一队侍从。他笑了,是那种他固有的、胜券在握的笑容:“李某为显诚意,先已备好聘礼,白银一千三百一十四两,蓝宝石一百一十一颗,符文材料十余箱,传奇武器一把……亲侄李昕也是对莉娅小姐情深意笃、真心实意,望城主大人成全。”
里拖城主将身靠在椅背之上,脸庞恢复了往常的那副冷酷的模样,炯炯的目光,竟是不怒而威。
乌迪尔微微摇头,往外侧坐了坐,斟满了自己的酒杯。
酒楼骤然变得寂静,静得似乎能听见楼外风掠草尖的声音。
“李青大哥。”卡尔玛打破了沉默,柔声相劝:“今天是艾欧尼亚全民的战后庆典,你看……?”
辛德拉赶紧使了一个眼色,接着说:“是啊,小李青。这里成百上千的百姓、官员,在一起欢聚。你说的这件事情,不如咱们缓缓,择日再议?”
“不成!”闻言,李青脸色一沉,捏着桌上的杯子,一口把杯子里的酒饮尽,道:“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不就行了么?”
“哼,哼哼!”
听完了李青煞有其表的言论,里拖还是站起身,又掸了掸茶几的灰尘,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李大将军,听你的意思。。似乎在向老夫逼婚?”
“婚”字音节刚落,只见数十步外,一位姿态妖娆的女子咯咯笑起,众人听声音便知是阿狸。
“哎呦喂嘞,城主好大的火气。”阿狸登时走上前来,“都是自家人,却说两家话的,多伤感情。。不如我们给个机会,让李欣来说上两句。”
李昕慢慢站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上前行礼:“城主大人,众位将军,我对艾瑞莉娅那是一片痴情,天地可鉴……我钟爱小姐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笑容,我关注小姐的一举一动,默默守在她的身旁,不愿让小姐受伤。”
“如果你们能够给我一个表白的机会,我会对那个莉娅小姐说,我爱她;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永远;如果城主大人不相信我,我愿意在这里长跪,十年。”
“噗——”没待李欣深情款款地说完,辛德拉已是笑容满面。虽然她知道这样不是很好,捂着嘴正想忍住,却依然还是笑了出来。
樱空释也是摇头,一笑一叹:“小伙儿,准备的倒是挺充足。嗯,十年……若你尚未跪满十年内,而艾瑞莉娅已是嫁作他人,那你岂不是白跪了?”
“这个……”李昕本就不是油滑之人,深情并茂地念完阿狸给他准备的台词后,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里拖等人又是何等的老练,见到他的迟疑,相继当即催促:“起来吧,李欣。这里没人让你跪着。”
可是此时,李昕的眼前仿佛飘过了一抹俏丽的身影,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竟似多出一分不甘的倔强。
“嗯……”樱空释悄然和里拖交换了下眼色,他说,“李昕小伙儿,你这长跪不起,也难得到你想到的结果。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上官与城主长谈,并定下了莉娅小姐的亲事。城主身居高位,言出必行,所以他是不能将艾瑞莉娅许配给你滴。”
李昕微微一怔,想起军队中的小道传言,仿佛一盆冷水迎头泼下,他傻了,声音都在颤抖:“大、大人,公堂之上,您可要慎言啊!”
里拖城主长“嗯”一声,不可置否道:“小李中队,樱上官的意思,就是老夫的意思。你还不退下?”
在里拖逼人的目光下,李昕身子一抖,抬膝站起,退了回去。
此刻,正需要有个人来,而这人便是艾欧尼亚人见人爱的“扇子妈”——卡尔玛。
卡尔玛把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张罗道:“诸位!今晚前来相会,我扇子妈十分开心。既然难得相聚一起,那就开开心心地吃好喝好。来,来,来,我们共同干一杯!”
乌迪尔抬头附和:“对,对!喝酒,吃肉,干杯!”
如此一来,李青似受冷落。他越想越怒,本来他今天信誓旦旦要与城主结为亲家,但在这节骨眼儿上,侄儿李昕出师不利,偏偏众位将军还不帮忙说话,以至于最后传出了艾瑞莉娅已有婚约的笑话。
他如何不怒?
当下李青沉着脸,拍案而起,大声道:“难道我的眼睛就白瞎了不成?十多年来,李某忠贞不二,风雨无阻地守卫艾欧尼亚的每一寸城土。现今,已是年老眼瞎,想为自己的亲侄子求上一亲,就这么难吗!啊?”
众将军没想到李青竟有这么大的反应,纷纷侧目。
坐在李青左侧,当属韦鲁斯和他的关系不错。韦鲁斯先不说话,先是用手使下一股力道令保证李青在短时间内挣脱不出,随后笑着劝道:“李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
“韦弟,不是我不想好好说。”李青回首看见他,脸色稍微好转了些,道,“是他们没法儿让我好好说。我侄儿李昕年轻干练,为人老实。一身【黄金】段位不说,靠着自己的滚爬抹打,现已是艾欧尼亚亲兵中队长的身份。”
“要长相有长相,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
“反观樱挚那小毛孩年方不到九岁,不过是艾瑞莉娅年幼时的玩伴罢了,如何能与我亲侄相比,而且我听说,他并非本岛之人,是个来历不明的外来户。”
说道这里,众将军纷纷选择了沉默,樱空释上官一家的确不是土生土长的艾欧尼亚人。李青眼瞎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但他毕竟是为艾欧尼亚效力多年的将军,膝下无女无子,为自己的侄儿求一个好亲家,哪怕是触动了里拖城主的底线,众将军也认为那是情有可原的。
“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怎么能和我们李昕队长相比?”
往火上浇油的,是李青的秘书阿狸。
今晚,阿狸上身系上了一件粉红色的披风,内加一件白色的狐皮棉袄,下穿一条超短的黑色连袜裙,九条尾巴在裙底的下摆摇动,摆动间竟是有种若即若离的诱惑。
桌面上的数位将军纷纷低头议论起来:
乌迪尔:“你们说樱上官是哪里人?”
韦鲁斯:“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来自诺克萨斯吧,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辛德拉:“哎哎哎,小声点儿……”
周围的议论声,阿狸似乎有所不觉,她的嘴角露出一弯魅人的笑容,道:“看!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一语落下,樱空释似被戳到痛处,登时勃然大怒,不等他起身呵斥,却被脸色更黑的里拖拦下,他在执掌城主之位,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和他叫板。
里拖脸色涨得黑红,怒道:“放肆!”
“阿狸!李青!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城主了?!”
李青竟是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当下一步迈出,冷傲道:“李某双眼已瞎,什么也看不见了。”
空气中宛如灌铅一般,陡然变得无比沉重。
“噔噔噔——!”
就在此时,楼外跑来一位行色匆匆的亲兵,他对厅内发生的事宜一无所知,只是火急火燎地跑到里拖城主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里拖下腰一听,顿时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挥退了亲信,道:“罢了,罢了!”
“卡尔玛!”
“在!”
卡尔玛应了一声,起身立于桌旁。
里拖压下心中的烦躁,声音听不出喜怒:“传我口令,念及李青之侄一片痴情,赏百两黄金。提李昕中队为艾欧尼亚亲兵大队长,即刻执行!”
李青用隔着纱布的双眼深深地看着里拖,半晌,忽然露出久违的笑容,道:“谢城主恩泽。”
里拖脸色渐转平和,在城主之位多年,他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
他缓缓走下桌去,淡淡地含着笑,猛然,他揭开了跨在腰间的朱红腰牌,不知是谁发出地惊叹,周围忽地一片寂静。
腰牌上刻的是一条豹尾,在众人的目光下,它的毛色显得那般的莹润逼人。
里拖抓过了李青的手腕,李青抖了抖似是潜意识地推拒。
“李将军!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艾欧尼亚的第二位元老。”里拖目光热烈,说,“年少时你我就在一起玩耍。而今你执掌我艾欧尼亚亲兵营近十年的光景,建下了丰功伟业,我心中自然有数……好好干下去,我里拖不会亏待于每一位有功于艾欧尼亚的将士!”
李青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争执似的,脸上表现出毕恭毕敬的神色,下跪道:“可是城主。。”
里拖摆摆手,沉默了一会,道:“众将军吃好喝好,我与樱上官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李青的目光扫去,见得众将军正面面相觑。只有乌迪尔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问:“城主,那今晚的化妆舞会?”
里拖的城主已被距离拖出很远:“今晚舞会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