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
安蜜儿抬头,怡莲正款款而来,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越发是有模有样了,身上穿上,头上戴的,都是金光闪闪的,贵气逼人。怡莲本来就是容貌不俗,这么一收拾,更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怡莲让身后的宫女们,留在大门口,扭着腰肢,向安蜜儿走来。
她十分亲昵地挽起安蜜儿的胳膊,笑道:“你们姐妹一场,怎么一进皇宫就变得生份起来了?”
安蜜儿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皮笑肉不笑,“我们有这么好吗?”
“呵,呵呵!”怡莲的笑容僵了僵,心中却是暗骂安蜜儿不知死活。
“竹筠妹妹越来越爱说笑了。”
安蜜儿浅浅一笑,“怡妃娘娘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不相瞒,最近那燕妃嚣张得很,前日个跑到我这边大哭大闹,回头还恶人先告状,跟皇上说我欺负她。天地良心,我怡莲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她跟皇帝可是沾着亲带着故,我怎么敢!”
“呵呵,不要理她,让她自个去闹吧!”安蜜儿也不喜欢燕妃,不过,那次故意淹她的事情,她可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妹妹,你可要帮我,我若是在皇帝面前失了宠。那燕妃将来一定会把我们踩在脚底下的。”
安蜜儿点头,“你这话我信,她绝对做得出来。”
“呵呵,所以我要尽量投其所好。近来经常听到皇上提及你……”
安蜜儿心中一动,“他说我什么?”
怡莲神秘兮兮地凑到安蜜儿的耳朵跟前,低声道:“他一直问我,这梅花的来历。”
怡莲也不是傻子,从南宫炽的注意到现在,她渐渐看出了端倪,皇上似乎对这朵梅花的关注远远高过于对她个人的关注。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也像是在确认什么。
可惜怡莲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她知道原因,就有办法给皇帝更好一点。
而安蜜儿正是绘制这朵梅花的人,她肯定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
“那我实话告诉你,这梅花,对皇帝非常重要。因为他有一个故人身上有与你相同的梅花,皇上为了寻找她,所以将你留了下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皇帝对那人是什么态度,也许是爱,也许是恨,靠你去博一博了。”
怡莲瞪大了双眼,眼里是震惊的表现。
竹筠竟然拿她做了试验品,天哪,这个女人!
怡莲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安蜜儿一定是拿她身上这朵梅花来做手脚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不喜欢被别人当作试验品。
“阿菊,过来……”
一名侍女缓缓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是青瓷的炖盅。
“其实怡莲心里一直非常感激着妹妹,若不是妹妹煞费苦心地给我纹上这朵梅花,我也不会被皇上看中。做人都是知恩图报的,最近皇帝赏赐了许多血燕窝,我一个人吃着,心里想着妹妹,也吃不下去。于是炖了一盅过来与妹妹分享。”
安蜜儿接过炖盅,轻轻揭开盖子,果然是极品的金丝血燕窝,炖得刚刚好。
看到安蜜儿正疑惑着,怡莲笑着崔促道:“妹妹趁热吃了吧,凉了走腥味。来,难不成还怕我下药不成?”
安蜜儿笑着,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
燕窝是补气的,对于修术者来说,血燕更是补体的极品,所以安蜜儿毫无顾忌地喝了下去。
怡莲眼珠一转,笑道:“妹妹先歇息着,我先走啦!如果妹妹想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意过来找我!”
看着怡莲慢慢走出了大院,安蜜儿突然觉得有些稍稍不适。
也说不出来哪里疼,反正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澜桂坊。
原来热闹喧闹的大厅,今天竟是出奇的安静,所有的姑娘全部被带到了大厅,一群手持长戟的御林军将她们团团围住。
没有人敢哭泣,没有人敢吱声,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京兆尹端坐堂上,正在盘问一名姑娘的家世情况。
尤十娘在门口微微一顿,随后盈盈向着京兆尹走去。
立即有二名御林军,伸出长戟挡住了她,沉声喝道:“什么人?不准靠近大人。”
“呵,呵呵,京兆尹大人,奴家是尤十娘,正是这澜桂坊的老鸨,您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京兆尹抬头看向尤十娘,挥了挥手,“放她过来!”
两名御林军收回长戟,尤十娘赶紧向京兆尹跑过来。
“大人,大人,这些姑娘们没有犯什么事,放了她们吧!”
京兆尹微微挑眉,这澜桂坊他以往就过多次,这里的姑娘,他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对不起了,尤妈妈,本官这是公事公办。”
京兆尹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说道:“尤妈妈可知道澜桂坊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啊!!”尤十娘一脸惊诧的表情。
“是,是什么麻烦?我这里的姑娘,一向都是安份守纪的做生意,哪里敢去做坏事啊,一定是有人陷害栽赃。”
京兆尹极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哪本官问你,你这里可有一个刘小凤举荐来的姑娘?”
尤十娘略一迟疑,除开竹筠之外,她再没有收任何新人进来了。
所以这点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大人,大人,这坊里的姑娘进进出出的,不知几何,关于推荐的人,只要是有居住卡的,我们就可以留下来。但推荐人是什么来历,姓甚名谁,我们却没有去盘查,只是登记起来。”
京兆尹继续打官腔,“马上把你们的所有登记簿拿出来,让我们查阅!”
“是,是,是……”
尤十娘连忙点头,吩咐那龟奴,“速速去把登记簿拿过来给大人过目!”
一会儿功夫,登记簿拿了出来,跟在京兆尹身边一位副将,接过来仔细察看,很快,他便找到了刘小凤的名字。
“大人,请过目!”副将将登记簿递到京兆尹的跟前。
尤十娘紧张的擦汗,京兆尹怒声道:“这个,竹筠是什么人,赶紧站出来!”
一声怒喝之下,姑娘们都紧张地后退,有些胆小的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尤十娘连忙上前,“大人,大人,这竹筠,对,对,就是刘小凤推荐来的。”
“大人,看这竹筠进澜桂坊的日期,正是刘小凤等人失踪的时间,这太巧合了吧!”副将疑惑道。
京兆尹怒气冲冲地将簿扔到尤十娘的面前,“赶紧把竹筠交出来。”
尤十娘十分紧张,“这个,恐怕大人要失望了,民女没有办法将她交出来。”
“你们想窝藏罪犯是不是?实话告诉你,竹筠很有可能是杀害刘小凤的凶手,你若是不交出来,那休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哪,将澜桂坊的全部姑娘,都押走收监。”
“别,别,大人您听我说。这竹筠她,并不是民妇不想交啊。只是,只是她早已经被刘公公给带走了。大人若是想寻找她的下落,直接去问刘公公好了。”
京兆尹脸色拉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大人,大人可曾记得上次闹刺客那个事情?”
“嗯,本官记得,就你们澜桂坊事多,三天两头出岔子。”
尤十娘紧张得满脸是汗,不停地用手绢擦着,“那晚正好刘公公带着宫里的人过来看姑娘们选花魁,那日,他带走了两个人,一个是竹筠,另一个是怡莲……这件事情满坊的姑娘们都知道,奴家可不敢说谎。”
“哼,量你不敢说谎。我们走,对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坊里的所有人,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离开澜桂坊,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尤十娘点头,“是,是,是!”
夜里,安蜜儿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总觉得身体有些异样。
她起身点亮了蜡烛,一灯如豆,她取过来铜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洛临风送给她的药膏,擦过几次,慢慢有恢复的迹象。
绿斑淡了许多,心里十分欢喜。
可是,现在看时,整个面部,似乎隐隐透着一股子黑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衬裤之中,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来,伸手摸过去,满手的鲜红。
糟糕,是天癸来了,多年不来月事了,她倒是忘了,这身体已经十五岁了,该来天癸了。
手乱脚忙地把自己给整理好了。
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披衣走了出来。
春寒料峭,远处的黑影之中,绰绰一个人影。
自从碧罗去世以后,宫里还没有安排人手过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孤怜怜的。
半弯毛月亮,斜斜地挂在天际。
将那黑影的轮廓,描绘得朦朦胧胧的。
“是谁在哪里?”安蜜儿低声道。
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三更半夜里,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敢在这里转悠。
黑影微微一滞,大步向她走来。
几步之间,身影已至她的眼前。
月光下,他冷峻的眸子泛着红光,非常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