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离央城。
又是一年隆冬,白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有如琼楼玉宇一般的澜桂坊中,歌舞升平,燕语旖旎,淡黄的灯光,透着精雕的窗格漏射出来,给冷清的雪地投下一层金色的暖光,美丽而又幻灭。
那是一道十分高挑的身影,黑色的斗蓬被风吹荡得飞扬起来。
漆黑的斗蓬下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美丽而又神秘的大眼睛,衬着雪白似凝晶的肌肤,有如天外飞仙。
正是由于这双美丽的大眼睛,让人不由得暇想连翩,这被斗蓬裹的娇容该多么的国色天香,丰姿妖娆啊!
澜桂坊,这名字取得十分雅致,但凡是离央城的男人都知道。
这是财富与身份的象征,澜桂坊的姑娘,京城十八烟花巷子里的头牌都拉出来,也比不上这里一个普通的丫鬟。
倾国倾城,绝世惊颜,美伦美焕,这样美丽的词藻只能用来形容澜桂坊的姑娘们。
正因为如此,所以来这里消费的男人们都不简单。
出入之流,不是王孙公子,就是高官富商,一掷千金之辈数不胜数。
这里抑被称为离央城的销金窟,也是上流社会与普通百姓的分界线。
澜桂坊红漆雕花的大门紧闭着,路人只能透着模糊的窗影,来幻想着里面销魂蚀场的场面。
大门口,两个如狼似虎的龟奴守着。
那两名龟奴,高大的虎躯似黑熊一般,让人望之生畏,头上戴着狐皮的长耳帽子,腰间的长剑无时不刻警告着来往的路人,这里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地方。
一阵风轻扬,那女子似能与风共行,眨眼之间,已经走上高高的台阶,寂静无声地停在了两个龟奴的身边。
“我要见你们老板!”
声音低低的,清亮而又优美曼妙,似天籁之音一般。
不过,那龟奴一向听惯了美女的声音了,对来者也不甚怜香惜玉,其中一名黑脸的龟奴吼道:“姑娘,这里不接待女客,请回吧!”
女子抬眸一笑,那笔声十分张扬,似男子一般的充满了挑恤和嚣张。
“我再说一遍,让你们老板马上出来见我,否则你们在京城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那龟奴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拍了拍另一名奴家的肩膀,侃道:“看到没有,这年头不知死活的人真是太多了。小女子居然敢到澜桂坊闹场子,看来是不想过年了啊!”
“快滚吧你,否则你让你横着出去!”
那黑脸的龟奴不耐烦地喝了道,随即按着腰着的长剑,似乎就想抽出来。
一丝骄傲的冷笑从女子美丽的眼眸中划破,黑脸的龟奴只觉得两耳生风,然后瞬间失去了听觉,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下来。
一丝殷红的血迹沿着他的耳朵流了出来,有如一条宛延的鲜红小蛇,滑过他的颈脖。
他突然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出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另一名龟奴连忙拔剑,可惜他的长剑还未出手,就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
女子的眼里,黑浪翻涌,“快去叫你们老板,否则你的下场跟他一样,七窍流血而死。”
那龟奴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下手如此快狠的女子。
不由得双膝有些发软,急忙转身进了房。
片刻功夫,那红漆的大门再次敞开来,金色的灯光涌出来,晒了一地的暖黄。
“我说哪里来的野丫头,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在我尤十娘的地盘上动土,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呢?还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一个高扬的女音,中气十足地随着大门的敞开而飘了出来。
下一瞬,那声音便哑住了。
这尤十娘,二十七八的年纪,丰满的身段,细长而翘的眼睛,嘴唇微薄,一脸的精明与圆滑,脂粉施得恰到好处,身上的衣裳也穿得颇有品味,一眼看过去,倒有几分大户人家的小妾样子。
不过,这眼眉之间流露出来的风流勾魂,倒是泄露了她的真实身份,澜桂坊的大当家。
她不亏是风月场里混出来的,当她对上这姑娘一双幽深而神秘的大眼睛时,顿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