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小耳朵心头一震,他这么做肯定是想独自承担下来,以保全自己与大脑袋,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大无畏的奉献与牺牲精神,太高尚了,太伟大了,小耳朵迎着月光看着凌晓峰,此刻,月光下,朦胧中,那一缕长发飘飘,那一个消瘦的背影,那一掌来回搓动的手指以及那两条颤抖的很厉害的大腿,即使如此,凌晓峰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是猛然拔高,搓动手指那是在热身,双腿打颤也不是吓的,那是自信,那是潇洒,那是放荡不羁。
大脑袋心里没有这么复杂,他担忧的说道:“晓峰,你这身板能行吗?要不让我来吧?”
“好啊!”凌晓峰回头,笑的很是灿烂。
“呃……”大脑袋摸了摸脑袋,没说话。
凌晓峰又是一笑,说:“逗你的!”
二癞子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们谁来?”
凌晓峰同样上前几步,又给对方出了个选择题:“文斗还是武斗?”
二癞子吐掉口中的草叶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什么是文斗?什么又是武斗?”
凌晓峰见勾起了对方的兴趣,于是耐心的解释道:“武斗,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技巧,没有章法的乱打一通,大家都这么大了,总得顾及脸面不是?”话虽然这么说,不过他们这一群人大多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比小孩子也大不了多少。
二癞子觉得他说得好像颇有道理,于是又问:“文斗又是什么?”
凌晓峰学着黄老秀才的样子,缓缓说道:“文斗嘛?就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直到谁先受不了为止。当然了,既然是我先提出来的,怎么打和谁先打就由你来选吧?”
“好!”二癞子点头,左右看了看,四周也没别的物件,就直接从脚下的木桥上拆下一根桥板,凭空挥舞了两下,大小正合适,笑道“你也选一个。”
凌晓峰也是面带微笑,抬脚猛跺了一下桥面,“轰”的一声,把桥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他本意是想将木桥跺塌了,这样就不用斗了,不过,他力气太小,只是将一根桥板跺的翘了起来,这一下没能达到目的,他不禁心里一凉,只得将那根桥板拽下,说道:“来吧!”不过,他这一动作,在别人看来,比二癞子可是潇洒多了,起码小耳朵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二癞子不再多言,双目一凛,抡起板子卯足了劲的砸在了凌晓峰的腿上。
“嗷……”夜空中,传出一声惨叫,惊起黑鸦一片。
“到你了!”二癞子对自己这一下的效果很是满意。
凌晓峰揉着大腿,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一咬牙,“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的腿上。
“嗯?”二癞子本以为他这一下必然势大力沉,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想这一下根本不重,比挠痒也厉害不了多少!
看到二癞子这般反应,大脑袋嚷道:“晓峰,你怎么回事?使劲啊?”
凌晓峰咬着牙,表情虽然很凶恶,可内心却是很挣扎,因为他从没与别人动过手,刚才答应过来也只是一时冲动,此刻,他根本不敢下重手,或者说,不忍心。
二癞子可不会管这些,抡起木板又是一下。
“嗷……”又是一声惨叫,小耳朵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你来!”二癞子将木板扛在肩上,歪着头等着。
“啪!”凌晓峰又是闭着眼睛,力气比刚才大了一点,当然,也只是大了一点而已。
二癞子又挨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表示毫无压力。
大脑袋又嚷道:“晓峰,你没吃饭吗?”
“嗷……”又是一声惨叫,大脑袋也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黑影看向这边,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不甘,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着,看样子,像是为凌晓峰攒了口气,随时准备喷发。
“嗷……”
“啪”
“嗷……”
“啪”
……
夜空中回荡着奇异的回声,林中黑鸦已然全部遁去,除了这诡异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
每承受一次对方的击打,凌晓峰便是一声惨叫,心中虽然不停的提示自己要反击,可手上却怎么也下不去重手,不过,他却没有发觉,每承受一次对方的重击,他丹田之中的一股黑色气旋便膨胀了一些,双目中也开始涌现一抹红光,而后慢慢扩散,扩散的频率与被击打的频率惊人的一致。
不仅仅是当事人双方,这声音也一次次的震惊着在场的众人,在二癞子一方听来,每一次惨叫之后,凌晓峰就应该达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然后扔下木板认错求饶,然而,每一次他们这么想之后,却总是看到凌晓峰咬着牙,一副永不低头的样子,恶狠狠的抡起手中的木板,然后“啪”的一声打在二癞子的腿上,接着又是“嗷”的一声惨叫。这最原始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震颤着众人的神经,直听的他们骨头都酥了,浑身开始打哆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志力?
此时,小耳朵与大脑袋也睁开了眼,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大脑袋拼命的吼道:“晓峰,你干嘛呢?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小耳朵也无法再冷静了,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泄气道:“不打了,我们认输还不行吗?”
然而,凌晓峰与二癞子都已经陷入了精神高度亢奋之中,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语,两人仍旧持续着那个动作。
“嗷……”
“啪”
“嗷……”
“啪”
……
此刻,躲在树上的那个黑影死死的盯住桥上的两人,眼神几度变换,恨不得立即就冲上前去,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内心极度挣扎着,最终还是没动,不过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下去的准备。
不知道已经相互击打了多少下,凌晓峰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冥冥中,他丹田之中的那股黑色气旋也越发的壮大,眼看着就要突破丹田的束缚,眼睛更是几乎一片血红,内心深处陡然间涌现出一股暴戾的感觉,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吞食着他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就是下一刻。
二癞子越来越心惊,他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一次比一次坚定,每当自己以为他已经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却又奇迹般的挥舞起了木板,再打下去,他会不会死掉?一次,又一次,终于,二癞子心理奔溃了,他停止了击打,低头叹气道:“你赢了!”