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一声娇滴滴的冷喝从安蜜儿的身后传来,她极不情愿地转头。
安蜜儿趴在木梯的上头,没有动,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扶手,冰棱子在她手心化成滴水。
这时候,那郡主已是挥了挥手,朝着身后的两名侍女说道:“哼,不过就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么,竟然将皇上哥哥的水云貂给烧坏了。让本郡主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蹄子……赶紧将她给本郡主扯下来……”
那两名侍女仗着主子的气焰,竟是扶住木梯的下半边,气势汹汹道:“快滚下来,否则就将木梯抽走了啊!”
安蜜儿眼尖手疾,她看着木梯斜斜地倒下去,这便脚下用力一蹬,向上纵着趴在了墙头上。
双手抠在滑腻冰冷的墙缝上,小小的身子竟是歪歪地往下一滑,整个身子悬空了下来,蹬着一双脚,小手紧紧地抓住砖缝。
小小的指甲支撑不住身体的沉重,被抠得倒翻过来,指头鲜血淋淋。
眼看着摇摇欲坠的,就要从墙头上掉下来了,她急得满头大汗。
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绝望地闭上双眼。
这时候,一双手臂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她意外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肤色白皙透明,就跟水晶做的一样,不见一点红晕。细腻的五官,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含着浅浅的笑,虽然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却美艳得似天上的嫡仙。
那完美的唇瓣,形似玫瑰花,却泛着淡淡的紫色,美是美了一些,却带着病态。
身上一袭鲜红的貂裘锦袍,腰间玉坠环垂,领口水晶流苏紫光闪烁。
他微微一笑,一股子好闻的药味迎面而来。
安蜜儿呆滞地望着他,他却是莞尔一笑,漆黑的眸子波光滟潋,“小家伙,是不是吓坏了?”
那边文燕郡主见闯祸被撞破了,赶紧带着几名侍女一遛烟地逃走了。
安蜜儿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小家伙,你是谁?”
少年轻轻将安蜜儿放在雪地上,瞥见她手上的翻起的指甲,一双漂亮的秀眉紧紧皱起。心疼地握着这双小手道:
“竟然伤成这样了,跟我走,我替你包扎伤口。”
安蜜儿警惕地望着他,不吭声。
少年不由得噗地一声笑了,“我叫凤子轩,住在西行宫!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我叫安蜜儿……”
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西行宫在很偏的地方,安蜜儿头一次知道,皇宫之中还有如此偏僻的地方,门口两名守卫把守着。
凤子轩的手很白很冷,骨节分明,指甲光滑,但底部仍旧有淡淡的紫色。
凤子轩温柔地帮安蜜儿手指头上涂上药,然后依次包扎起来。
“天冷,伤口如若不处理好的话,这几个手指头都会坏掉,将来就没有纤纤素手了!”
“你以后叫我子轩哥哥吧!我这里离你住的慈安宫不远,你若是闷了,可以过来找我,我这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安蜜儿想了想,道:“为什么文燕郡主如此嚣张?”
凤子轩笑笑:“她是馆陶公主的女儿,也就是北契的郡主。馆陶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她这次进京是为了嫁给皇上!”
“那不是嫁给舅舅吗?”
凤子轩笑着揉了揉安蜜儿的长发,“傻丫头,她只是馆陶公主的庶女而已!”
外面白雪皑皑,室内炉火正旺,温暖的火光之中,安蜜儿闲适地趴在桌子边上,专注地听着凤子轩吹奏竹笛。
幽扬而空灵的曲子给人以美好的暇想,犹如漫步在阳春三月的郊外,满山谷洁白清香的栀子花,在微风中轻摇,芳香醉人……
一曲终了,安蜜儿竟是睡熟了。
夜里,安蜜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
慢慢地,安蜜儿知道他是北朝的质子,几年前为了巩固两国的关系,南朝先帝的侄子汝阳王与北朝的九皇子凤子轩相互交换作了人质。
小小的年纪,就背井离乡,不知不觉中,安蜜儿对凤子轩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嘿,小贱人,你竟敢跑到西行宫来,看本郡主不告诉皇帝哥哥去!”
不知道何时,文燕郡主竟是一路尾随着安蜜儿跑到了西行宫。
她很讨厌安蜜儿,长得又不漂亮,又没有身份地位的一个贱婢。
却为什么连这个漂亮的子轩哥哥也喜欢跟她在一起。
“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本郡主的厉害!”文燕郡主一跺脚,转头气呼呼地跑掉。
凤子轩以赞许的眼神望着安蜜儿:“你挨了她的打,倒也不怕她么?”
安蜜儿嘿嘿笑了几声。
“好像有句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