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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上遗民李逊之辑(18)

蒋德璟曰:时部科疏并入,成国甚以阻挠为恨,若各将疏意发挥,几成聚讼。上一出,不言有疏,但戒谕再三严禁骚扰,并解其京营印,诸臣见其言之行,不须再开口,彼此无争,形迹不露,居然杯酒释兵权作用也。

北兵围祖大寿于锦州,填濠毁堑,声援俱绝,有卒四人间出,云城粟足支半年,苦乏薪耳。传大寿语,宜以车营逼之,毋轻战。总督洪承畴集兵待援未决,奏闻。上忧之,召问中枢陈新甲计将安出。新甲求退与阁臣侍郎等酌议,请遣司官面商于承畴。时有七可忧、十可议之奏,祈皇上察报国遣郎(?)张若麒往行营酌视。若麒谓急战之便,相持数日,官军大败,则自若麒之催战为之;旋逮若麒下狱,拟罪。五月,赦兵部尚书傅宗龙于狱,以右侍郎兼都御史督兵讨贼。九月,宗龙率兵至新蔡,与保杨文岳之兵会(?);贺人龙将秦兵,虎大威将保定兵,共结浮渡桥渡河,合兵趋项城。初五日,两军毕渡,走贺龙口,自成、汝才亦结浮桥于上流,将趋汝宁,觇官兵至,尽伏精锐于松林中,诸贼悉力死战,诸军星散。宗龙率散卒,且战且走,次日至项城,贼追及被执,至门下大呼于门曰:我秦督臣也,请启门纳秦督。宗龙大呼曰:我不幸堕贼手,左右皆贼,毋为所绐,唾宗龙。龙大骂曰;我大臣也,死则死耳。宗龙遂遇害。自是山陕无复宁宇矣。

十一月,陕西巡抚汪乔年率总兵等三万,趋河南;自成闻之,率贼来迎战。乔年安营未定,有二将先逃,官军溃,贼乘之,一军尽覆。乔年以数百人入城,居守五日,城复陷,乔年被执见杀。

十二月,黄道周、解学龙、涂仲吉各拟烟瘴地永戍,叶廷秀边戍,黄文焕分别配杖。初,刑部尚书刘泽深拟道周永戍。上不允。因上言曰:道周之罪,前两疏已严矣;过此,惟有论死。自来论死诸臣,非封疆则贪酷,未有以建言蒙戮者。当此生死之关,不敢不存一难慎之心,敢仍以原拟上;疏入,允之。

黄景昉撰黄公行状略云:江抚解公升任,荐僚属疏,例下部,不足劳,万几闻有佥贴其旁致上怒者,遂得扭逮之命。比入狱,廷杖拟罪,屡严驳,声息汹汹,莫必其命。余为拉同乡蒋德璟等谒谢德州请之。谢太息曰:死矣。迟秋为幸。闻之失色。总承韩城毒炎之后,余威尚震,武陵虽出督师,柄得遥参,宣督遂入为中枢,同憾公前疏刺骨,同年费县,井研交谊漠如滑县,且下石矣。宜兴周公新召至,众喁喁望丰采,诸名流力怂恿之,婉代开释,得免死,改戍。周公又于讲筵平章他疏驯语及公,余与蒋公赞其说,初冀得脱戍幸矣,竟复原官,实出望表。本圣主干断,度越百王,天下亦以是亮周公焉。

十五年正月元旦,上御殿,朝贺毕,下宝座,南面立,顾内侍,命召阁臣来。阁臣由殿东门入,再奉旨,遂至殿檐,行叩头礼,跪以听命。上曰:阁臣西班来。盖以师席待诸辅也。阁臣起立,不知上意,拟取东西两班。上又曰:阁臣西边班来。随有一阉下引而前。上宣阁臣来,诸辅趋进。上曰:古来圣帝明王,皆崇师道;今日讲犹称先生,尚存遗意;卿等即朕师也。敬于元旦端冕而求,圣躬即转而西,向阁臣一揖。因曰:经言尊贤也。敬大臣也,朕之此礼,原不为过。今而后,道德惟诸先生训诲之,政务惟诸先生是赖。又曰:自古君臣志同道合而天下治平,朕于诸先生有厚望焉。诸辅臣逊谢不敢当。上曰:先生正是当敬的。言之再三,随谕先生起。诸辅臣始起,转下叩头。上还宫后,补赐圣谕。时辅臣为周延儒、贺逢圣、张四知、谢升、魏照乘、陈演、六人。

谕:各省直十二年以前一应存留起解上供本折钱粮,尽蠲免。又以江南荒旱,许各州府县以麦抵漕。百姓欢呼称庆。又从刑部侍郎惠世扬请豁免十二年以前赃罚银两,又发帑金二万赈山东。

先是,十三、四年苏、松、常、镇四府皆大旱,蝗虫食苗,民皆告饥。浙西三府又大水为灾,一望漂溺,漕储缺额,征比无方,而湖州一府尤甚。十四年七月,浙抚参德清、崇德两县尤迟兑误漕。时政府方尚严切,遂奉旨差缇骑拿解两县印官。崇德令赵夔自缢死,德清令朱实莲逮至京,下狱拟罪。时漕事亦已报竣,实莲因具疏陈地方荒苦状,始得释罪调用,则属宜兴为政矣。

朱君字子洁,广东南海人,天启辛酉方弱冠知,受于先忠毅,拔冠。一经工诗文,重气谊,屡踬春闱,以荐举授是官,到任未一年也。被逮后,所著诗,有冬春草,吴峦儒先生序之曰:诗以言乎心之所之也。心乎亲者,其言之乎孝。心乎君者,其言之乎忠。心乎民者,其言之乎仁。吾友子洁氏,令临溪,着循廉声,忽诏释之,还其官,所撰冬春草,言孝、言忠、言仁,令读者流连嗟叹而不容已。因以知其心焉。先是,其师李侍御仲达,亦吾友也,以触珰诏狱,所撰有受命草,亦言孝、言忠、言仁,足以令人嗟叹而不容已。然侍御之冤,当其不身白也,今子洁幸遇↑圣明,复得出以展其大用,凡所言孝、言忠、言仁处,无不可发而措诸事业者。其重勉乎哉!侍御可谓有生友矣。

御史张肯堂疏,请还向来言事迁谪诸臣。略曰:在诸臣率意敷陈,罪止成于狂戆;在圣明薄从降罚,法姑予以困衡。常读其封事,或议征求宜缓,或陈刑狱宜宽,或纠行间功罪之淆,或争朝端名节之重,或抨弹臣奸于气焰方张之日,或抵牾近习谥威权思窃之时。一腔忠爱,天日共鉴,偶经摧折,便作遂臣,虽盛世原无弃人,何官不可自效,然使之回翔中外,何如特加环召,赐复原职之大人快心乎!奉旨下部察核,于是原降用李清囗囗囗等凡囗十人,俱准复给事御史云。

张公在言路,颇着蹇谔声,后官闽抚,遇变不屈,蹈海从王全节而死,事另有纪。

三月,召对考选诸臣于中左门,问解围急着?中原御贼何策?兵至之处作何转输?灾荒之民作何生聚?足食足兵何以使民生不困?议蠲议缓何以使国用仍充?其各悉心条奏。时行取各官,待命阙下,皆仰祈宜兴援引,适漕运愆期,宜兴因请连下诸科道命使之分头催僭。于是,考选四十四人朱徽、马嘉植等,咸授科道!无改部曹者,内惟刘熙祚以巡按湖南为贼所执,不屈死难;姜采在谏垣直言着节,几毙诏狱;此外无一人足副特恩者矣。

礼科倪仁祯疏言:臣等初授科,例于朝房候见阁臣,谢升言及兵饷时事,忽曰:皇上惟自用聪明,以察为明,致天下俱坏。升居位辅弼,敢归罪天子,如此吏科,朱徽、廖国遴亦劾奏同之。上怒,下廷臣议处,命削籍为民。升先任冢宰,与唐世济合谋,荐逆案霍维、华世济,下狱;升闲住。田唯嘉罢后,以南京右都御史庄钦邻为冢宰。钦邻久不到任,奉旨切责调用,复召升为之。庚辰冬,同陈演入阁,圣眷颇隆。次年辛巳,上命追写孝纯皇后同孝元皇后、光宗皇帝御容,一同迎入,上亲致祭。诸阁臣陪祭。升独后至,台省参之,升疏辨谓:臣将出门而衣带忽断,再续再断,以是后期。乞提裁衣者,同班役下法司讯鞫,虽奉旨免究,而上意已动。至是罢斥之。夫以大臣而委罪下役,其作事之乖,亦见一斑矣。升后降清,仍为大学士。

御史徐殿臣、刘之渤各疏纠辅臣魏照乘,得旨准其请告。魏初与韩城善,每票拟,辄效其深文驳摘;宜兴入后,诸辅皆请教惟谨,魏专行自如,宜兴心不然。至是纠疏入,方一疏引疾,即票旨允归,未几费县,江夏亦相继与告去。

起升马士英兵部右侍即兼都察院佥都御吏,总督应凤等处军务。马先任宣府巡抚,为总监王坤参其支用库银事,逮问遣戍。马本贵州人,久侨居金陵,与东南诸绅往来颇善。至是以流贼横行江北,会推凤督,列士英名其中。上颇怒,谓会推大典,辄用废弃,冢臣欺蔽殊甚。宜兴奏曰,冢臣岂敢欺,实以士英曾历边疆,有才可惜,今止开列,候皇上裁用。惟是不先奏明为有罪耳。上怒始霁。曰:马士英既有边才,即着他去,以此起官,驯至有南渡之柄用矣。

上以寇氛未靖,民罹锋刃,建斋南城,每子刻同中宫往诵佛。移时,然后还内。礼科姜采疏言:宗社之安危,非佛氏之祸福也。以九重之尊,对西竺之繁文,臣不敢以为可。且正德年之往事,皇上岂不见及此耶?御史廖惟义疏请驱真人、羽士各还原籍,侍郎王锡衮请遣真人张应京归,皆不听。先是,召应京入都,即传礼部宴;侍郎奏:会典宴法王在大慈恩寺,则宴真人宜在宫观。上迟回久之,始报可。旋召应京至会极门,赐赍甚渥。比洪熙时所赐逾数十倍。诸司无敢执奏者。已加王锡衮服俸一级,嘉其讽上事佛,寓规于爱也。

宫中旧规,上每年冬底,书符召仙或召将,叩以来岁事,无不应者。至是年,召不至,良久,元帝下临,乱批云:天将皆已降生人间,无可应召者。上再拜叩问:天将降生,意欲何为?尚未降生者否?乱答云:惟汉寿亭侯受明厚恩,不肯降生,余无在者。批毕寂然,再叩不应矣。

六月十九日,上召会推诸臣吏尚李日宣、礼尚林欲楫、左都王道直、礼侍王锡衮、蒋德璟、左副都房可壮、掌詹李绍贤、兵侍吴甡、刑侍惠世扬、徐石麟、工侍宋玫、詹事黄景昉、邱瑜、通政使沈惟炳、大理卿张三谟、谕德杨观光共十六人来中左门。徐以病不至。同辅臣赐饭毕,先召诸辅臣入德政殿,赐坐。次辅贺逢圣,时已奉旨允放,犹被召入见,忽放声大哭不止,久之,召兵部询边事;又召日宣、道直入;顷之,谕曰:卿二人,不须召对,俱令出。上移驾入中极殿,辅臣亦入殿,赐坐!贺复放声大哭,拜跪数十不止。命之出殿,行五拜三叩头,辞朝复大哭不止,见者怪之;既出,方召预推诸臣入,行礼毕,令入殿内依班鱼贯立御床东。上曰:囗囗未灭,流寇猖獗,天变民穷,卿等有何嘉猷奏来。即令各依会推次序过奏,奏对毕,殿内先备酒六桌,将赐诸臣坐宴,而房、宋、张三人奏对不称旨,上遽传令各回衙门,遂俱出。是夜,传旨命德璟、景昉、甡三人入阁,而以滥推多人责吏部回话。

贺公居身清正,不和于时,故再召未久,旋即告归。家居武昌。十六年献寇破城,全家殉难,大节凛然。如时陛辞痛哭,岂非忧国忧君、明知祸败之将至,有不能言,不忍言者耶!同辈泄泄者流,反以怪异目之矣。噫!

二十一日,上召府部九卿科道入政宏门,赐饭。上御中左门,皇太子、定王、永王左右侍立,各官行一拜三叩头礼,朝东宫亦一拜三叩头,朝二王一拜一叩头。上服黄袍,东宫、二王俱服红袍。上唤吏部尚书李日宣,其声颇厉;次唤吏科都章正宸、河南道张瑄、副都御史房可壮、工部侍即宋玫、大理卿张三谟,知过跪。上曰:枚卜大典,如何滥推许多?如房可壮等三人,果堪推举么?责令回话。尚是支吾。日宣奏:从不敢徇私。上曰:前尔奏当秉公执法,惟知有君父,不知有私交;知有国法,不知有情面;你那一件不是情面?朕数次优容;全然不悛。正宸奏:日宣素是游移,臣前有公疏纠他,此番实不敢徇私。日宣奏:可壮素有丰采,宋玫年少向学,三谟亦曾掌河南道过。上怒曰:住了,锦衣卫通着拿了。王锡衮着改吏部侍即暑印,日宣等六人去冠拿出,天怒方震,诸臣相顾失色。德璟、吴璟跪辞新命,因奏:臣等亦在会推中,诸臣既有罪,臣等岂能自安?上曰:已有旨了。辅臣奏:枚卜大典,尚望圣慈宽宥。左都王道直奏:顷会推俱是冢臣与科道商确,臣不敢置一语。上谕此后枚卜,只用翰林,其各衙门间陪一、二人,不许多推。旋令各赐茶饼讫。明日有旨,下六人刑部问。日宣等三人戍边,可壮等三人削籍。又以议罪不当,罢刑部侍郎惠世扬。或谓初次不与推者,流言入内,及再推,又有不与者,阴行中伤;复有二十四气之目,径达御前,皆以小人倾陷,故致上怒如此。

增乡试解额北直生员七名、监生十名、南直生员十名,监生五名、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各十名、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各八名、广东六名、云贵各二名,独河南以寇乱停试。至次年春,始补何瑞征、朱锐铈主考南北,公行贿卖以关节中者居其大半。时有对云:不用孔子,不用孟子,只取公子;不要古文,不要今文,只取直纹;吴郡有卷堂文,又有四书成语编文,悉快人口。

起孙傅庭为兵部侍郎兼都察院佥都御史,总督陕西军务剿寇。傅庭至西安,檄召诸将听令,各以兵来会;既集,乃缚贺人龙责之曰:尔奉命入川讨寇,开县噪归,猛帅以孤军失利,献贼出押,职尔之由,尔为大帅,遇寇先溃,致秦督、秦抚委命贼手,一死不足塞责也。遂正法军前。诸将莫不动色,因以人龙兵分隶诸将,刻期进讨。人龙,米脂人,初以诸生效用,佐督抚讨贼有功,总全陕兵,降贼多归之。人龙推诚以待,往往得其死力,襄城之役,朝廷疑人龙与贼通,密敕傅庭杀之,贼闻人龙死,酌酒相庆曰:贺疯子死,取关中如拾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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