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十娘额前的长发,被这股术力吹拂得狂乱地飞舞,有如遇到一股巨大的风。
尤十娘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这离央城中,五湖四海的奇门术士,她见过的不在少数。
但是眼前这姑娘的驭水术,她还是头一次见识,无论如何,要留住她。
要知道,这澜桂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私底下,与政治和商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为她所用的话,那岂不是太妙了?
尤十娘苍白的脸色,嘴角抽搐着,小心翼翼地央求道:“姑娘,别,别,万事好商量,动武力,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女子冷笑,十指挽得兰花,晶莹的水柱缓缓逼入了指尖,黑色的袍袖滑落,遮住了纤纤素手。
“看来尤妈妈也是个睿智的。”
尤十娘见危险被除,这才长叹了一口气,用手绢擦了擦额角。
那是一片****,不知道是恐惧的汗水,还是刚才的水珠溅了过来。
“姑娘,姑娘芳名?要如何称呼?”
尤十娘头一次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前失仪,而且,这姑娘还是个丑八怪。
女子敛袖,目光清冷,浅浅答道:“竹筠!”
“竹筠!?”尤十娘自言自语了一翻,觉得这名字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便浅浅一笑,“要不这样吧,姑娘且等等。这澜桂坊的背后主家并不是我,我得跟主家商量一翻,姑娘三日后再来看结果如何?”
女子含笑,“好,三日再见!”
清冷的街道,一抹黑色的纤影匆匆而过,雪花飘遥着,被她呵出的热气所融化,化作一股雾气。
昔日安相府的废墟上面,那抹黑色的纤影静静地呆着,任雪花在她黑色的斗蓬上面不停地萦绕,堆积。
大火将安相府化成一塌废墟,在这里孤寂的雪夜,往事沥沥在目。
少女抬眼望天,晶莹的泪水滚滚而落。
“爹爹,娘亲,你们的蜜儿回来了……”
是啊,十年了,她生生地隐忍着这团仇恨的火,被火烧火燎般地煎熬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杀父之仇如芒在刺,灭家之祸如梗在喉,从来没有被淡记过。
十五年的那小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长成一柄尖刃的利剑,时刻准备着复仇。
“啊……”
一声惨厉的喝声,伴随着一股细大的力量,安蜜儿的长袖如魔鬼的双翼一般飞扬在雪地,水流从天而降,化成一股股冰晶,碎裂在她的跟前。
她的脸孔,在这里的雪夜里,被青冷的雪光衬映着,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怖。
为了练习三重的驭水术,她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容颜。
在水底静坐数月,任青苔在脸上生长,任游鱼在脸上啃噬,只有眼周的那一片,因为不停地眨眼,才完好无损……
前世,她虽然是集睿智,凌厉,矫健与冷酷于一身,但是,投胎之后,只是一个普通婴孩的身体,没有力量,没有武术,没有异能,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术的力量。
那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突然,寂静的雪地上,原来一阵细细的声音,正因为是雪夜,所以这点细小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安蜜儿敏捷地转身,手中的水柱已经打了出去,正中声音的来源。
一串碎冰殒落在地,四分五裂,一道雪白的身影凌空而起,躲过了安蜜儿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