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如云宵的山峰,一截石臂由半山腰延伸出来,一间暗红色的古建筑矗立在石臂深处。
最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站在峭壁的边缘,面部朝向深渊,表情凝重。
虽然隔得远,但是安蜜儿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竟然是南宫炽。
洛临风也是震惊莫名,“他……竟然还活着,刘公公,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身后,刘善海满脸忧色。
五年前,他被刘婉容设计给关押在天牢里,毕竟是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没有办法再翻云覆雨,但是救命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看守正是他曾经的一个手下,制造了一些混乱之后,趁机将他放了。
刘善海逃出皇宫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失踪的南宫炽。
可是人海茫茫,要寻找一个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想不到几个月之后,他竟然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日正在茶楼之中,听得一帮子武林豪杰正在议论。
“你们知道吗,冰川消失了……”
“不是吧,那冰川是个宝地啊,听说是灵兽的天堂啊,怎么可能消失?”
“千真万确,我大师兄就是此次去冰川的,你们不知道啊,听说这次冰川是因为有人上门寻仇,搞得女王怒了,引得千年地火暴炸……”
“真的假的啊?谁跟冰川女王有仇啊?”
“切,一看你就小子就是后生仔,没见过世面。这话说来可长了,这事儿啊,还是爷从青陵山听来的。你们不知道吧,冰川女王有个郡主叫做洛阳。嘿嘿,生的那是粉嫩嫩的,听说****都是嘿嘿冰冰凉的。”
“去去,你又在讲瞎话骗人。”
“绝对没有半点假话,青陵山离此处又不远,你们上青陵山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但凡是五年前在青陵山混过的都知道。那洛阳郡主被四殿下给睡了,睡了还不说,还四处跟男人分享,说洛阳那对乃啊,都如冰雕一般,啧啧,诱人啊!肚脐上还有一粒朱砂志呢。就是因为此事,人家洛阳不干了,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呢,声名扫地。那姑娘急了,施出魅惑之诱着四殿下与她缠绵,趁他正干得欢,把他的眼睛给刺瞎了。四殿下多尊贵的身份啊,这口气哪咽得下,这不把眼睛修炼好了,就上门寻仇了……”
刘善海心中顿时澄清,四殿下不久前正在皇宫劫走了安蜜儿。
如果他去了冰川寻仇,那必然是带着安蜜儿。如此一来,皇上很可能去了冰川,正思虑着,那人也说得告了一个段落。
“不过再好,美人也死了,反正冰川都沉没了,以后咱们都没戏了。”
“你说得轻巧,既然冰川沉了,你大师兄是如何得活的?难道他能变成鱼儿游回来?”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那人口沫飞舞,“看来你们又是没见识了,冰川沉没之后,滔天的巨浪将我大师兄推到了黑石山。黑石山你们知道吧,就是南岳之地,你们肯定没去过吧!”
“哟哟,说得跟真的似的,就好像你去过一样……”
“哎,你们真是无知,信不信算了……”
茶酒里,热闹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刘善海压下帽沿,抽身离去。
接下来便是马不停蹄地向南岳赶去。
说来也巧,他还没有赶去黑石山,而是在南岳的一个小镇上,他便看到了南宫炽。
南宫炽身上衣服破败不甚,当他站在南宫炽的面前时,南宫炽竟然认不出他来。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掉头便走。
晚间,南宫炽在了座孤庙内栖身,对刘善海不理不问,刘善海急道:“皇上,您这是什么了?您不认得奴才了吗?”
南宫炽抓了一枝竹杆在手里,对着刘善海气势凶凶,“滚,你们都休想从朕这里抢走蜜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善海已经意识到皇上不正常了。也许是伤了脑子。
他留下来,打算慢慢劝说南宫炽。
可是第二天一早上,发现南宫炽已经离开了。
这一找又是半个月,他仍旧是跟以前,栖身孤庙,不肯理睬任何人。
只要刘善海靠近他,跟他说话,他便会消失了。
仿佛潜意识的,他在排斥着什么。
这几年来,刘善海尝试着用各种方式来与南宫炽沟通,都不奏效,他带来的郎中,都被南宫炽给赶走了。
就这么找找停停的,最后他停在这里。
刘善海也不敢怎么靠近他,只是每天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偷偷买些吃的东西放在身边。
然后远远地躲着看。看他吃下了,睡着了,他才肯离开。
这些年来,看着当朝的政局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这才深刻地知道,想回天已经无力了。
既然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他也毫无办法,唯一期望的就是在他有生之力,能伺候南宫炽……
“刘公公,你之所以拒绝我们,就是因为怕我们惊扰了南宫炽,然后怕他逃走?”安蜜儿听完问道。
刘善海老泪纵横,“皇上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怕犯上的话,皇上就跟老奴的儿子似的。老奴怎么忍心抛下他,你看他这样子。从高高的位子跌落到低谷,老奴还真希望他就这么浑沌地过完下半生。若是真有一天苏醒过来,怕是无法接触这个现实,更是生不如死。”
安蜜儿心中一阵难受。
“刘公公,谢谢你对他做的这么多。现在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么多,我们不可能不管的。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收着,不要再去抛头露面了。尽量买些好吃的给皇上,我先送我娘回川蜀,过段时间,我就会过来的。还有,如果到时候皇上去了其他地方。麻烦你给我来个信,也好让我知道你们的下落。”
刘公公抹着眼泪,接过那银票,“安姑娘真是个有情意的,皇上当年没有疼错人哪……”
安蜜儿心弦被触动,她轻轻摇头,“别客气,我与他……毕竟夫妻一场。”
去川蜀的马车上,安蜜儿神情有些恍忽。
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责,若不是自己,也不会牵连他沦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更是将南朝的江山都给断送了。
抱着手臂,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之中。
耳边传洛临风略显沙哑的声音,“别自责,别难过,这都是老天安排的。也许在他看来,为你做的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跟你一起帮助他,等他慢慢恢复……”
安蜜儿抬起忧郁的眼睛,深深地望了洛临风一眼,然后坚绝地摇头。
“我已经拖一个人下水了,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洛临风有些生气,紧紧拽拉着安蜜儿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一用力,沉眉道:“你跟我之间用得着说连累吗?我七岁那年,在皇宫里,如果当时你想着连累两个字,这世上如今哪里还有洛临风这个人。”
“噗!”安蜜儿又想起了曾经那个爱哭的胖小子,她伸手掐了掐洛临风的脸。
“嘿嘿,当时我在想啊,万一我没有盘缠了,就把这个傻小子给拐卖了,到时候能卖不少钱呢?你还真以为我是救你啊!”
洛临风负气似地抱着手臂,抬起下巴,“哼,那时候你才五岁,我比你大好不好?要卖也是先卖你。不过,我舍不得卖,这么可爱的小妹妹,留着当娘子多好!”
再看向安蜜儿的眼里,多一片灼热的光亮,安蜜儿慌乱扭头躲过。
“去去,没个正经,快要蜀地了吧?”
洛临风撩开车帘子,外面的风景渐渐变化了。
满眼都是青山绿水,农田果园,衣着朴素的老百姓在忙着农活,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他微微一笑。
“到了,你看看,咱们蜀地美不美……”
安蜜儿偎过洛临风的肩膀看过去,满眼充满了惊喜,果然,这里一片宁静的港湾。
安蜜儿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清香,在洛临风的鼻尖轻轻飘动着。
勾得洛临风心中一阵涟漪,他俯下首,将唇轻轻地触碰在她的后颈脖。
车内,此时只有两个人。
马车适时地颠跋了一下,安蜜儿正好转过脸趔趄了一下,被一双安稳的大手给紧紧地抱住了。
他的唇毫无征兆地印在她的唇上,在她微愕之际。
他沉重的呼唤带着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多久了?
是十年还十五年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精灵古怪而又勇敢的小姑娘。
可是他沦落在复仇的海洋里,无法自拔,他不敢对她表白,因为他没有给她幸福的资格。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一次受伤,一次次沦陷。
他心痛无力地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微笑。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他拥有了权力,拥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一切。
她未婚,他未娶。
他终于可以吻她了。
这一吻,悠长而缠绵,安蜜儿用力地推脱,无耐她因为蛊虫的禁锢而失去了强大的力量。
只能任由洛临风十分生涩地在她嘴里辗转。
安蜜儿生气地瞪大了眼睛,洛临风,你这个臭小子死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