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哪,给洛王赐坐……”
御书房内,南宫钰阳恢复了从容的气度,穿着规规矩矩,有模有样地坐御椅上。
身上的龙袍过于瘦了一点,其实五年前洛临风见过南宫钰阳一面,那时候,他体型还算正常,怎么着也算是个看得过去的男人。但是如今,这胖了不止一圈二圈,特别是腰间那一圈隆起。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洛临风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识趣地微笑,行礼,“参见皇上……”
“来,洛爱卿,坐这里,今日朕忘了问你,那刘千金是否喜欢?”
洛临风浅浅一笑,“既是皇上赐婚,那小王当然感激不尽。不过,小王觉得既然是婚姻大事,小王想先回属地,跟大姐支会一声。成亲之日还容商议才办。”
南宫钰阳摸着下巴,“对了,今日在大街上挡御轿的那位姑娘可是?”
洛临风也不想隐瞒,“实不相蛮,那姑娘正是小王自幼订亲的表妹。不过,既然是皇上赐婚了,那小王也不能再见她,以免皇后娘娘不高兴。”
“好,想不到你竟然有这般见识,当真没有辜负朕和皇后对你的殷殷期望……至于这个成亲的事情,自古君王就相当于父母,你父母既然都不在了。朕就替你作主了,择日不如撞日,朕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就明天成亲吧!”
洛临风脸色顿时生变,怎么能这么快!!!
今天从京城里看到安蜜儿和雨宁的时候,他就大惊失色,他知道只要安蜜儿出现的地方,南宫炽肯定就在附近。这几个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京,为了保护安蜜儿,他干脆连雨宁都不知道相认了。
要知道,这个丫头年纪轻轻,就算认了那肯定是要被带进皇宫的,到时候皇后一盘问,也许什么秘密都被揭穿了。
“皇上,万万不可……”洛临风脸色焦急。
南宫钰阳马上板起了脸,怒道:“洛藩王,难道你敢抗诣不成?是不是这几年有些私心,所以不愿意与朝廷结亲啊?还是对刘千金不满意?”
洛临风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要沉稳,要淡定,不就是成亲么,又不是杀头。
等成了亲,一切再从长计议。
至少目前这样可以保住很多人的性命。
“好,微臣遵命!”洛临风内心在痛苦的挣扎,若是换作了五年前的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拒绝,然后满世界地流浪,管他什么后果,现在不行了,大姐,还有蜜儿她们都需要他的僻护。
南宫钰阳哈哈大笑,“好,好,这不就好了嘛!对了,你求见朕还有何事?”
“没有了!”
他本来是想辞行的,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京城也行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凤仪宫中,刘婉容已经穿好了衣服,林清南十分郁闷地坐在一角,一声不吭,仿佛是做了什么错事。
刘婉容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着。
“林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家里那位又老又丑的小妻子,本宫已经派人将她送到庵堂去了,反正林将军以后也不需要她了,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本宫……”
林清南张大了嘴巴,震惊之中更是盛怒,什么又老又丑的妻子,明明美娘才刚刚满十六岁,娶过门不到三个月,正在热乎中……
林清南脸色颓废得如死一般,他的心在一点一点死去。
刘婉容露半臂香肩,往林清南怀里一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难道本宫还不如她吗?”
皇后虽然说是国色天香,但是年纪已经二十五六了,论娇嫩自然比不过十六岁的少女。
更何况人家是新婚燕尔。
刘婉容看着林清南没有半点反映,心中嫉火顿生,“林将军若是跟她还有旧情的话,那本宫明日就杀了她……”
“不要!”林清南失声惊呼出来,“皇后恕罪,她一个无知妇人,请娘娘海量,放她一条生事,末将以后忠心娘娘,决不跟她再有任何瓜葛……”
那是生生的结发之情,林清南心中痛呼。
刘婉空为自己的计谋感到非常满意。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对了,今天你护送御轿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有一名女子闯入,虽然洛藩王不承认跟她有关系。但是你务必去查清楚,那姑娘到底是谁,还有是谁指使她过来的。另外,皇上这几日发恶梦,竟然梦到已经殡天的先帝……这个,你也要去调查。”
“遵命!”
林清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后宫,他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端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心如蛇蝎一般。
夜了,荒岭外。
一堆桔色的篝火映在三个人的脸上,明灭不定。
南宫炽斜斜地靠在一块石头上面,幽深的双眸望向深邃的夜空,雨宁出奇的安静,手里无聊地扯着一朵花瓣,那花朵上面的花瓣已经扯得只剩一半了。
安蜜儿用木棍在地上画着图案,她有一个习惯,一旦遇到什么烦燥的事情就喜欢画图,然后来推演解决办法。
“嘿嘿……”
一声干笑响过,刘善海急急拦住了一条黑影,“什么人!”
那人轻笑,“好笑了,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我路过一下不行啊!”
南宫炽闻言坐起身来,安蜜儿一听这声音好熟,回头望了一下,“墨子非……”
墨子非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腰间那柄九环大刀不见,取尔代之的是一管碧色的长笛。淡眉淡眼的脸上,似笑非笑,刘善海见是熟人,也不跟过来了,直接站在三米之外,蹲在了草丛里。
安蜜儿介绍道:“这位是墨子非,这是雨宁……那个叫做无名大侠,嘿嘿!”
墨子非抱拳环了一周,“幸会幸会……”
雨宁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哼!”
南宫炽起身,“你们聊,我走走……”
说来也怪,这离央城外,附近的山脉林子,站着这一望,总能看到不少的篝火。
一堆一堆的,应该是夜宿的人。
这种现实,在南宫炽当政的时候所不曾发生的。
安蜜儿的理解是,应该是流浪的百姓。
“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墨子非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信手拿起旁边的酒瓮就灌。
那酒瓮是刘善海买给南宫炽的,但是南宫炽并不饮酒,安蜜儿也不善饮,于是就放下了。
安蜜儿没有正面回答墨子非,笑道:“你的刀呢?”
“刀啊!哈哈,那刀也是借别人的,现在还回去了。不过,我现在用笛子了……”
“你真厉害,什么兵器拿在手里都会使啊!”
墨子非竖起大拇指,“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什么兵器都能上手……”
两个人聊着聊着,雨宁觉得十分没趣,也起身走了。
末了,墨子非靠近安蜜儿道:“你这面具快用损了,我再送一个新的给你吧!”
说完,当真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一粒小肉丸,塞到安蜜儿手里。
“最近很多高手都聚集到离央城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墨子非望着远处的篝火说道。
“不过,你这位朋友身上,倒是两件奇宝啊!”
“什么宝?”
“玄天剑,龙纹章……”墨子非刚刚说完,突然从山道另外一边转过来一道红色的身影,墨子非一瞥见,急忙站了起来,“完了完了,要是有人打听我,你千万不能泄露我的行踪……”
说完起身,然后飞一样奔跑。
那红色的影子当真追了过来,“姑娘,麻烦请问一下,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一个男子?这么高,夜行衣……”
安蜜儿打断了她的话,“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他这个混蛋,是我主子……”
一听这姑娘彪悍的口气,肯定是受了不少委曲了,八成是这当主子的揩了婢女的油。
于是这痴睛的姑娘万水千山地寻了过来。对于这种负心汉,自然不能姑息了。
安蜜儿用手朝他刚才奔走的方向一指,“叫墨子非是不是,往这里跑了,快……”
“多谢姑娘……”红衣的女子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
“你真不仗义啊!”
南宫炽的声音在安蜜儿身后淡淡响起,安蜜儿轻轻哼了一声,“你也不见得道义,我收留了你,帮助了你,想不到你竟然自暴自弃!”
“那你想要我如何?”
南宫炽声音微提,然后双眸含光地注视着她。
安蜜儿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提高语气道:“那至少也该夺回自己的一切,为了南朝的子民,为了你南宫氏的江山,也为了洛临风……”
南宫炽阴郁地低下头,“那你有没有想到,也许我以前真的是一位暴君呢?也许百姓们不爱戴我!!”
“皇上,您不要自暴自抛,在奴才眼里,您就是明君……”刘善海见缝插针,又过来拍马屁。
南宫炽犀利地一眼瞥过去,刘善海立即收声。
安蜜儿冷静道:“明天,无论你管不管,我都要去洛临风,哪怕是博上这条命,也为给洛大姐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