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宫的女人不多,但一进宫就大打出手的,她还是第一个。
怡妃哭哭嘀嘀,“皇上,臣妾是被燕妃逼于无耐,才出手的,她一骂臣妾是青楼万人骑的货……”
南宫炽微微动容,漆黑的脸色略有些好转,“起来吧!”
怡妃一怔,梨花带雨一般地,爬了起来,“皇上,臣妾以后再不敢了……”
那燕妃也是十分狡诈,明明带了一大帮子的人进来,却逼得怡妃先动了手。
“嗯,燕妃她脾气不太好,朕会责罚她的,你以后最好不要与她再起冲突……”
怡妃心情大好,扮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靠近南宫炽。
南宫炽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两目,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觉不像。
虽然是十多年过去了,但是,为什么一点也不像?
“好了,朕要去休息了,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找朕……”
南宫炽语气稍稍松了一点,怡妃却是十分失望,原以为还可以留他在这里过上一夜。
想不到他对她,似乎抱着一种很奇怪的态度。
不像是男女之爱,又不是朋友,或者其他……
于疏离之中透着一种关注,于冷漠之中又多了一份温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砰!”安蜜儿感觉一股力量迎面袭来,将她的水帘给打碎了。
漆黑的夜色中,只觉得对手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术力,她扔掉卷宗,翻身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人还没有站稳,那强大的力量再一次袭来。
黑暗中,安蜜儿只觉得那股术力无处不在,密织如网一样,铺天盖地地向袭来。
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那力量紧逼着自己,无法呼吸。
突然夜色之中,一道银光闪过,像流星划破夜空一般,直直向着安蜜儿身后的那股力量逼去。
荧狐!安蜜儿心中微动,这个小家伙,居然在危机的时刻,偷偷溜进了皇宫。
夜色中,只有术力相斗时产生的绚丽光芒,在不停地绽入着,像节日的烟花。
安蜜儿借着短暂的光线,看清楚了那个人。
一身太监的打扮,身形非常灵活,黑色的术力上下翻滚,如黑云般,竟是驭土术。
眼看着荧狐越斗越勇,那人竟然想逃。
“是什么人在哪里?”
巡夜的皇宫侍卫看到了光亮,向这边跑了过来。
安蜜儿快速地翻过院墙,然后打了一口哨,夜色,一道雪色滑过,荧狐稳稳地落入了她的肩头。
外面一片嘲杂的声音响起,安蜜儿悄然走到了大院的前门口,将门缝打开一点,往外看过去。
侍卫们的脚步声,伴随着灯光,向着西南方向追了过去。
这是什么人?竟然害怕侍卫,哪肯定不是南宫炽的人,到底是谁,跟安蜜儿一样,对着御医院有着觊觎之心?
西行宫,离史院的距离并不太远,安蜜儿只要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站起来,就可以看到西行宫的殿顶。
“史院长,既然是历史记录,那北朝质子那边的行动要不要记录下来。”
史院长认真执笔,思索了一会,“自然是要,不过,对于这件事情,皇上没有特别的交待,记也可,不记也可。”
“哦,我认为,这都是我们史官的责任,如果不记录的话,万一将来有什么差池……”
“唉!”史院长叹了一声,掩嘴咳嗽。
一阵脚步声,有人语声传了过来。
史院长脸色大变,肃然道,“随我出去,上面有人来了。”
安蜜儿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史院长走了出来。
一行人正由大门口走进来,为首的穿着紫色的锦袍,腰间还系着金色的腰带,头载丞相的金冠,气势飞扬。
此人不是刘兆陵是谁?
虽然十年过去了,脸上有些老态,但是这五官是不会改变的,那精明而阴沉的眼神丝毫没变。
安蜜儿微怔的瞬间,史院长已经跪了下来。
“下官叩见刘大人!”
刘兆陵身边还跟着其他的官员,他背着手站在史院长的面前,面朝着御医院那边。
昨晚一战,御医院里面的建筑坍塌无数,现在正忙着修砌。
而临近的史院没有丝毫受损。
刘兆陵沉声道:“起来吧,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们可曾听到?”
这话自然问的是安蜜儿,不过以刘兆陵的身份,安蜜儿连与他对话的权力都没有。
史院长站起来,望着安蜜儿,“你昨晚歇息时,可有听到异响?”
“有,昨夜睡着半夜时,听到有爆炸的声音。不过我一介女官,手无寸铁之力,自然不敢出来凑热闹,故什么也没有看见!”
刘兆陵皱起了眉头,“从今天开始,老夫会加派人手过来,其中,有二个人要调到史院来。”
史院长脸色微黑,“丞相大人,下官以为,史院有二个人已经足矣,不再需要人手了。”
刘兆陵甩袖往外走,“自然不是为史院工作,是为了监视御医院,出了此等大人,连皇上都震怒了,这刺客简直是胆大包天。”
的确是胆大包天,这皇宫大内布设了机关重重,明里暗里的,不是一般人能通过的。
而且那人,目标也是御医院,看来有热闹可看了。
刘兆陵走后不久,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形出现在安蜜儿的视线中。
正是那嬉皮笑脸的刘公子,他身边还跟着上次的那名蓝袍男子。
“嘿嘿,丰延,你瞧瞧,我跟你说过的吧!只我老爹出马,天底下还没有我刘镇业到不了的地方。”
一边嬉笑着蹲下身子,伸手摸向安蜜儿的下巴,完全不把史院长放在眼里。
“嘻嘻,美女,本公子已经知道你叫做竹筠,好美的名字啊!从现在开始起,本公子,咳,本官是你的顶头上司了,来,跟本官谈谈公事!”
安蜜儿扭开下巴,眼里闪过犀利之色,她掉头望着史院长,露出求救的光芒。
刘镇业虽然是刘兆陵的儿子,但是史院长毕竟还是一院之长,虽然是惧怕刘兆陵的势力,但是对于这个公子,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住手,这里是公堂,你动手动脚成何体统?竹筠,你先去西行宫那边记录一下质子的情况吧!”
安蜜儿心中暗喜,没有想到史院长如此维护她,有了公文,她可以堂堂正正去看凤子轩了。
激动中,迫不及待地接过史院子给的文书,收拾笔纸,匆匆离开了史院。
身后,刘镇业叽叽歪歪的,说的话极不好听,但是最终没有起冲突。
“子轩哥哥……”
进入大殿,安蜜儿就迫不及待地呼喊了起来。
刺鼻的药味迎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凤子轩躺地病榻上,半边身子探下床来,不停地咳嗽着,苍白的脸色,咳得眼睛里都是血丝。
白日里看过去,这细精的五官越发是虚弱得没有半点人气,就像水晶人儿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月牙白的袍子,穿在身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空荡荡的,瘦得不成人形。
安蜜儿如遭雷击一般,石化了半晌。
看到安蜜儿含泪而立的样子,凤子轩眼底涌过一阵深深的愧疚,用绢子悄悄擦试着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来,勉强地忍着咳嗽,“蜜儿,你来了!”
“咳,咳咳……”
安蜜儿摇着头,冲了过来,抱着凤子轩的头,泪如泉涌。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没事的,我现在是史院的女官,我是为公事而来的,你不必为我担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一切都安好。”
安蜜儿一口气说完,伤心的泪一滴滴落在了凤子轩的衣袍上。
凤子轩的贴身随从小严子捧着一碗碗,在帐边贴着墙而立,神情十分忧胡。
主子身体不好,他也不好受,这么多年来,他也是食不安寝,身体消瘦如竹。
许久,凤子轩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朝着小严子挥了挥手,“下去吧!”
小严子却沮丧着脸,走到安蜜儿的跟前,堪堪跪了下来。
“小姐,您就劝主子把这药喝了吧!没日没夜的咳嗽,都快咳出血来了!再这么下去,病都快没有了……”
呜呜咽咽的,极其悲伤,看得出对主子的一片赤诚之心。
“小严子,不许胡说,我的病不是正快好了吗?”
接触到主子凌厉的眼神,小严子不敢再多说,端着药碗却是倔强地不肯起身,望着安蜜儿,无声地流泪。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心疼。
安蜜儿岂不知道凤子轩的心情,伸手接过药碗,对小严子说道:“你且下去吧,你放心,我会让他把药喝下去的。”
小严子这才破泣为笑,用衣袖擦着泪,朝安蜜儿重重地磕了一头,这才转身离去,那望着凤子轩的眼神,仍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关怀。
安蜜儿摇头,用勺子在药碗里搅了搅,吹开热气,然后递到了凤子轩的面前。
凤子轩苦笑,“这药,其实根本没有效果。”
安蜜儿低头闻了闻,只是普通的补气健身的药材,并没有解毒的成份。
但还是坚持送到了凤子轩的嘴边。
“喝了吧,没有害处的。”
凤子轩顺从地微笑,接过安蜜儿手里的汤碗,喝了个精光。
安蜜儿在果盘里拿了一粒蜜枣,塞到凤子轩的嘴里,“甜吗?”
凤子轩微笑点头,满脸的幸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