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镇也是真是奇怪,竟然叫做黄泉镇。
看着灯头林立的灯笼,安蜜儿突然想起,今天正是乞巧节,传说这一天,月老会亲自降临。
一边看花灯,一边赐姻缘。
据说月老爱吃蚕豆,所以这一天出来逛灯的年轻男女,都在会口袋里揣上炒熟的豆子,边吃边吸引月老的吸引力。运气好的话,他会跟你讨几个豆子,然后赐你一段姻缘。
正因为这个典故,所以街上贩卖炒蚕豆的人,也多了起来。
安蜜儿也买了一把,放在兜里,反正是找南宫炽,权且当是逛街吧!
街上人很多,要想找南宫炽的身影,确实有些不容易。
“让开,让开……”
突然有人用力地推了安蜜儿一把,安蜜儿没有防备,跌了一下,猛不丁撞到了后面的人。
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小心……”
十分沉稳的声音响起,四目相对,安蜜儿有一瞬间的恍忽,这个人,居然是南宫炽。
这,他什么时候清醒了?
南宫炽匆匆扶她站直了,然后转身,安蜜儿这才回过神来,她摸向腰间,然后一把扯住南宫炽。
“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模糊中,有个利索的身影一闪而过,撞到安蜜儿纯属意外,而她身后的南宫炽也许才是真正的目标。
南宫炽也回过神来,他一语不发,迅速转身,向着那偷儿逃遁的方向追去。
安蜜儿微微一怔,也紧紧跟了上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那偷儿脚步再利索,却也没有南宫炽的速度快,南宫炽虽然身手并没有丢失,几个闪纵之间,就将偷儿给拎了起来。
南宫炽咆哮道:“胆子不小,居然偷到朕的身上来了……”
那偷儿手上赫然是一块龙形的玉佩。
此时,看热闹的人都零零散散的聚了过来,打着手里的灯笼看热闹。
安蜜儿隔在人群的外围,看着南宫炽的一举一动,正听到他自称朕,这种口气若是换作了往昔,是最自然不过了,只是,如果他已是潜龙在渊,早已经不是帝王了。
这种自称,肯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安蜜儿挤进人群,一把从偷儿手里抢过那龙纹玉佩递到南宫炽的手里,低声说道:“兄台,给个面子,放过这偷儿一码,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南宫炽竟然听从了安蜜儿的话,松掉手,那偷儿一闪身就逃得无踪影了。
安蜜儿拉着南宫炽的手往僻静处走。
此时,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注意到了南宫炽重新挂回腰间的龙纹玉佩,眸中划过一道亮光,然后低着头,远远地尾随在了南宫炽的身后。
月光下,南宫炽高大的身形,投下纤长的阴影,安蜜儿站在他身后,显得十分单薄,两条影子平行前进。
“我们认识?”
南宫炽侧眸,斜飞入发间的凤眸,十分清亮,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本来就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此时倒也打扮得分外清爽。
这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袍子,质地虽然不是乘,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翻风韵。
毕竟是帝王气质难以掩饰。
安蜜儿则因为脸上蒙上了一层面具,看起来与普通的年轻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正是因为上次被蔡婆婆看穿一事,她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拿绷带,将胸部给严严实实地裹缠上了好几层,直到看不到一丝破绽了才放心。
身上也是干净的黑色的长袍,虽然不及南宫炽高大,倒也是显得斯文清俊。
安蜜儿看到南宫炽古怪的目光,她清淡一笑,“我们不认识,不过刚才兄台出手救了我一把,我有些事情劝告。”
南宫炽目光冷了下来,刚才不过是顺便一捞,其实并没打算救人的。
“你说……”
“刚才兄台自称朕,这若是给外人听去了,兄台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南宫炽清俊的眸子,变得微红,有一缕狂狷一闪而过,安蜜儿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全身紧崩起来。
她知道,要取得他的信任,不是很容易的。
南宫炽还没有动手。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骚动的声音,“快,快抓住那个男人,是个谋逆的反贼……”
转身,整条街似乎都亮了起来,有大批的官兵举着火把,从后面追上来。
“逃……”安蜜儿扯着南宫炽,急急道。
南宫炽轻轻地用手扯回被安蜜儿拽住的衣袖,冷寞而残酷道:“朕乃一国之君,没有逃避的道理……”
他十分从容淡地迎着那官兵走了过去,气度不凡,傲视群雄。
这个男人,从来就是这样目中无人,轻狂自大……
安蜜儿紧皱纤眉,也不对,原来这江山也是他的,只是因为她的缘故……
南宫炽是种天生带着煞气的男人,就是随便往那里一站,凤眸微敛,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剑。
散发着一股子毁天灭地的力量,傲然无物。
倒是那些追赶而来的官兵,在离着南宫炽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就被他的威势所慑,生生刹住脚步,一步也挪不开了。
这个男人,好可怕的样子!
官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举着闪亮的长戟,然后齐齐停顿着,不也上前一步。
这时候,一个夫长模样的男子走上前,用手里的长鞭指向南宫炽。
呼喝道:“你就是那个狂妄自大,敢自称天子的逆贼吗?”
南宫炽仰天狂笑,“逆贼?朕才是真正的国君,你们这些愚蠢的货……”
俊美的凤眸里流淌着暗红的血色,薄薄的唇角崩得直直的……
“上,都给我上,抓住这个逆贼的话,可以得赏银一万两……”那个千夫长狂喝起来。
原来有一万两的悬赏,南宫钰阳还真是舍得割肉,这么多钱也舍得砸。
果然,有了钱的鼓舞,这些官兵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向南宫炽涌来……
安蜜儿定睛一看,南宫炽此时还是赤手空拳的,身上并无佩剑,于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长剑递了过去。
南宫炽这个人,简直是……
他居然又原封不动地将长剑重新扔给了安蜜儿。
“这剑……”
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居然瞧不起这剑,好吧!这剑其实也不懒的,好歹花了一百两银子让铁匠铸的。
虽然质量不是上乘,但是砍起来人来,应该比双手好使吧!
安蜜儿微颦蛾眉的时候,前面的一波人已经将南宫炽包围起来。
振天的喊杀声中,手中的长戟齐齐挥了过去。
这些是训练有数的官兵,不是山野村夫,他们知道如何杀敌,如何相互配合,如何寻找敌人的弱点……
前面这一排大约有十五个人……
安蜜儿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会出手。
“啊!”
南宫炽一声狂啸,一股强大的力量的自南宫炽身体里暴发出来,一头墨发,无风自舞,长袍的下摆,水袖,被术力给鼓胀得狂乱地飞舞。
俊美的面孔,如同地狱修罗一般狰狞……杀气恣意流淌。
前面的官兵们,被气浪给掀了起来,四分五裂般的往后摔落,手里的长戟早就被一股旋风给吹得无影无踪……
那千夫长脸色雪白,勒着马赶紧后退,他一共就带来百十来人。
第一拔就损了十几个人,而且对方只用了一招。
不用一兵一卒,就让他损兵折将,看来这一万银子并不好赚。
安蜜儿松了一口气,看来南宫炽果然还是最厉害的。
南宫炽浅浅地勾唇,他从容地放下衣袖,目光凌厉地望向千夫长,伸出手指轻轻一钩。
“朕就是天下唯一的,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就全部放马过来吧!”
安蜜儿此时突然意识到,南宫炽没疯,不仅没疯,而且清醒得很……
只是,他为什么不去争夺自己的皇位?
这个男人,是什么原因让他连自己的江山都不顾了?
千夫长的脸色变得狰狞,狂舞着手里的长剑,“弟兄们,一万两雪花银啊!从此可以富贵下半生,连儿子孙子都不用愁吃穿了,上啊!”
在这个饥荒加残暴君主统治的年代,人为食亡的目标更加突显出来。
“上啊!”
震天的喊杀声中,精神百倍的官兵们,杀红了眼睛,一涌而上,对着南宫炽刺了过去。
安蜜儿心里微悬。
南宫炽没有动……那雪亮的戟齐齐向他的心窝刺去……
不过是三五步的距离,南宫炽俊美的凤眸微微浑暗,嘴角嚅动,竟是一丝黑血喷涌出来……
他身形微顿,竟然这样斜斜地倒了下来。
这场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了。
千夫人半晌才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大声呼喝,“抓活的,抓活的……”
他话音刚落,数十雪亮的戟头齐齐被水流的旋涡搅动着,向他这里射过来,他急急转身,没命地逃起来。
在场的官兵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文的小公子,居然比刚才那男子的力量更强大。
在手的兵器全部被一条银色的水龙给卷走了。
趁着他们还在慌乱之中,安蜜儿伸手扶起南宫炽,大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